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李村長?”凌小賢嘀咕。
“要跟去看看嗎?”蕭承鄴低聲問道,他說話時,熱氣正噴在凌小賢脖頸間,凌小賢脖子縮了縮,“怎麼了?”
“癢啊!”凌小賢氣呼呼的說道,“當然得跟去看看了,這麼晚從後門走,肯定有古怪,哎,你還愣着幹嘛,還不放開我?”
蕭承鄴道:“他是練少林內家功的,耳力極其靈敏,你的輕功只怕會被他察覺。還是我跟着,你在這裡等我。”
凌小賢氣道:“我不跟去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啊?別愣着了塊放開我啊!”蕭承鄴忽然箍緊她凌空飛起,凌小賢險些驚呼出聲,這傢伙竟然就這麼抱着她去跟蹤人了?難道兩個人的重量不必一個人重?落地的聲音豈非更響,不更容易被下面的人聽到麼!
可是幾個起落,凌小賢這才發現他落腳極輕,縱然自己都沒有聽到絲毫聲音,更何況那個一心往前走的李村長了。
耳邊風聲呼呼響着,懷抱自己的手臂強健有力,他的胸懷溫暖堅實。凌小賢不由自主的向後靠了靠,貼在他的心口,聽他砰砰的心跳聲,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怔忡。
沒想到李村長在張家村後山的一片樹林裡停下了,蕭承鄴落在一顆樹上,凌小賢腳下站着樹枝,“咦”了一聲:“奇怪,這片樹林是張家村的地界,攻來不肯讓李家的人踏足,李家也不會有人願意到這片樹林裡來的。”
蕭承鄴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扶着樹幹,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藉着疏疏密密的月光,凌小賢看到從遠處急急地走來一個黑影,那黑影身上穿着帶帽子的斗篷,因此看不清面孔。待到走近了,才發現來人身姿苗條是個女子。
因怕被發現,蕭承鄴沒有靠得太近,他們說得什麼也聽不太清。只有夜風送來幾句斷斷續續的話,凌小賢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字:“……八龍……忍讓……當年……”再想仔細聽,卻聽不到了。
凌小賢的身子往那邊傾了傾,蕭承鄴握住她腰身的手緊了緊。凌小賢沒空回頭和他吵,一心想聽清李仁虎和那女人說什麼,依稀又聽到“報仇”兩個字。心念迴轉,便見李仁虎和那女人各自朝來時方向返回了。凌小賢忙將身子隱起,縮在蕭承鄴懷中。
待兩人都走遠了,蕭承鄴才問:“可聽到了什麼?”
凌小賢擡起頭,這才發覺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近的自己的額就要觸到他的脣了。慌亂之下,她忘了這是在樹上,掙扎了幾把,身子直直往後倒去。蕭承鄴忙摟住她,兩人一起落到了地上。凌小賢站的不穩,身子搖搖晃晃,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脖頸。
蕭承鄴低頭望着她,她也擡頭望向他眼眸深處,只是那裡一片漆黑,比這夜還要深邃。她看不明白他,可自己在他面前卻是透透的。她恨這種感覺,即便在他懷裡她覺得如此美好,卻是痛苦的美好。
她推開他,冷冷道:“今晚多謝了,只是我馬上要成親了,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今晚的事還請守口如瓶。”她的語氣很生硬,不像請求。
蕭承鄴淡淡說:“我不是個多嘴的人。”
“那就好。”凌小賢很快說道,“解決了這裡事我就回京城,白島主要是不嫌棄,到時候可以去討杯水酒喝。”她一抱拳,準備離開。
“你真要嫁給他?”蕭承鄴終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凌小賢心中陣陣痠痛,冷笑道:“婚姻大事,你看我像兒戲嗎?怎麼,白先生有何指教啊?”
蕭承鄴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承謀對你的心思。”凌小賢不語,他繼續說:“承謀的性子我想你應該知道幾分,他好強的很,兼之身份擺在那裡。他可是帝王,坐擁天下的帝王,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能讓他碰釘子,但他若知道你選擇的是別人而不是他,你知道後果會是什麼嗎?”
凌小賢眼皮一跳,想起了自己在宮裡的那段日子。承謀對自己確實言聽計從,但……她又想到今晚風月對自己氣急敗壞說出的那番話,第一個不肯放過聽風細雨樓的人,除了承謀,還能有誰呢?
“你若真爲蘇枕樓,爲蘇家好,你們成親的事,就不能太張揚。”
“我沒有張揚,只是……”
“只是,蘇枕樓不肯委屈你。”
凌小賢又不說話了,蕭承鄴嘆道:“不過,即便你們再低調,對於承謀來說,他想知道的事,也一樣逃不過他的眼線。所以這件事,你們回去好好商量吧。”
兩人默默相對,誰也沒有再開口。
遠處,忽然亮起了一道火光,星星點點的。接着,便傳來敲鑼的聲音。
凌小賢皺皺眉:“大晚上的,誰家唱戲不成?”看時,正是張家村的方向。
“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我們過去看看。”
“好。”
兩人走過去,發現張家村的人個個提着燈籠,滿臉悲憤。
凌小賢正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就有人指着她說:“她是李家村的人,一定是到我們這兒來探聽虛實來了,快把她拿下!”凌小賢嚇得連連後退,這些人可都是練家子,這麼一窩蜂的衝上來,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對付得了啊!
蕭承鄴攔在她前面,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們只不過是李家村的客人,請你們不要牽扯到無辜。”
“無辜?”張八龍站了出來,額上青筋爆出,面黑如鉄,聲似洪鐘,“你們無辜?那我爹呢?難道我爹就死有餘辜嗎?”
凌小賢一愣:“張慶龍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張八龍目中含淚,雙目赤紅,咬牙說道:“就在剛纔,我爹被人發現死在村口!他是被人打死的,活活打死的!”
“他的屍體呢?我去檢查一下。”
“沒什麼可檢查的!”張八龍大手一揮,“我爹也是被人用大力打碎了胸骨!死法和張三叔的一樣!除了李仁虎,誰和我爹和我們村子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我要給我爹報仇,我要殺了李仁虎!殺進李家村!”
村人們也跟着他吼道“殺了李仁虎!殺進李家村!”一邊說,一邊舉着火把跟隨着張八龍向李家村前進。
蕭承鄴把凌小賢拉到一邊,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凌小賢發現他們這次並未帶着張慶龍的屍體離開,衝蕭承鄴點點頭,等那幫人走了之後,找到張慶龍的家,不用問,最大最豪華的那家就是了。
進去一看,張慶龍的屍體正擺在大堂,身旁有個婦人哭的正傷心,想必就是張慶龍的夫人,張八龍的娘了。看側臉和身段,倒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了。
“張夫人,請節哀。”凌小賢客氣的說了一句。
張夫人停止了哭泣,擡頭看到他們,疑惑的問:“請問你們是?”
“哦,我們是來看看張村長的,他走得這麼突然,真是很意外。”說着,凌小賢已經掀開了蓋在張慶龍身上的白布。
張夫人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蕭承鄴擡手攔住她,道:“張夫人稍安勿躁,我這位朋友最善查驗屍體,讓她看看張村長是死於何因,何時,何地。”
張夫人的臉色微微有些不悅:“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凌小賢動作迅速,道:“他的死因的確和張三李四兩個一樣,但是屍體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屍僵,屍體的溫度也沒下降多少,可見是剛死沒多久的。張夫人,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張村長的屍體的?”
“我……我……”張夫人竟猶豫了。
蕭承鄴垂下眼瞼,看到了張夫人的鞋,心念微轉,問道:“張夫人剛纔去過什麼地方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家睡覺!”她更加慌亂了。
“是麼?可是張夫人睡覺喜歡穿着夜行靴嗎?”蕭承鄴嘲諷的笑道,“你還了衣服,卻忘了鞋子,剛纔在樹林和李仁虎相會的人是你。”
“樹林?你們倆……”張夫人大驚失色。
凌小賢道:“巧的很,剛纔我們倆也在樹林裡,所以剛好看到了。”說着,她和蕭承鄴兩人相視一笑。
張夫人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看了看已經死去的丈夫,幫他重新蓋上白布。哀怨的嘆道:“既然被你們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不錯,我和仁虎,的確暗中有來往。”
凌小賢忙問:“他找你幹什麼?說了什麼?”
張夫人道:“他讓我關注八龍,叫他不要衝動惹事,還說他已經知道張三和李四爲什麼死了,慶龍一定也知道了。”
“他有沒有說爲什麼?”
張夫人搖頭,蕭承鄴對凌小賢道:“我們回去問李仁虎就是。”凌小賢一聽卻跳了起來,拉起張夫人說:“快走快走,你是李仁虎的時間證人,證明他沒有殺人!你兒子太沖動,只怕要出事。”
張夫人驚得臉都白了,嘴脣翕動着:“八龍他……他怎麼能殺仁虎呢!怎麼能……”凌小賢也不聽她嘮叨,拉着她趕忙往李家村飛奔而去。
(PS:存稿果然不給力啊,今日三千字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