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很快就到了年前最後一天。
這段日子裡,祁珺倒是慢慢地能下地走動,還來了伯府,對於這個相識不久的好友,趙雙姝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愧疚的。
雖說當初是趙雙嬌害的祁珺,但趙雙嬌原本要害的人是她,不過是陰差陽錯之下,祁珺成了那個代替她受害的人。
心裡裝着愧疚,在見到祁珺的時候,趙雙姝心情有些複雜,又把班山長交代的那些告訴了祁珺。
這日天邊才露出魚肚白,趙雙姝便就起身下了牀榻,鄴都原是座山城,每到冬日便就要比別的地方更冷。
“姑娘今日怎的這般早就起來了?”禪心進來時,就見到站在窗戶邊上的姑娘。
趙雙姝回頭看了她一眼,望着窗外的臘梅花,淡淡笑道,“明兒便就是除夕,我得在今夜之前趕製一件東西出來。”
孃親並不缺銀子,更不缺名畫珍寶,她要送給孃親的東西,自然要更有新意一些。
“姑娘可是打算送給公主殿下呢?”禪心立即會意,笑着問道。
對着禪心,趙雙姝倒是沒有隱瞞,點了點頭,囑咐了句,“若是孃親問起來,你可不許說出去。”
說了出去,那可就沒有新意和驚喜了。
姑娘的吩咐,禪心自然是無有不應的,眉開眼笑地說道,“今兒是年前最後一日,院子裡的丫鬟小廝也都領到了新衣裳,往年因着二夫人那邊剋扣姑娘的月例,便就只每人一套,今年姑娘得了不少,奴婢們才能每人兩套。”
不止是多了一套新衣裳,用的料子也比往年要好上許多,梧桐居的丫鬟小廝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身爲下人,若想要過得好,一來是自己能說會道,能哄得主子高興,這賞賜自然也就多了。
這二來,那就是得跟一個得寵的主子,主子越得寵,越有權有勢,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能水漲船高。
聽了禪心的話,趙雙姝面容上便就帶了幾分恍惚,點了頭,“從前是我不好,只曉得悲春傷秋的,連累你們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我的日子好了起來,自然也不會少了你們的。”
“禪心,這些年多虧了有你們,不然我只怕是活不到如今。”
趙雙姝難得說得這般煽情,實在是這都是事實,前世她就辜負了梧桐居里對她好的,哪怕是她後來做了中宮皇后,也沒能讓禪心禪意她們過得有多好。
這一世她必定不會再被·奸人所騙,自然也就能護着她們了。
“這快大過年的,姑娘怎麼還說這些?”禪心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何況這也不能怪姑娘,誰又能想到姑娘並非是裴氏生的?”
從前二夫人想着多撈些油水,便就得暗中剋扣姑娘的月例,倘若裴氏真是姑娘的生母,必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姑娘受苦。
只是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過罷了。
要不然,姑娘不必受裴氏的冷落這麼多年,她們也不必過得矮人一截。
聽到“裴氏”,趙雙姝便就想起了八日前午門外的那一幕,她雖然沒有親自過去看,但卻讓柳絮過去盯着了的。
裴氏被五花大綁着押送到斷頭臺上,陸府尹坐在中間判刑,可裴氏竟然還敢說自己是冤枉的!
好在陸府尹並不會管她說的,更是知道不能得罪了她孃親,便就扔了斬立決,劊子手更是手起刀落,就要了裴氏性命。
可裴珊沄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在裴氏人頭落地的那一刻,竟然爬到了斷頭臺上,險些就被劊子手給一併砍了腦袋。
私闖刑場,更何況裴珊沄明面上還是裴氏的孃家侄女,陸府尹當即就判了刑,命人將裴珊沄抓了起來,關在了牢裡。
距今已過去八日,裴家卻絲毫沒有贖人的意思,仍舊該串門的串門,該赴宴的赴宴,就連裴珊沄的父親也是如此。
裴家的根基並不在鄴都,只在鄴都置辦了一處四進的宅院,此番跟着來鄴都的裴家人,也不過只有十一個。
原本這不過是裴家發生的事,算是和她們無關,可不知怎的,裴珊沄在牢裡竟然請人遞了狀子出來,說是要爲其姑母裴氏申冤。
裴珊沄口口聲聲都說裴氏是冤枉的,說什麼裴氏就是趙雙姝的生母,還指責趙雙姝心狠手辣、心機深沉,小小年紀就將寧國公主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樣的狀子,陸府尹自然是不敢接的,何況裴珊沄私闖刑場乃是事實,權衡利弊之下,陸府尹便就把那張狀子送來了伯府,並過問寧國公主的意思。
倘若將裴珊沄放了出去,日後對趙雙姝便就是一個大隱患,哪怕趙雙姝再行得正坐得穩,也難免會被世人詬病,沒得毀了清譽。
寧國公主本就不喜裴珊沄,如今又鬧出這樣的糟心事來,當即就動了怒,交代了陸府尹幾句,陸府尹便就匆匆離開了。
很快,裴珊沄就得了“失心瘋”,嘴裡沒日沒夜地嚷嚷着。
這年關將至的日子裡,哪怕最後並沒有對趙雙姝造成麻煩,也足夠令人糟心的。
……
趙雙姝回過了神來,淡淡開口,“如今裴氏是觸怒了聖上才被賜死的,父親又將她踢出了族譜,往後裴家便就和趙家再無瓜葛。”
就算是逢年過節的,對着裴家也不必過多客套,說來也算是省了許多煩心事。
這些日子以來,唯一讓她覺得心煩和鬱悶的,就是七公主。
七公主總是往伯府跑,還打着和她是嫡親的表姐妹,又是在同一個書院唸書的名頭,她孃親見了,不知怎的,並未拒絕,反倒還頗爲歡迎。
如此一來,七公主就跑得更勤了,三天兩頭地就往這邊跑。
可七公主來得越勤快,趙雙姝就越覺得心煩,她並不願見到七公主。
最起碼她如今還沒法說服自己,去和一個佔了自己好友身子的人交好。
“這倒是,這些年裴家仗着裴氏在伯府得寵,時常有人上門打秋風,裴家老爺更是直接打着伯爺的名頭,四處結交好友。”禪心點點頭,附和了一句。
如今裴氏死了,往後裴家可就再不能借得趙家的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