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來到了逸王府,南風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時,寶珠接上南風,一行人便開始了遠行之旅。

車裡,寶珠翻找着母后給她準備的包袱,裡裡外外,仔仔細細,連包袱皮都沒放過。

南風一陣詫異,問道:“阿姐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我在找父皇送我的臨別禮物,他說話奇奇怪怪的,怪吊人胃口的。我想看看是什麼禮物。”寶珠對着南風憨憨一笑,便把手邊另一個包袱塞給南風,“這個也是母后給我的,南風幫我找找,我們一起翻,快一點。”

南風木然地點點頭,打開包袱,裡面全是吃的,水果乾,牛肉乾,還有一些糕點,一瞬間,這些香味便充斥了整個車廂,寶珠動了動小鼻子,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停下,眼睛緊緊盯着南風懷裡的包袱,滿是垂涎之色。

“南風,你餓了嗎?”寶珠不自覺吞了吞口水,“我今天來的有點晚,你在外面等了我那麼久,肯定餓了。”

南風看着寶珠那快要黏在包袱上的渴望的小眼神,抿着嘴笑了笑,“嗯,給阿姐,阿姐吃。”

寶珠接過南風遞過來的牛肉乾,嗅了嗅,好香呀,好想吃,不過在南風面前,還是要擺出一臉正經的長姐神色,不捨的把目光從包袱上移開,一本正經地看着南風,“不,小南風,是你餓了,對不對?”

南風看着寶珠故作嚴肅的小肥臉,掩脣輕笑,點了點頭:“對,是我餓了,阿姐陪我吃吧。”

寶珠找到一個臺階,迫不及待地說到:“真麻煩,吃飯還要陪,我是姐姐,就勉爲其難陪你吧。”說完,急忙忙地咬了一口牛肉乾,幸福地眼睛都眯起來了,“南風,這是母后的手藝,不是御膳房做的,好好吃,你快嚐嚐。別吃這個罐子裡的,有點辣,你受不住,吃這個,這個是五香的,不辣。”

南風聽話地點了點小腦袋,拈起一根,小小嚐了一口,脣齒留香,讓人胃口大開,果然美食讓人心情愉悅。

在這一路插科打諢,吵吵鬧鬧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雲頂山,南風覺得這條路是有史以來最輕鬆的。

一行人站在山腳下,寶珠擡眼望着雲遮霧繞,看不到頭的山峰,問道:“我們現在是要爬上去嗎,這麼高,看着又這麼險。”說完,小眼神一個勁地瞥向旁邊瘦瘦弱弱的小南風,心疼之色溢滿雙眸。

“阿姐,那邊是進山口,有路可以到雲頂寺,只是遠了點。中途也有可以休息的亭子。”南風弱弱地解釋道,總覺得阿姐的眼神慈愛到像極了皇伯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寶珠循着南風指着的地方看過去,小手撓了撓頭髮,“哦,那,那還挺好的,嘿嘿。”

侍衛安頓好車馬之後,其中一人上前詢問到:“兩位殿下,你們是要在山下休整,還是現在就準備上山?”

寶珠看向南風,問道:“南風覺得呢?”

“聽阿姐的。”

“今天雖然天色尚早,但連續趕了好幾天的路,你的身子素來又嬌弱,沒道理來一趟把自己累病了,不如,我們就在這山下安營紮寨,修整一晚,明日再上山,可好?”寶珠看着南風略顯蒼白的臉色建議到。

南風乖巧的點了點頭。

寶珠看着這麼乖的妹妹,忍不住摸了摸南風的頭髮,隨後便吩咐到:“修整一晚,明日啓程,高將軍可以下去忙了。”

高將軍頷首便退下了。

寶珠難得看到這麼自然的風景,不像皇宮裡處處充滿匠氣,一時間玩心大起,不過想着南風便忍住了,“南風,我們先過去坐坐吧,那邊有太陽,我們去那邊。”

宮人們聽到殿下的話,連忙把椅子小桌搬到殿下指定的位置,順帶把熱茶和糕點擺好,只留下倆人伺候着,其餘人繼續忙其他事了。

寶珠扶着南風坐下後,自己也跟着坐下,給南風添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快拿着,捂捂手。”

南風乖巧地接過來,把杯子捧在手心,看向寶珠。

寶珠抿了一口,“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阿姐好看。”

寶珠聽到妹妹誇自己,雖然很高興,但面上還是矜持的點了點頭,“小南風也好看。這麼好的陽光,最適合躺着聊天了,就是玥兒不在,要是她在的話,還可以給我們講講故事。”

“過不了幾月便要開春了,等天兒暖和些,玥兒姐姐就會回盛京了。”

想起沈玥兒,寶珠嘆了口氣,嘴角動了動,終是什麼都沒說。

南風知道阿姐擔心好友,也沒開口勸慰,只是默默陪着阿姐,一時間,周圍除了侍衛和宮人做事的聲音,一切彷彿都沉靜下來了。

次日,又是一個好天氣,看着就讓人心生歡喜,寶珠起牀收拾好之後,便打開帳篷,遠方,太陽初升,霞光漫天,映照着山上堆積的白雪,整個雲頂山雲蒸霞蔚,漂亮極了。

“阿姐,過來用早膳了。”

寶珠收回遠眺的目光,回道:“來了。”

南風羨慕地看着寶珠身上穿的輕便的騎裝,再看看自己身上原本就厚重的衣服,外面還罩着一件更加厚重的披風,無聲嘆了口氣。

寶珠走進,拍了拍南風的頭,“做什麼發呆呢?”

“阿姐穿得這麼少,不冷嗎?”

寶珠被問得一愣,“不少了,這是加絨的,今天要爬山,所以穿得輕便些。”寶珠跺了跺腳,繼續道:“不說了,吃飯去。”

用過早膳,一切收拾妥當後,一行人便開始向山頂出發,因着山路窄小,只容一兩人同行,寶珠擔心南風跟不上,只好扶着南風行進。

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南風的體力有點消耗過多,漸漸有點力不從心,扶着她的寶珠,是最先察覺,看着遠處不算太遠的亭子,說到:“南風,馬上就可以休息,你要是沒法堅持的話,我揹你過去。”

南風搖了搖頭,小手拍了拍寶珠,實在沒法答話,只能眼神示意自己還可以,突然,腳下一滑,“啊!”

寶珠嚇到了,扶着南風就地坐下,忙問道:“南風,怎麼了。”

“阿姐,腳疼。”南風疼得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寶珠不敢隨便亂碰,只能向後吼道:“太醫呢,快點。”

一個蓄着鬍鬚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快步前來,急忙蹲下,碰了碰南風的腳腕。

寶珠急忙問道:“太醫,怎麼樣了。”

“回殿下,郡主沒事,腳崴到了,沒有大礙,休息幾日就行了。”太醫摸着鬍鬚說到。

“阿姐 ,我疼。”南風眼淚汪汪地看向寶珠。

“太醫,我妹妹這麼疼,真沒事,你別不是庸醫吧!”

太醫被噎了一下,只能回道:“郡主可能平時運動不夠,有點拉傷,養養就好了。”說完,就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給傷處噴了一點藥水。

南風感覺到一陣刺痛,隨後痛感便慢慢減弱了,試着動了動腳腕,沒有剛剛痛的那麼尖銳了,“阿姐,好像好些了。”

聽到南風說好些,寶珠的心才稍稍放下,隨後蹲在南風面前說到:“南風,我來揹你,你快上來。”

南風嚇了一跳,忙推拒道:“阿姐,不行的,還有那麼遠,很累的。”

南風回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沒事,阿姐從小習武,別說一個你,再來一個都沒問題。還是說你想讓後面的侍衛揹你,或者這個自己走路都費勁的太醫。”

太醫感覺有被冒犯到,拱了拱手,便退後了。

南風支支吾吾,慌得不行,“還有妙彤她們。”

寶珠擺了擺手,“那幾個丫頭看着還沒你胖,我還怕她們摔着你。別墨跡了,快上來。”

別無他法,南風只能讓寶珠背,趴在寶珠的背上,南風的鼻子一陣酸澀,自從阿孃走了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被人這麼寶貝過了。想着想着,一滴眼淚便落在了寶珠的頸窩。

寶珠似有所覺,掂了掂背上的南風,開玩笑道:“小南風這麼輕,要吃胖一點,才能感覺壓手,未來妹夫纔會覺得他日後的珍寶是多麼貴重。”

聽到阿姐的調侃,南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小拳頭輕輕碰了一下寶珠,“阿姐壞。”

“哈哈哈,小南風害羞了。”

一路上都回蕩着她們輕靈的笑聲。不用擔心南風,寶珠的速度一下子就提起來了,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雲頂寺外。

寺外禪音嫋嫋,一片肅穆,寶珠吩咐其他人跟着小和尚去打掃屋子,自己揹着南風跟着另一個小和尚去見逸王。

跟着小和尚一路彎彎拐拐,繞的寶珠都有點頭暈,隨後便看見一座竹樓矗立在眼前,與剛纔的禪房格格不入,卻又意外與周圍的山色交相呼應,別有情趣。

“兩位施主稍等片刻,容小僧先去通報一聲。”說完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阿姐,你可以先放下我了。”

“那怎麼行,你的腳不能用力的。”

“沒事,我不走路的,而且,爹也不一定會見我的。”南風苦着臉說到。

寶珠拗不過,只好放下南風,扶着南風坐在旁邊的臺階上,等着小和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