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相呴以溼,曷不如相忘於江湖。有那麼一天,也許我們也只能選擇相忘於江湖了。忘記一切的快樂與憂傷,因爲不能給彼此帶來幸福了。那一點如螢火般的希望在時間的河流中變得越來越遠了,選擇忘記,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北堂葵彷彿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她又回到了童年。那時的她很小,爸爸不喜歡她,每次喝完酒就罵她打她,讓她滾。她不哭也不鬧,疼痛並沒有讓她害怕,她害怕只有自己一個人,害怕爸爸有一天會像媽媽一樣不見了。她很倔強,不管怎麼樣也不肯低頭,所有的一切都默默承受着。小孩子都不願和她玩耍,她只能抱着小熊,對小熊說話,看着花花草草發呆。有一天來了個大哥哥,他有着溫暖的笑容,一點也不討厭她,還和她一起玩耍做遊戲,像陽光一樣溫暖了她的心。那時她六歲,他十歲,那一年的向日葵開的特別的燦爛。
睜開眼睛,她只覺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眼淚順着臉滑下。她不是應該死了嗎?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她是不是已經來到了傳說中的地獄或者天堂呢?
一張略帶欣喜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有些恍惚了,那是天使嗎?她朝四周看了看,這裡並不是天堂,雖然頭有些疼,但她還不傻,只是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她沒死而已。
“謝謝。”她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眼睛看到了窗外,雪還在下着,似乎從未改變過。
“你醒了,太好了!你昏迷了幾天,現在還很虛弱,先喝點粥吧。”他說道,揮手示意管家去熬粥,看着躺在牀上的女孩。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醫生說你的腦袋受傷了。”看似天使的笑容,卻在心裡想着另一個計劃。
北堂葵愣了愣,緩緩道,“不記得了,過去的我已經死了吧。”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也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她已經在那時死去了,也是該和過去徹底告別了。
看着眼前受傷的人兒,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你不記得,那我告訴你吧。你是我的妹妹兼未婚妻,至於你怎麼受傷的等你好了以後我再告訴你,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他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彷彿她真的是自己的戀人。
“什麼?”北堂葵有點哭笑不得了,妹妹兼未婚妻,這個人也太能編了,既然已經失憶了,那她就繼續演下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不相信我。”他裝作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比女子看上去還嬌媚,內心卻笑開了花。
“沒有,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欺騙我呢。”北堂葵很困難的擠出一個笑容,繼續看窗外,被一個比自己看起來更像女孩的男子盯着,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你怎麼不看我?這樣很不禮貌。”看着她一直往窗外看,他有點不高興了,在他的深情注視下,基本沒有一個女孩能移開視線的。
“沒什麼,我在看雪,我叫什麼名字?”她轉過頭來,對上了那雙迷人的雙眼。
“你叫……日向葵。”看了看牆上的那副向日葵,他隨口說道,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我叫林梓焱,雙木林,木辛梓,三個火焱,我平時都叫你小葵葵,你叫我小焱焱。”
“什麼?”北堂葵鬱悶的看了他一眼,這麼自戀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什麼小葵葵,小焱焱,亂七八糟的。
“算了,既然你接受不了,那你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就可以了。”他繼續微笑着,看得北堂葵只覺得頭皮發麻。
“記住,以後你只可以叫我日向葵,我叫你林梓焱,這樣就行了。不要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稱呼,我是失憶了,不是傻了。”
林梓焱囉嗦了好一會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房間,他一走,北堂葵就感覺安靜了不少。只是,爲什麼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她都能看到向日葵,即使想改名換姓,她似乎也離不開“葵”,難道一切真的是註定的嗎?所謂的重新開始也只不過是過去的一種延續而已。
走在雪地裡,林梓焱想起女孩昏迷時微弱的聲音裡唯一響起的那個名字,皺了皺眉頭,“浩淼”應該不是他的好朋友白浩淼吧,事情不會那麼巧,他也沒有聽浩淼提起過這麼一個女孩,只是浩淼眼裡深藏的那一股濃郁的悲哀裡誰會是那個故事的女主角,即使浩淼從來沒有說過,他也是知道的,每個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就像他和小葉。
北堂葵半個月以後才完全康復,在雪地裡的別墅裡,她安安靜靜的躺了半個月,每天林梓焱都來看她,有時推着她出去走走,看看漫天飛舞的雪花;有時陪她聊聊天,不過每一次兩個人都是吵架收尾;有時,他也會坐着發呆,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那是一段平淡如水的日子,沒有太多的色彩,就像一幅水墨畫,寧謐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