“太子殿下,您的手劃破了,來,奴才給您包紮一下……”
殿中頓時一片慌亂。
鳳鳴淵起身,平靜地向着殿外走去。
“四皇兄,你要去哪裡?”
鳳鳴淵眼睛看不見,行動比較不方便,但他十分固執,從來不肯用杖。
也許是由於太生氣了,差點撞到了牆壁上。
鳳子軒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四皇兄,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吧!”
鳳鳴淵推開鳳子軒的手臂。
“那丫頭跟了我十年,十年的師徒之情,你懂嗎?如果你負了她,你以後就別來見我了……”
看着鳳鳴淵生氣的離開。
鳳子軒頓時有一種身立孤淵,四面楚楚的感覺。
看起來他似乎得到了很多,但實際上他將最寶貴的東西,全部遺失了。
“殿下,您的手受傷了?來給臣妾看看……”
蓉兒上前,俯身正準備察看傷勢。
鳳子軒突然縮回來了手臂,十分疏離地笑了笑,“沒事了,太醫已經包紮好了。”
蓉兒訕然點頭,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離開南朝之後,鳳殿下似乎整個人都變了。
常常在發呆,眼神望着天空,卻是空洞無神的。
有時候拿起竹笛來,一吹就是一整天。
除了剛見面那幾天,他對她比較親暱,可是後來,就是冷漠的疏離。
雖然也是笑着,那眸中冷的怕人。
弄得現在,蓉兒倒是不太敢靠近他了。
雖然以前聽說過男人喜新厭舊,但這淘汰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你先下去吧!”
鳳子軒淡淡說道,眼睛卻並不看她。
蓉兒躊躇了一會,“殿下,今天是元宵節,臣妾想出去看燈會。聽說民間的燈會很好看。以前殿下不在朝中的時候,蓉兒每年都要期盼着,等殿下回來了,帶蓉兒一起去看……”
看着鳳子軒冷漠的表情,蓉兒知道這事肯定是沒有把握了。
哪怕鳳子軒放下竹笛,淡然而笑,“好,就陪你!”
蓉兒心裡那個驚喜,簡直不敢置信。
“殿下,你對蓉兒真好!”
靠近廟會的那條街,形狀各異的花燈排滿了整條街,嘲雜的人流中,蓉兒仰着小臉,甜蜜地望着身邊的皇太子。
鳳子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面的人流中,突然他大步向前跑去。
蓉兒不知所措,緊緊地跟着跑了過去。
忽然,看到鳳子軒抓住前面的一名綠裙女子,“蜜兒……”
此時,鳳子軒換上一襲平常公子穿的白色裘袍。
柔和燈光下,那女子轉過臉來,衝着鳳子軒一笑,“公子……”
蓉兒怔然地看着舉止怪異的鳳子軒。
他輕輕鬆開了手,似乎是認錯人了,低聲道歉了一翻。
之後,他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一路無心地看着花燈,不停地搖頭嘆息。
蓉兒心裡微微有些難過,這些年過去了,她與他之間,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
說不出來是什麼,但讓她非常害怕。
元宵節,離央城。
同樣的熱鬧和繁華,在南朝也是十分隆重,街頭盛裝的男男女女們,成
雙成對地從街頭穿過。
“老闆,我猜那個燈謎!”
安蜜兒指着頭頂那個葫蘆形的燈籠,謎語正是:年紀並不大,鬍子一大把,不論遇見誰,總愛喊媽媽。
“老闆,我猜是山羊!”
“哈哈,姑娘真是聰明,正是!”
安蜜兒一分錢不花,白得了一盞葫蘆形的燈籠。
南宮熾穿着一身便裝,走在百姓之中,那種尊貴的帝王之氣也無法掩飾,時不時有佳人美女回頭翹首,以袖掩嘴而笑,而時竊竊私語。
更有大膽者,嬌羞地走到南宮熾跟前,將手裡的紅燈籠送給南宮熾,以表欽慕。
安蜜兒趁着南宮熾被衆美女包圍,自己玩去了。
“有風不動無風動,不動無風動有風!哈,我知道,這個是扇子!”
安蜜兒又得了一盞蓮花形的燈籠。
這條長長的花燈街叫做長安街,元宵節本來也是青年男女相互表達愛慕的節日。
遊人如織,燈籠輝煌。
安蜜兒身形利索,邊跑走猜,一會兒功夫再回頭時,身後已經沒有了南宮熾的身影。
前面是一間非常大的花燈展位,一隻巨大的錦鱗燈籠做得非常傳神,掛在貨架上面,非常醒目。
安蜜兒正準備過去,熒狐突然扯着她的袖子吱吱起來。
她側過臉看過去。
只看那錦鱗燈籠底下站着一個穿着打扮都十分華貴的婦人,淡淡的紅色光暈照在她保養得當的臉上,一襲黑色的錦披,身後還跟着兩隻打扮得十分怪異的丫鬟。
這婦人看似在看燈籠,眼神卻遊離不定,在安蜜兒看向她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臉看了安蜜兒。
這一眼,讓安蜜兒如遭雷擊,呼吸都停滯起來。
那張臉,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是她失散多年,生死不明的母親。
可能是心中靈犀,那婦人似乎也認出她來了。
眼裡涌動着激動,卻並沒有撲上來。
安蜜兒丟下手裡的燈籠,正準備跑過去。
有人從她身後拉住了手臂。
“別跑!”
回頭看時,正是被她甩掉的南宮熾。
南宮熾手裡抱了一堆的燈籠,豎起衣冠擋住了半張臉,看來這張英俊霸氣的臉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別跑了,人這麼多,你再跑不見了,我很難再找到你……”
安蜜兒點頭,“我去哪邊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推開南宮熾,向前跑去。
只是,人潮擁護,剛纔那隻巨大的錦鱗燈形依舊,那裡還有那美婦人的身影。
“老闆,剛纔在這裡看這隻錦鱗燈籠的貴婦人去了哪裡?”
那貨郎真忙着應付紛紛前來買燈籠和猜燈謎的顧客,也頭都顧不上擡。
聽到安蜜兒的話直搖頭,“人來人往,我哪裡有功夫看吶!”
安蜜兒顰起眉頭,踮起腳尖四下張望。
人影綽綽,哪裡還看得見?
“你在找什麼?”南宮熾很快跟了過來。
“看到一個很熟悉的人,突然不見了……就是你剛纔跟我講話的時候。”
安蜜兒十分沮喪。
南宮熾微微皺起
眉毛,他突然蹲下來,伸開手臂,將安蜜兒往他肩頭一攬。
“來,到我肩上來,我頂着你……”
安蜜兒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讓她坐在他的肩頭,可以看得更遠一些。
安蜜兒猶豫地片刻,還是爬上了他的肩頭。
坐在他的肩頭,可以看得更遠。
“那邊,那座小橋後面……”
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安蜜兒在小橋的盡頭,看到了那兩名打扮怪異的丫鬟。
她們正扶着婦人往一輛馬車裡鑽。
“快,快點過去……”
安蜜兒全然忘記了身下的男人,是九五至尊的帝王,理所當然地將他當成了坐騎。
南宮熾調整了一下方向,擠開人流,衝着她手臂指引的方向狂奔。
“讓開,讓開,麻煩讓開一下!”
安蜜兒大聲喊起來。
他穩穩地在人流中穿梭,她一手抱着他的頭,另一隻向前指揮。
此時,也許連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尊貴的帝王。
在他眼裡,她還是當年那個小小的嬌縱的小女孩,只要她高興。
他就可以降尊屈貴爲她做任何事情。
剛剛走上小橋,那馬車朝着街道的大路奔去。
輕廂後面一個大大的陰陽八卦的圖案深深地映入了安蜜兒的眼裡。
走出長安街的盡頭,人流就疏鬆了下來,安蜜兒大聲喊道:“讓我下來吧!”
南宮熾穩穩地放下她,安蜜兒落地就跳了起來。
“追上那輛陰陽八卦的馬車……”
南宮熾望着那輛馬車,臉色有些難看,他站着沒有動。
安蜜兒見他不動,自己趕緊跑過去。
南宮熾輕輕搖頭,這丫頭真是傻,兩條腿怎麼能跑得過四條腿。
揚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劉善海飛快地出現在他的跟前。
南宮熾斜視着前面那輛馬車。
“封鎖全城,給朕調查那輛馬車的來歷,記住了,一個可疑的人也不能放出皇宮……”
“皇上,奴才遵命!”
劉善海的身影進入了人羣中,瞬間,有數名平民打扮的男子圍到了劉善海的身邊。
一翻竊竊私語之後,衆人全部消失在人海中。
那馬車越駛越快,很快離開了安蜜兒的視線。
若不是人太多,她一定要用馭水術來攻擊馬車。
扶着雙膝,她扯開衣領子,大口大口地喘息,暴汗。
南宮熾淡定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你追不上的。”
安蜜兒擡頭對上南宮熾那幽深漆黑的眼眸,失望的表情毫不掩飾。
“你說的對!”
“什麼?”
安蜜兒立起腰來,擦着臉上的汗珠,認真望着南宮熾。
“你沒有殺我父母……”
“你剛纔看到了?”
安蜜兒喘息着點頭,“嗯,我看到了,似乎是我的孃親。不過還不敢肯定,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變化。”
南宮熾抱起手臂,極爲驕傲地哼了一聲。
“朕不是親口告訴過你,朕當年並沒有殺你的父母親,你一直不相信,現在總算明白朕的一翻苦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