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帶我來海邊,我很高興,對着大海大叫了好幾聲。那以後,你經常帶我來海邊,海的博大似乎可以包容一切。有一次你在海邊幫我畫了一副畫,很平靜的感覺,我很喜歡。可是後來因爲不小心,畫被海風吹到了海里,看見我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你說,它想家了,所以回到母親的懷抱了。我哭了,因爲母親已經離開了,我沒有家,也回不到母親的懷抱了。看着我,你很認真的告訴我,葵,我會守護你一輩子的,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記憶淹沒了一切,北堂葵清醒過來時,那一對情侶已經不見了。走在路上,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命運是多麼的奇妙,分手之後,她才記起一切。儘管那樣的開始並不是她所期盼的,可是這樣的結束也顯得有幾分可笑。
“淼,對不起。”
“我已經想起一切了,關於你,關於我們的過去。”
“你說過很討厭我,不想再看見我,爲什麼又要出現在我面前。你還喜歡我嗎?或者你還是那麼討厭我,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
“七年了,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會說那樣的話,記憶中的你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總會原諒我,可是那些話卻徹底的讓我害怕再看到你。所以,第一次看到你時,我選擇了逃避,你說過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真的做到了,可是你似乎忘記了。”
“明天下午六點老地方見,不見不散。不管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我希望把一切當面說清楚,也許以後我就沒有這樣的勇氣了。”
發完短信,北堂葵閉上眼睛,雖然很困,但腦海裡一隻有許多畫面在閃現着,直到天快亮時,她才睡着。
林梓焱一晚沒睡,腳下已經有一堆菸蒂了,房間裡瀰漫着一種濃郁的菸草的味道。天剛亮,他來到葵的房間看了一眼,看到她睡熟的樣子他也就放心了。洗漱之後,他來到廚房裡把早餐做好,匆匆吃了幾口,把葵的早餐放進微波爐裡,留下一張字條就開着車去公司了。
想起昨晚葵回家時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有些擔心,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公司最近事情也比較多,他剛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那邊就有新問題了,雖然大學四年學習的是商務貿易,但真正接手一個大公司看起來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對自己太有自信了,以至於有些問題出現時他根本找不出最合理的解決方法,有時候也就只有依葫蘆畫瓢了。公司經營狀況不是很差,但也沒有計劃中的那麼樂觀。
北堂葵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吃了一點東西,她挑了一件自己比較喜歡的衣服換上,留下一張字條給梓焱,“我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來到海邊時,沙灘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小男孩在一邊玩耍。
她來到小男孩身邊坐下,看着被夕陽染紅的海面,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媽媽,你來了。”小男孩轉過身來,一下子抱住她,臉上是純真的笑容。
“小弟弟,你認錯人,我是一個路過的人。”北堂葵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當她看到小男孩那雙眼睛時,思想有一剎那空白。
“哦,姐姐,對不起,小樹又認錯人了。”小男孩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堆房子。
北堂葵開始和小男孩聊天,說了一些不同地方的故事,也給他講了幾個童話故事。海風吹起她的長髮,帶着夏天獨有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擴散開來。時間像沙漏一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太陽也慢慢的落了下來。
“哦,小樹好羨慕姐姐,你去過這麼多地方,一定看到過很多美麗的風景。”小男孩擡起頭,眼睛黯淡無光,他從三歲開始就慢慢失明瞭,世界在他的腦海裡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嗯,小樹,你雖然看不到,但可以用心感受。”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小孩子,北堂葵想了想說道,小樹很聰明,比一般孩子都敏感。
“哦,我知道,媽媽對我說過。水是一種溫潤的感覺,冰冰涼涼的;光是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媽媽對我的愛;沙是一種滑滑的感覺,老是趁我不注意就從我指縫間溜走了。姐姐,你說小樹說的對不對?”小男孩認真的說道,臉上泛起了甜甜的微笑。
“是這樣的,小樹真聰明。”北堂葵說道,內心泛起了一種酸澀感,這樣的孩子,真的讓人不得不喜歡。即使先天有些殘疾,但心裡卻一點陰影也沒留下,他的父母一定很愛他。
“小樹,吃飯了。”不遠處,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姐姐再見,媽媽在叫我。”小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跑去。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北堂葵笑了笑,已經七點多了,他還是沒有來,難道因爲昨天分手那件事,他已經不想再看見她了,一切或許在他看來都不重要了。
坐在沙灘上,她拾起一顆顆的貝殼,看了一會,又把它們拋進大海里,心煩亂起來。月亮已經出來了,淡淡的月光灑在大海上,泛起一朵朵銀色的波浪,海風也大了起來,聽起來帶有幾分咆哮的味道,似乎想要席捲一切。
已經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她又累又渴,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包裡除了手機和錢包,似乎什麼也沒有。有些固執的,她一直坐在那裡,不肯離開,身體因爲寒冷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抱着雙膝,她把靠在膝蓋上,眯着眼睛看着黑夜中的大海。
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不知什麼時候,手機響起來了。上面顯示的是“梓焱”,她本來想掛斷電話的,害怕他擔心,接通了電話。
接完電話,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了,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月兒似乎也有些無精打采的,已經被浮雲遮蔽了,星子如霜,冷冷的看着這個世界。
她把手放進海水裡,一股刺骨的寒冷傳來,黑色的波浪涌上來,似乎要將她吞噬。身體已經僵硬得動不了了,海水慢慢的覆蓋了她的雙腳,帶着幾分神秘的氣息。
“淼,再見了。”繼續保持那個姿勢坐着,看着海浪一波又一波的襲來,她笑了笑,宛如黑暗裡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