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願將初夜獻給此局賭贏之人”
美人一句話,羣衆瞬間炸開窩了,叫好聲,起鬨聲四起,整個賭局乾脆裡三層外三層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再一次感嘆美人的號召力果然不同凡響,朝容珏那裡望去,他卻好像找到了我的所在,朝我這裡望過來,嘴角微微揚起。
“初夜麼,那我定是輸不得了。”
我白了他一眼,再看看夭夭姑娘,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我卻可以感覺到她此刻也是笑着的,那笑容倘若露於人前,定是叫人目眩神迷的。唉,天道不公,妖孽四起,這醉夢樓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銷金窟,攝魂地。原本容珏贏了倒是沒什麼,只是摻和進來一個夭夭,那我的大計豈不是落空了?這夭夭姑娘也不簡單,分明和容珏對局的那位公子是一夥的,早不出晚不出,偏偏這個時候出來,那位公子趁着大家注意她的時候換了容珏的牌,而容珏又是何等聰明之人,怎麼會這樣輕易讓人給黑了,自然是趁人不備之時又悄無聲息的將牌給換了回來。說到底,別人賭博靠的是手氣,他們靠的卻是手段。我已經知道了結局,這賭局也就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搖了搖頭撤離了觀戰的人羣,看來,我得去調整一下我的作戰計劃了。有了這個夭夭,其他姑娘怕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嗯,那還是下一帖猛藥吧。
“我不賭了。”
“啊?這位公子,不賭了是什麼意思?”老闆看着容珏棄牌,嚇得剛剛掛滿額頭的汗全都墜落了下來,衆人也是不解。
“不賭了,就是不賭了這個意思。”
“可是,公子若是現在棄牌,就等於是承認了自己輸了。”老闆爲難的看了眼局盤中間那兩垛小山似的籌碼。
“我家娘子因爲夭夭姑娘已經生我的氣了,剛剛負氣走開了,我得去追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感情是公子家的小娘子打翻醋罈子了,那,就如公子意了,這一局明公子勝出。”
衆人目送翩翩佳公子離去,對局的那位明公子好奇,揭開了容珏的牌,竟然換回了原牌,這一局,是他自己放棄了要贏他。
看着容珏好像着急的樣子闖進廂房來,見到我和一羣煙雨閣的女子在喝花酒,笑語盈盈的打開扇子,輕輕搖曳走到我身邊坐下,立馬有姑娘們圍坐到他身邊,喂他喝酒。
“怎麼?放着和夭夭姑娘的一夜春宵不顧,竟跑到我這兒來,莫不是——”
“我輸了,身上一個錢子兒也沒有,不來找你,我該找誰?”
“輸了?呵呵,沒事兒,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太在意,來來,姐妹們都過去安慰安慰我們公子,公子高興了,爺重重有賞!”
“呀,公子,來喝一杯。”
“喝我的,喝我的!”
看着容珏被輪流灌酒,最後醉眼朦朧還不忘使勁朝我邪笑,我好脾氣的回以燦爛討好的笑,看着他來者不拒的喝下了多有的酒,很快就不勝酒力倒下了,我揮揮手讓她們都退了出去,把他粗魯的扶到牀上,溫柔的繫了方黑布在他眼睛上,看着他動了動嘴,便湊到他耳邊。
“二皇子,欠你的,我一次還個夠。”嘻嘻嘻嘻,我拍了拍手,立馬從門外走進來幾個對我們這位公子美色垂涎已久的幾位女客,看着她們如狼似虎的模樣,我再看了眼躺在牀上任人擺佈的容珏,絕望的閉上了眼,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行動了。最後的結果還真是讓人目不忍視,原來女人的獸性發作起來,那是比男人還要可怕的。介於我在一旁監督着,她們不能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來,只是對着容珏的嘴親了個夠。容珏這回可是讓人佔盡便宜了,期間好像還醒了一兩回,剛想開口喊又給太多張嘴給堵了回去,最後像只翹辮子的金魚一樣張着嘴,兩瓣薄脣都變得晶瑩腫大了,嘖嘖,跟他那張精緻白皙的臉蛋可真不相符。趁着他還沒完全清醒,我趕緊溜之大吉了。在醉夢樓的大門前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得腿軟,捂着肚子蹲下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換氣的時候纔看清原來我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的。這一下把我嚇得不輕,趕緊停了笑,擦了眼角的淚,低頭看鞋尖。
“你夜裡翻牆私自出宮,竟是來了這裡?”
“不關我的事,都是二皇子要帶我來的!”我信誓旦旦的擡頭說到,看到他的眼神,立馬又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殿下你就原諒我吧,再說了,翻牆那也不是我的主意,我當時還反對了來着,可是二皇子武力威脅,小女雖貧賤不能移,可一威武就屈了••••••”
“容珏呢?”
“他,他還在••••••牀上。”
“你以後還是少跟在他後面做些荒唐的事。”
“是是是,小女也是這麼認爲的。”
他突然不說話看了我一眼,我趕緊不再往容珏身上捅刀子了,他所喜歡的女子,定是心胸寬廣,嫺靜淡雅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如今日的我這般了。我忽然覺得悲從中來,不絕如縷,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恍惚間聽見他嘆了口氣。
“還沒罵你,怎麼就委屈了。”
“小女不是委屈,小女只是••••••只是知道自己這次闖下了大禍,害怕二皇子追究起來給公主丟臉,讓唐陳兩國蒙羞。”
“竟然都考慮到了這個份上,怎麼還會••••••罷了,你回吧。”他欲說還休擺了擺手就要往醉夢樓裡走,被我一把扯住袖子,回頭好笑的望着我。
“你這是?”
“我••••••小女••••••回不去。”本來就是嘛,我是被容珏攜帶者翻牆出來的,難道還指望明目張膽的從大門走進去?翻牆回去我肯定是不行了,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人是我喜歡的人,跟容珏不一樣,不能讓他進入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等會要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了,不能自持該怎麼辦?一想到剛剛那羣如狼似虎如飢似渴的女客在容珏身上流轉的目光我就禁不住渾身哆嗦。他看了我一會兒,終於不再說什麼,領着我一同進去找出了容珏,讓人把他先弄回宮去了。看着載着容珏的馬車駛進宮門,我覺得容恆是不是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容珏走了,那我怎麼辦?我不是因爲坐上那輛馬車一起回去的麼?我擡頭看了看他,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好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來到我們出來時的那面宮牆之外。
“這是?”見狀,我不禁感嘆,這兄弟兩個的癖好還真一致。
“既然是這麼出來的,自然得這麼回去。”說完,不等我反應就一把拎起我躍上高高的宮牆,直到落地的時候我還緊緊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他神色如常的低頭看着我,伴着如同白練的月光,他纖長的睫毛上彷彿都結了一層霜,深褐的眼眸在夜裡如墨一般漆黑。要是他沒有成婚該多好,不知道在他的記憶裡會不會有當年那個雪山裡迷路的小女孩的留下的片刻的身影。
“多謝殿下,小女這就回去了,還望殿下能幫小女保守這個秘密。”
“秘密麼,世子的封口費應該比二皇子還要貴一些吧。”
我驚恐的擡起頭,該不會他從一開始就都知道了吧?看着他忍俊不禁的模樣,我還是覺得好看,只是內心覺得沮喪,我都在他心中留下了什麼不好的印象啊,竟讓不苟言笑的世子都跟我開着這麼無聊的玩笑了。就算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就算他最後不一定能喜歡上我,我還是希望在他心中留下的是一個好的形象,一如他永遠都會是我心中那個救我於大雪之中的哥哥,不管他是懷揣着我的明月石的言在還是公主的夫君,陳國的世子容恆。我企圖解釋些什麼來證明我其實平時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的,沒能說出口就被他擁進懷裡。
“是誰在那裡!”
“連我也認不出來麼?”
“世子殿下!原來是殿下,小的們還以爲是翻牆的毛賊,既然是殿下在這裡,那定然是不會有什麼飛賊出沒了,小的••••••小的告退。”
等人走遠了,他纔將我緩緩放開,無奈的看着面前癡傻的我。
“你這樣怕是還沒走回沁雪殿就被當做賊人給抓起來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我真是被剛剛那用力的擁抱給嚇傻了,其實現在想來,他既然可以一路送我回沁雪殿,爲什麼又不能讓巡夜的侍衛們見着我的臉呢?難不成,難不成他就是想找個藉口抱一抱我?我獨自在一邊兒傻樂,他自然是不知道爲何,把我送到沁雪殿的正門就要離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喊出聲來,喊完我就後悔了,我竟然問他怎麼不在沁雪殿留宿?這不是做奴才的在爲自己主子邀寵麼?雖然,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可是,卻不是我心中所想的。
“你想讓我留下來?”
“是小女僭越了,世子想去哪兒不是小女可以過問的。”不想不想我不想的。
“我要先去我二弟那裡一趟,隨後會在青雲殿歇下。”
“是,青雲殿是個好地方,吸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難怪殿下如此英明神武,看來是人傑地靈的緣故。”青雲殿?那不是他的書房麼?原來這些天他都是一個人在那兒睡得呀。他但笑不語,轉身遠去了。我綻開的笑在轉身望見嵐鳳以及她身邊那個一臉複雜神色的公主時僵在了臉上。什麼東西在這一刻,就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