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二天早,羅母把羅文旭的被子掀起說:“文旭,起來吧,都太陽曬到屁股了。”

“那等曬到腳時再叫我吧。”羅文旭應道。

羅母二話沒說,一陣“家庭暴力”後,羅文旭已經洗漱完畢。

一家三口出戶外買了些水果和飲料,帶上了羅文旭的對聯,便開車駛向奶家。過年自然很熱鬧,這不用多說,羅文旭雖說是過了這年,就已經18歲成人,卻仍是如8歲的孩子與一幫弟、妹、侄子、侄女玩得熱火朝天。

五天恍然間逝過,沒多久便要開學,羅文旭此時心有矛盾,他既想回到“比家親”的學校,又捨不得在家裡的安逸無憂的日子,可人改變不了事實定律,眼看着開學之日將近來到,自己也只能安排一下開學之前的這段日子該做些什麼了。

可正在羅文旭要規劃如何利用這段時期時,卻心慌不知所措,原來後天就要登校了(絕非誇張,因爲自主權僅時間享有),羅文旭對此嚇得半死,還時不時在心裡發牢騷的自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開學了。

羅父羅母將羅文旭送到學校,囑咐了幾句便走了。羅文旭又看到了這如舊的景象,春風透骨,山上的樹都只是樹枝,怎能遮蔽一絲風,羅文旭打了個冷戰。同學再次相遇,聊着過年的喜悅。

單敏老師一身皮裝步入教室,髮型也由披肩散發變爲馬鞭,同學們都說新潮,唯有羅文旭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就只覺得太不符合她的臉型。搞藝術的嘛,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羅文旭總是由着自己的個性着裝,服飾難免被羅母視爲惡劣之行爲,但羅文旭不以爲然。

單老師組織同學打掃教室,幹完後,羅文旭感覺到似乎缺了點兒什麼,四周張望未見張怡在班,羅文旭心有焦慮,以爲張怡要不念學了(張怡曾對他說自己厭倦學習),結果自己一整日無精打采。直到晚自習,張怡纔回班,她斜揹着包,臉色暗淡,憔悴的很。羅文旭後來知道張怡是因爲有病才遲到了,羅文旭既喜又憂。

最後一節晚自習臨近下課,忽停電,衆歡呼,大家都怕遲了會再來電,便匆忙收拾書包跑了,人人相擠。羅文旭怎奈與西門寒共出一門,西門寒虎背熊腰,羅文旭被擠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該減肥了,佔地面積這麼大,我的小命都快game over了。”

最近班級來了股“看信熱”,同學們不斷收到故友的來信,無論是課間和體育課,只要有空餘時間皆是埋頭看信和寫信的人。可憐的羅文旭卻眼睜睜的看着這般熱流並無他份,期盼自己也能收到卻未果。羅文旭知如此等待不如反客爲主,他便給了初中最爲投合的異性朋友小琪寫信,內容如下:

展信佳。

好久不見,極爲想念,尤甚念汝之小眼也。

自從上高中,觀吾班衆生之眼,實言逆耳,皆比汝之大百倍(虛詞);汝眼,微若鼠之目也(誇張)。玩笑也。

近日學習如何,可累呼?初爲寫信,不知所言,待汝回覆,有問必答,後會有期。

(注:雖文短,但心誠,勿怪。)

東北第一大才子兼帥哥羅文旭

信封好,郵了出去,待佳音。隨後,羅文旭又以同樣的筆法寫了十幾封信,皆第一時間發出。羅文旭對於往後的大批來信充滿信心,到時候自己便有的忙了。

羅文旭無意窺見Fat也在寫信,她可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寫信迷,就像是沒了寫信這一環節,一天就丟了魂兒一樣。Fat寫完便到處尋找膠棒,可是哪兒都沒有,略有生氣的發牢騷,“可氣,膠棒總是在我最急需的時候不見。”

於是,Fat便忽將信封靠近舌尖,用唾沫來粘合信封,羅文旭對此舉大驚失色,看得直齜牙咧嘴,發誓中午一定要去買膠棒,自己可不想以“天然粘膠”去做事。

中午果然爲自己着想的羅文旭與鄒寒上街,二人有說有笑的,吃完飯後又買了膠棒,返校途中陸續見街邊賣一些點心的攤位甚多,便提議買點回去吃。羅文旭和鄒寒來到一大嫂面前,看了看各種點心,無不令人垂涎三尺。羅文旭便指着多味餅問:“這個怎麼賣?”

“4元一斤”,大嫂答,“好吃,可甜了,嚐嚐。”

鄒寒和羅文旭便嚐了幾口,微微點頭表示滿意,轉念又問那個蜜果多少錢一斤。

“6塊錢。”

又嚐了嚐。

羅文旭與鄒寒幾乎將點心通通嚐了個遍,最好掏出一塊錢對大嫂滿意的說,“這個來半斤。”

大嫂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原來二人試吃的都是最貴的,而買的卻是最便宜的。

這晚,廣播員播送了件難得的喜事:今夜,大家將有幸見到難得一見的流星雨,據方位測定大概在獅子座星座附近,時間基本在半夜11:00到凌晨2:00之間,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觀賞奇觀美景了。

大家聆聽到這非尋常一般的消息都沾沾自喜,歡呼雀躍,相信今夜無人入睡。

夜深之時卻大比往日不同,操場擁擠了全校師生幾千人,人們結羣一夥說說笑笑,使得整個操場像在集市般熱鬧,這是見流星雨的誘人魅力,如此壯觀之景,恐怕明天的課程很難正常運轉。

羅文旭、鄒寒、嚴昆、盛偉、曹世超和西門寒等人從寢室裹着取暖衣服出來觀賞,來到操場見到早已滿人的景觀,卻顯得很興奮,幾人向操場的另一邊擠過去,卻又遇見了張怡、鄭倩、吳影、Fat、葉穎與大瞌睡蟲硃紅梅幾人。

“咦,這麼巧,不愧是一班的,寬路亦能相逢。”,羅文旭見到張怡高興又驚奇的說。

“是不是冤家路窄還很難說。”張怡略帶獰笑的說。

“一定是死對頭的冤家,你呀,竟是給我們起外號,我哪臭美了,只是想展示一下美好形象罷了。”吳影搶過話題說。

“是呀,我不就只是天天看着有點頹唐,有時候還睡覺,但你也不至於叫我大瞌睡蟲吧,而且就因爲我姓朱,你就叫我豬八戒,叫我武當朱六俠。我名字是紅梅,就叫我紅梅味精,紅梅香菸,我。。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硃紅梅也開始評理起來。

羅文旭當是沒聽見,岔開話題說:“哎呀,今晚可真冷,我穿了這麼多還是冷的不行。”

“你是要風度不要溫度,活該受罪。”葉穎說。

“理解萬歲!”羅文旭高呼,想必就是故意讓人這麼說自己。

“大作家,看到如此人山人海,不久後又能欣賞到流星雨,可有興趣吟詩一首?”鄭倩俏皮的說。

“我已有備而來。”羅文旭說着從兜中掏出了一張褶皺不堪的牛皮紙和一支沒了筆管的筆芯,還有一個幾乎沒電的手電筒。

“嗯,我也想你大作家已窮困潦倒到如此田地,我真爲你而傷心。”葉穎又驚歎道。

“‘儉以養德’,沒聽過嘛!”羅文旭高傲的說。

西門寒這時拿出比羅文旭手中的紙和筆好百倍的,看來也要誦上一首。

“大詩人也有此雅好?”羅文旭問。

“廢話,否則我還是大詩人了嘛!”西門寒對羅文旭的明知故問不屑的說。

大家沉默了良久,靜待流星雨的出現。

Fat突然說:“有沒有搞錯,等的我都餓了哎,你們誰準備吃的了?”

“不愧是叫你Fat,你這一天都吃了5頓飯了,還餓啊?”硃紅梅驚愕道,“我都有些困了。”

“彼此,彼此,大瞌睡蟲。”

“哎呀,討厭,黑天可真是影響我化妝,乞求老天這時候可別有人注意到我,我還沒梳頭呢!”吳影照鏡子卻因黑天什麼都看不見埋怨道。

鄒寒凍得直跺腳,發牢騷說:“該死的天氣,黑天這麼冷,流星雨怎麼不在白天有呢?”

“靠!”盛偉和嚴昆對鄒寒的牢騷大感失望,不謀而合的無奈嘆道。

凌晨1:00多,流星雨仍未出現。

操場與先前相較不再那般火熱朝天的侃侃而談,而都在思量着今天會不會是愚人節,愚人節還有兩個多月,難道是提前過了,不可能呀?想到廣播員也沒那膽愚弄整個全校師生幾千人呀,那不是找死嗎?正在這思前想後,怨天尤人之際,第1顆流星劃過天際。

“哎!流星!”遠處一人大喊道。

所有人如夢般驚醒,齊刷刷的擡頭看向天空,只見到一明亮的星點拖着長尾巴,從東方划向西邊兒,速度極快,尚未等衆人許願或是驚歎流星雨之壯美就轉瞬即逝了。大部分人總算有幸一窺到,可羅文旭剛一擡頭,別人就已欣賞完,低頭重新交談起來。

“搞什麼飛機啊,我一要看就沒了。”羅文旭氣憤的說,“我就一直昂頭這麼看,我還就不相信了。”

仰頭有了五分鐘之久,羅文旭有些後悔自己下的賭太大,以至於自己不再好意思半途而廢,現在自己也只能祈求流星雨早點光顧地球。

“流星雨出來了,流星雨出來了,快看!”張怡喊道,“真美呀!”

羅文旭也看到了,幾乎熱淚盈眶,感謝蒼天,感謝蒼天啊。

“1、2、3,那還有一個,4。”葉穎與張怡齊聲說着。

全場無不驚歎大自然宇宙神奇的魅力,這永遠都不會是人爲的,永遠都是百看不厭的,大家不禁遐想到宇宙實況,幾百顆碎石殘渣經過太陽而燒成炙熱,於是又透過大氣層而消融成尾巴,滑向另一邊天空與地球擦身而過,留給我們的則是現在的一幕幕。

“不枉費我期待如此之久。”西門喊嘆道。

“我今天好開心。”張怡心滿意足的說。

“我餓了。。。”

“我困了。。。”

“我想借着流星的光應該可以照鏡子了。。。”

數了很久的流星雨,張怡呆悶不語,於是又輕輕的說:“好像沒了,大概50多顆,足夠了。”

“的確,可以滿足而歸了。”羅文旭應道。

操場上的人逐漸少了些,也仍有一些還在想離開之前還能再看一顆流星劃過。羅文旭打了個鼾,抻了下腰說:“回去睡覺吧。”

鄭倩忙問起:“大作家與大詩人都還沒作詩呀?”

“爲一場流星雨讓我二人大腕作詩?破馬張飛的,俗!”西門寒說。

“夜郎自大,走,回去休息。”葉穎說。

彼此便都更回寢室,安穩的睡下了。

大約凌晨三四時左右,由於當時欣賞流星雨後的興奮,鄭倩與Fat並未及時睡下,而是蜷縮身子私底下聊天。不知道哪兒忽然傳來了微弱的喊聲,鄭倩與Fat緊忙閉嘴聆聽,原來是硃紅梅在說夢話,連喊了三聲羅文旭,驚的鄭倩與Fat竊竊私笑,想不到羅文旭竟成了她的夢中人,值得硃紅梅朝思暮想。

第二日,鄭倩去食堂的時候,正撞見羅文旭吃完下樓了,於是鄭倩忙叫住羅文旭。

“羅文旭,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

“昨晚硃紅梅在夢中叫你的名字。”

“不可能吧!”

“他還叫了三聲呢。”

“真的?我這麼值得別人朝思暮想。”

“你也可能是給她的印象太深了。”鄭倩猜疑的說。

“不可思議,我也沒跟硃紅梅怎麼接觸呀。”

“說的也是呀,昨晚喊你名字,給我和Fat笑的肚子都疼了。”

羅文旭沒有再說話,走開了。

羅文旭寫小說的事情讓單敏老師知道了,老師一向支持學生寫作,卻不想羅文旭爲了這部小說放棄了理科。老師對此勸勉的說:“羅文旭,你現在還只是個學生,學生天職就是學習,你將要面對的是高考而不是小說。況且你沒有社會經驗,小說是以社會生活的點滴所造就的,你還在上學沒有這方面的認識,你把社會想的太天真,想寫好小說,非要在社會中撞得頭破血流才能認清這個社會。”

羅文旭說:“我計算過,高中三年後我將滿20歲,我認爲自己若是到了20歲還無成就的話,我真是白活了一生。”羅文旭的話語很堅肯,“我堅信張愛玲的‘出名要趁早’一句話和畢塔克斯的‘要善於洞悉先機,快快下手’的道理。”

單老師又說:“老子曰,大器晚成,你應該厚積薄發,畢竟你這個歲數的成功作家寥寥無幾。”

“那韓寒的成功作何解釋?”羅文旭反問老師。

“你畢竟不是他。”

“我正在變成他,我也相信我會是第二個韓寒,我一直在爲此而努力。”

老師無話可說,羅文旭接着據理力爭,“我是金牛座,曾經看過一本介紹金牛座性格的書,上面寫道,只要金牛認定的事別人怎麼說都不會聽,別人怎麼勸都不爲所動,如果有一天我終能達成所願,唯一感謝的是自己是金牛座,因爲由於金牛座的性格,我一直都可以有自己的主見,並無需見異思遷。”

單老師又是無言以對,羅旭便離開了辦公室。

化學課上,羅文旭也許是由於和老師的一些對話而又開始發奮讀書,爲的是證明自己所說不假。羅文旭看得So投入That不知化學老師已逼近。

“羅文旭,你不會在我課上寫你的小說吧?”

羅文旭搖頭否認。老師又說:“你再怎麼不願意學理科,也要過了會考,才能與化學絕緣。”羅文旭硬撐着點頭,老師走開,羅文旭心想着絕緣,還導電呢。

晚上,羅文旭欲證明硃紅梅說夢話叫自己的名字的真僞,便在道路上尋着硃紅梅。偶見她在不遠處,便習慣的喊道:朱老六,朱老六。行人頓時譁然,極爲想知道所叫何人。硃紅梅卻也如身臨無人之境,條件反射的呼應道,叫我幹嘛。突然間,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聲音來源,硃紅梅也猛然的明白自己的唐突,臉上紅潤,偶感面紅耳赤,不知所言能可以挽回點自尊心和這尷尬局面,最後也只是灰溜溜的一路小跑回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