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你是這什麼口氣跟母妃說話?”
皇太妃一副不可一世的口氣。
南宮熾拉下臉來,“母妃,希望你能記住的身世。兒臣接你回來,是希望你能安享晚年,在宮中過個舒服自在。若是母妃不知輕重,對兒臣的事情橫加干涉,那對不起,兒臣只好將你再送回北海了……”
“你……”
皇太妃氣得差點吐血,老臉氣得青一片,白一片,咬牙切齒。
“好,好,哀家老了是不是?從小到大放縱你慣了,如今也不把母妃放在眼裡了。來人哪,備轎,哀家要回北海……”
她氣匆匆地調頭往外走。
她知道南宮熾是愛她的,是肯聽她的話的。
只要她表現出來生氣受傷的樣子,他就會迫不及待地跑上來追她,求她原諒。
因爲她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可是,隨着她越走越遠,南宮熾的身影並沒有跟上來。
直到遠遠地離開了養心殿,他還是沒有跟過來。
她身後的侍女焦急跟着她小跑步。
“太妃娘娘莫要生氣,皇上那只是隨便一說,您別往心裡去,難道真的要回北海嗎?”
皇太妃覺得更加生氣,擡腳向那侍女踹了過去。
重創之後,那侍女摔得在地上滾了幾圈,狂噴出一口鮮血來。
皇太妃看也不看,冷冷拂袖而去。
另一個拐角處,安蜜兒正隱藏在一堵宮牆的後面,犀利地注視着這一切。
皇太妃的身影離去後不久。
劉兆陵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他一身官袍儒服,正往後庭走去,丞相大人去後宮做什麼?
仔細看過去,那迎接他過去的,正是容妃身邊的宮女。
容妃?
她不是忽略了什麼?
轉身隨便逮了個宮女,“容妃娘娘是劉丞相的什麼人?”
那是一個七品的宮女,看來也是有幾分見識的,“娘娘,容妃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啊。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難道娘娘從未聽說過嗎?”
安蜜兒頓時覺得氣滯了,南宮熾,你這個混蛋,怎麼連劉兆陵的女兒也娶進來了。
原先還以爲你聰明,想不到也是個糊塗蛋。
難怪這個容妃處處給她對抗,看來不是皇太妃指使的,而是劉兆陵所指使。
安蜜兒冷冷看了南宮熾的宮殿一眼,轉身離開。
幸好她也並不想爭寵,不然還真是要費腦筋了。
燕妃之死,一直懸而未解,無法查到兇手。
一日查不到兇手,安蜜兒就被一種異樣的眼神所鄙視,走到哪裡,都覺得她是兇手。
事隔幾日,館陶公主也寫信回來,讓南宮熾迅速查出真兇,給她一個交待。
這事情陷入了僵局。
這個時候,安蜜兒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就算不替崔言會報仇,也必需洗涮自己的清白。
她就不信了,這個皇宮真他喵的有這麼複雜嘛!
會運用術力的人,也不多,只要仔細找,就一定會能查出來。
“蜜兒,看你這幾天身體憔悴了,多喝點燕窩補補……”
崔素錦身體恢復以後,成天想着法子給女兒滋補身體,總想將這麼多年來缺失的母愛全部給
補回來。
安蜜兒幸福地享受着母愛,即使是生活中有些煩惱,很快就排解了。
有親人在身邊的日子真好。
安蜜兒接過燉盅,用瓷白的勺子慢慢喝着,眯着眼微笑。
“真甜……”
“呵呵,我放了冰糖,還有枸槿子……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吃桂花蜜,回頭孃親給你做桂花湯元……”
安蜜兒很享受聽着孃親絮絮叨叨。
前世,她一生孤獨,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這一生,她要好好的珍惜有親人的日子。
“對了,這個東西你看看……”
崔素錦拿出來一隻漂亮的香囊,淺黃的底子,繡着綠孔雀的花紋……
安蜜兒接在手裡,喜孜孜的,“孃親,你真棒,這是你親手做的吧!”
放在鼻子底下聞聞,好香,好喜歡,這竟然是……
她望着崔素錦,呆了呆,“孃親,這香囊……”
梔子花的清香。
崔素錦笑道:“這香囊自然是孃親親手做的,但裡面的香餅,卻是……”
安蜜兒心中微跳,“是哪裡來的?”
“呵呵,實不相瞞,昨天孃親出宮一趟,想買點新鮮玩意給你。結果遇到一位公子,他說這香餅是他家作坊自產的,送給有緣人……”
安蜜兒欣喜,“孃親,那公子長什麼樣子?”
“嗯,我想想,長得倒是斯文俊雅,彬彬有禮,穿得是上等的袍子……哦,對了,他似乎是個瞎子,雖然有眼睛,但好像看不到東西。”
“師傅!”安蜜兒內心激動起來,四皇子來離央城了嗎?
他來這裡做什麼?還是他替鳳子軒跑腿的?
崔素錦看着安蜜兒握着香囊,一副陶醉的模樣,不安地問道:“難道蜜兒跟那公子相識?”
安蜜兒微微一笑,看着孃親緊張的樣子,她走過去抱住她的手臂。
“孃親,彆着急。女兒五歲那年,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師傅,他教女兒武功,還照顧女兒吃住,女兒跟着他,十年如一日,這份真情堪比親人啊!”
崔素錦恍然大悟,“哪,現在,孃親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的師傅。唉,早知道將他留住好了,爲娘一定要好好謝他,將我的蜜兒撫養長大。”
崔素錦思索了一會,突然奇怪道:“爲孃的眼睛近年是有些不好了,但是還沒有瞎到看不清長相的地步。蜜兒,那公子若是你的師傅,他應該長得你許多才是啊!爲什麼孃親看他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啊!”
安蜜兒神秘地笑了,“孃親你不知道,他大我十多歲呢!我五歲那年,他十七八了吧!但是他很會保養啊!是皇室中人呢!”
“呵呵,也是,爲娘看他細皮嫩肉的,氣質挺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看來孃親還真是眼拙啊,竟然還真以爲是賣香粉的貨郎呢!”
安蜜兒將香囊帖在鼻子底下嗅着,滿臉的歡喜。
不對啊,師傅怎麼知道她喜歡梔子花的香味?
還是說,鳳子軒也跟他一起來了。
安蜜兒越想越激動,連忙又詢問孃親在哪裡遇到他的。
問清楚了之後,直接換妝出宮。
換成宮女的樣子,南宮熾有給她一枚直接進入宮的腰牌,平時沒事她就留給崔素錦。
現在有急事了,就要過來自
己用。
“孃親,我出宮一趟,若真是我的師傅的話,那肯定是有事情。你好好呆在宮裡,不要到處走動,若是皇太妃派人來找你,你千萬不要過去。”
說罷,又彎下腰撫摸着熒狐。
這小傢伙前段時間皮毛被燒黑了,安蜜兒索性將黑毛剪個了精光,這新手纔剛剛出齊。
“小東西,你在家裡好好保護孃親,不許偷遛出去玩喔!”
熒狐跳着用前肢比比劃劃,安蜜兒笑了,“你放心,我幫你帶烤肉回來。”
熒狐這才快樂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大圈圈。
出宮之後,安蜜兒直接奔向孃親說的那條大街。
不過,那香餅的故事,已經是三五天之前的事情了,師傅他還會留在這裡嗎?
安蜜兒踮着腳,在人羣裡搜索。
街頭人來人往,要想找人非常困難。
突然,有人從她身後,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她下意識彎腰,一手扣住那隻大手,正準備摔過去。
那人大叫起來,“別,別下手啊!”
此時,離央城最大的客棧,四海客棧中。
鳳子軒與鳳鳴淵慢慢地喝茶。
鳳鳴淵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臉色清淡。
鳳子軒滿腹心事,眼神卻十分憂鬱。
“今天是最後一天,我瞞着父皇帶你出城,十天之限已經到了,剛剛有人來報,說父皇身體有恙,我們還是快點回去的好。”
鳳鳴淵聲音清淡地說着。
鳳子軒低頭,手裡摩梭着一封信,裡面滿滿的字跡,寫着他的思念。
可是他卻無法寄出。
自從那一別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了,他以爲沒有她,他的生活可以正常動作下去。
可是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他發瘋地思念她。
街頭上,只要看到與她相似的背影,他都會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一次次的失望換來的,都是加倍的痛苦。
他懷念她的音容笑貌,她調皮的眼神,她溫軟的秀髮,她甜美的體香……
這一切,都是別人無法替代的。
早知道如此,哪怕是整個江山拱手相讓,他也絕不鬆開手。
還是四皇子說的對。
苦苦捱了十年,竟然就這樣放手了!
是啊,有時候一念之差,換來的卻是半生的痛苦。
四皇子被他快要逼瘋了,才答應偷偷帶他過來。
可是來了離央城之後,他卻沒有勇氣去找她。
當初,那麼絕決的話他都說了,如今他還有什麼顏面去找她。
而且當初答應了南宮熾,永遠不再踏入離央城一步。
現在進城都算是違背諾言,更何況再去找她。
找了她,也許對她更是一種傷害吧!
鳳子軒握着手裡的信,幾天都無法作出正確的決定。
倒是鳳鳴淵耐不住了,跑出去將他帶來的幾塊香餅,隨便地送了出去。
他說,這世上的東西,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就只有一辦法,將它放出去。如果它回來找你,就說明它是屬於你的。如果它不回來了,那就說明根本不屬於自己。
今天,便是這個等待的最後一天。
眼看着天色漸黑,鳳子軒捏着信,向燭火遞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