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壽
“阿超,你老實交代,小月怎麼還沒來啊?”強裝笑臉的和一位上校扯了會兒談,終於把他送進去後,我悄悄的偏頭問臉色就像是要哭了一樣的阿超。
“小月說今天她值班,可能要晚點來。”阿超還是不太習慣和陌生人說話,見我說話,還以爲我要放他進去,立即就來精神了。
我想了想,對緊跟在我身後,一身中尉軍官服的劉震峰說:“震峰,阿超的女朋友歐陽明月你認識嗎?”
見他搖頭,我急忙又說:“去,叫眼鏡蛇一起去,那小子絕對認識。你倆帶幾個人到華民醫院(剛從上海轉移過來的醫院,臨時組成的)去把小月接來,就說我說的‘今天就是天上下手雷也得馬上給我過來’”
“是!可是,大哥,你身邊沒人保護怎麼行呢?你看是不——”他馬上答應後又爲難的問。
“滾蛋,老子殺的人還少麼?當我三歲小孩啊!走到哪都得讓人保護着。給老子滾蛋!”我沒好氣的打斷他。這個時候我心裡還真有點想念小鬼頭的機靈勁了,唉~!可惜了!
他立即就向裡面跑去。
我正要問阿超和小月一起睡過覺了沒有,阿蓮突然一拉我的手,悄聲的說:“上海的大亨杜月笙(杜月笙(1888-1951)是近代上海青幫中最著名的人物,原名月生,後改名鏞,號月笙)來了,他可是江湖中的頂尖人物,沒想到他能親自來。”然後笑着挽起我的手對剛從一輛小轎車下來的中年人笑着說:“杜先生,杜先生,真沒想到,您大老遠的還親自來,真是,真是讓晚輩受寵若驚。”
他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個子比我高點,稍有些瘦,除了胸前有塊懷錶外,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真沒想到他就是日本人也不敢得罪的江湖頂尖人物,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能這個時候親自來,要知道,象他們這樣的人物,平時哪會參加什麼祝壽之內的交際活動,根本沒那必要。
我左邊是阿蓮,右邊是比見到大明星還興奮的小敏,再右邊就是正在強裝笑意的阿超了。
我急忙迎上去和他邊握手邊‘激動’的說:“沒想到杜先生能親自來,快請,快請,快請到裡面去坐坐。”
“我也好久沒出來了,這次上海會戰,全亂套了,所以我就到你這避避風頭。最近常聽人說江湖中出了個後起之秀,是個英雄,殺的鬼子是聽到這個名字就尿褲子的人物,名聲紅遍了整個中華,所以我就厚着臉不請自來,定要認識下了,恩!不錯,真是名不虛傳啊!哈!哈!……”他也雙手握着我的手高興的說。和他一起來的共三輛小轎車,從車上下來的都是些彪形大漢,各個腰間都鼓鼓的,看來都是好手。
“哪裡,哪裡!今日得杜先生一句讚揚的話,那就是對晚輩的肯定了,晚輩從心裡高興。快到裡面喝杯水酒,請,請!”我邊和他放手邊要在前面引路。
他卻邊走邊問:“聽聞兩位兄弟是彭先生的高徒,不知彭先生來了沒有?”
我笑着回答:“家師最近忙些小事,所以這次就沒來,不知杜先生——?”靠!當我是小孩子啊,能隨便說師傅的事麼?哪個知道你和我師傅是不是有仇啊!
“沒什麼事,當年彭先生曾經救過我一命,每當回想起彭先生當年笑傲江湖的神采,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樣,讓人神往。可惜我一直公務繁忙,有時間真想去拜望下他老人家。”杜月笙懷戀似的回答。不過我卻發現他的眼神中,興奮的光芒在知道師傅沒來時,瞬間的就暗淡了。
“家師也時常說起杜先生,還說過些時日就要到外面走走,要看望下多年的老友。”反正吹牛不用本錢的,我就跟着打起了哈哈。
“哦~?請兩位兄弟一定要轉告彭先生,就說當年承蒙他的丈義相助,令晚生受用終生,月笙定當要面感謝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有什麼吩咐,只要用得上月笙的,遞個話就成了。”他很誠懇的直視我的眼睛說,樣子很誠懇。不過說實在的,像他這樣的江湖大佬,比戲子還會演戲,可不能全信了,但是有這樣的好事也不能讓機會就這麼過去了,我最擅長的是什麼?是打着師傅的招牌下令啊!還有就是躲師傅了。
我笑的更歡了,連忙說:“晚輩一定轉告,一定轉告。請!”
然後我又給他送高帽子了:“晚輩在報紙上看到杜先生出任了‘海各界抗敵後援會’的主任,給將士們贈送了很多急需品,特別是最近的一次,將從外國進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贈送給八路軍使用。而晚輩卻在這兒乾着急,不能上前線去打鬼子,真是另人汗顏。”
“哪裡,哪裡,我雖然身在江湖,但我還是記得自己是個中國人嘛,知道站的位置在哪一方的。”他沒有絲毫的得意,就跟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心平氣和的看了我一眼後說。
就這份氣度,就衝那句‘我雖然身在江湖,但我還是記得自己箇中國人嘛,知道站的位置哪一方的。’的話,就值得讓我真心交往了,最少,他比那些漢奸和順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娘地,這年頭,從這種事上面,就能看出一個人的人格。
我這次纔是真心的請他入內。
陪着杜月笙和幾位將軍說了些官面上的話,那個主持人就跑來悄悄地在我耳邊問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我悄悄的問:“請帖上的人都到齊了嗎?”
他點點頭說:“差不多到齊了。”
我邊點頭,邊和幾位大佬說了聲告罪後,就跟着他上了那個講臺。
“各位,各位,請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今天是王秀鵝老人家的五十大壽,下面我們有請她老人家的大兒子李峰中校講幾句話。”
我從講臺右邊上去時,剛好經過乾孃身邊,她悄悄拉着我問:“阿峰!乾孃第一次見這麼多人,這麼多大官,我心裡很緊張,你看是不是讓我——”
我輕輕的拍了拍乾孃的手,小聲的說:“乾孃,不要緊張,你就想着,這些傢伙都得看你兒子的臉色行事就行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放心,不要緊的。”
然後我就一步跨上了講臺,先雄視一遍下面雲集的大佬們(因爲來賓比預想的多得多,所以只能讓特勤團的兄弟們委屈一下,到樓上去吃喝了),我已經沒有第一次那樣的緊張激動的心情了,等酒待們把裝着酒的酒杯差不多都遞到那些人的手中後,我才端着酒杯平靜的對大家說:“我!李峰,從心裡感謝各位朋友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孃的壽宴。自古忠孝兩難全,在此國難當頭,我等本不應該如此奢華,但是我身爲一名軍人,就要服從命令上前線去打鬼子,所以我從自己的積蓄中拿出錢來爲娘祝壽,算是我盡份孝心了。來!請各位舉起酒杯,爲十年後大家在能再來爲我娘祝壽,乾杯!”
說完,我就向乾孃走去,那個管家也很機靈,立即就給了乾孃一個高腳酒杯。我大聲的說:“乾孃,祝您老人家長命百歲-身體健康!”,然後我輕輕地和乾孃碰了個杯,再一口喝完。
乾孃低下頭抹了下淚,然後全身開始顫抖起來,我急忙問:“乾孃,怎麼哭了,是哪不舒服麼?”
乾孃搖了搖頭,然後用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看着我,哽咽着說:“乾孃從來沒有想到過能過上這種好日子,看到你這麼孝順,我就想起了大彪,他——他——他要是還——還——”
“乾孃,今天是您的壽辰,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您老先坐着,我去招呼下別人。”我趕緊勸道,然後對他身邊的那個管家看了眼,那管家立即就開始開導起她老人家來了。
等倒滿酒後,我又走到講臺上大聲的說:“這第二杯酒是爲了那些犧牲在抗戰戰線上,和正在奮勇殺敵的將士們,爲他們的浴血殺敵的豪氣,乾杯!”
“這第三杯酒,爲了早日把鬼子從我國的國土趕出去,爲了抗戰勝利,乾杯!”
“下面,舞會開始!”
我話一說完,音樂立即奏響,那些被眼鏡蛇從各個高級場所軟磨硬搶的‘請’來的交際花們,開始放開手腳的施展本事了,場面立即熱鬧起來。
可是那些交際花們真是膽大包天了,竟然有幾個還想過來調戲我,沒見到我家那兩頭母老虎正橫眉冷對的監視着我麼?還好我逃的快,不然回家就得哄半天了。
“那些交際花很漂亮是不是?”阿蓮見我滿頭大汗的擠過來,也不安慰下從波濤洶涌中‘劃’過來的我,反而很酸溜溜的問。
天地良心,我可不認識她們啊!(有時間到很想悄悄地和那些交際花們討論下人生哲理)
“不漂亮,真的,還沒我兩個乖老婆一半的漂亮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榮幸,能請到哪位老婆先和我跳之舞?(按規矩是先要請乾孃跳的,可乾孃會跳麼)”我趕緊捧了句又岔開話題。
“我還沒學會,你先和阿蓮跳吧。”小敏暗淡的說。
我趁她不注意,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下,在她緋紅的低下頭時,我拉起阿蓮就進了舞池。
……
時間過的很快,快一個小時後,我終於見到了小月,說真的,大概是有了愛情的滋潤吧,小月比以前更光彩奪目了,這丫頭,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出來了啊!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帶你去見個人了。”
“什麼人?”這話可不止我一個人問,阿蓮和小敏像防賊一樣的同時問,兩雙大眼睛都緊盯着小月。
小月可愛的吐了下小舌頭後,慢慢地說:“我誰都不告訴,怎麼樣?哈!哈!……”
阿蓮和小敏急忙拉起小月的手到另一邊去說話了,用屁股想都能知道,肯定是套話去了。
我看向阿超,他也搖着頭。
還好,跟在小月身後的劉震峰替我們解開了答案:“大哥,你猜我到醫院見到誰了?見到燕子了,她在上海來南京的途中受了傷,就在華民醫院裡。”
“傷的重嗎?”我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急。
“一般吧!”
靠,我們狙擊手平常指的一般就是說還沒到斷手斷腳的地步。
我急忙對阿超看了眼,見他點了點頭,我立即拉着劉震峰就向外跑去,連兩個老婆的眼神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