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護衛當然會意,他一看到那腦滿腸肥的陳曲星就心裡犯惡心,想着回頭還得找陳大算賬,怎的竟讓蘇府裡出了這麼個不長眼的畜生,待靠近了些心裡就是一個倒吸氣。
他並不認識陳曲星,震驚是因爲沒想到張媽媽下手忒狠,這瞧着只怕這人的親孃也未必能認出來自己的兒子。
太夫人只安排了楊護衛來,可見太夫人心裡是明鏡似的,楊護衛是祖母的族親,自然是最可靠信得過的,這事還是得悄悄處理。
蘇葉心中勝算更多了些,一邊留意着後面廳房的動靜,是否有婆子把蘇倩轉移走。
就在楊護衛剛剛把陳曲星架起來的時候,陳曲星頭暈眼花的唔唔道:“快,快住手!我,我是陳曲星!我娘是你們二姨娘的親嫂嫂,我爹是……我爹是府臺大人的師爺……陳丙瑞,你們敢這樣……對我,我陳爹……一定不會放……放過你們!”
楊護衛一哆嗦,陳曲星撲嗵一聲又砸到了地上,疼的他連哼哼的力氣都沒了,腫的不成樣的眼睛盯着蘇葉,狹小的目光裡是無比的憤怒與憎恨。
楊護衛不安的看向蘇葉,不知如何是好。張媽媽卻硬着聲道:“死鴨子還敢嘴硬……”
“不是啊……”楊護衛正要喊張媽媽的稱呼,卻被蘇葉一個眼神遞了過去,當即收了聲,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隱隱覺得似乎不能喊出張媽媽的句諱來,他心裡立時一個激靈。
這九小姐不是不知道這陳曲星是誰,這是明知這人是陳曲星,打死不承認啊。
楊護衛覺得不妥,來之前他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只想着應了老夫人的令趕緊過來把人弄走懲治,卻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家中老爺妾氏的親侄子。更沒想到的是,這九小姐已然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竟然還能對親表哥下這樣的手。
“楊大叔,這人已經冒充我表哥到現在了,打成這樣也不改口。”蘇葉的聲音遠遠的飄進楊護衛的耳朵裡,聽起來讓楊護衛覺得清冷到冷酷,“我們蘇傢什麼時候有這樣上不得檯面的姻親?還敢信口雌黃說他爹是府臺大人的師爺?那真是正好,我倒要看看那府臺大人知道自己的手下有這麼能幹的兒子要怎麼辦理!混入到我們蘇府裡當下人是何居心?!”
對啊!楊護衛一聽這話心裡立即一亮。太夫人之前特地點明瞭這人絕不能輕饒了的,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人也沒有蘇家女兒的名聲名節重要,要是現在軟了下來,吃虧的可就是蘇家的女兒也就是蘇家吃虧了,更何況對方是這麼個混賬玩意兒。這陳曲星就算現在把他老子搬出來,可他這一身下人的打扮就是混入蘇家啊,這府臺大人的師爺的兒子有什麼事需要在蘇家隱藏身份的?這不就等於是他老子指使,他老子的上司又是府臺大人,回過頭來,那府臺大人還要給蘇家一個交待呢!
楊護衛立即轉過來了這個圈,上前極利落的就將陳曲星給抄了起來往外架去,陳曲星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大喊着:“我讓我爹告你們……府臺大人……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快住嘴吧!”楊護衛照着陳曲星的肚子就是一拳,他身強體壯的,給太夫人做了十幾年的護院,習武之人的一拳可不是張媽媽那力度比得了的,陳曲星嘔出一灘苦水來,嗷嗷的慘叫着。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這是蘇家!府臺大人?!那就請您走好,早點去告到府臺大人那兒去吧!”楊護衛連拖帶拉的將陳曲星帶了下去,終於消失在視野之中。
蘇葉一後背的冷汗,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張媽媽過來還沒和蘇葉說上話,就聽楊護衛離去的方向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我的兒?你怎麼讓人打成這樣?!”
蘇葉不由的都要笑了。
來收場的人終於來了?只是收的不是他們安排好的那場了!
蘇葉讓張媽媽先躲一躲,張媽媽就是想留也不能夠了,這個時候她這張臉可不能再頂着藍嬤嬤的身份了,看着蘇葉小小的身板,張媽媽心情很複雜的向祈月苑退去了。
她留下,只會讓蘇葉落人口實,可是就這麼走了,這孩子才這麼一點點,她能對付得了那些人嗎?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得走了,張媽媽今天對蘇葉的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了,親眼看着這個孩子待人實誠又這麼果敢,處事不亂又有情有義,只嘆自己身爲外人不能幫上忙。
蘇葉看着張媽媽的神色,感激的笑了笑,挺了挺身板,轉過了頭去——準備迎接該來的。
蘇葉一個人,小小的身體,卻站的那麼筆直,她面色甚至微微含笑,看着進來的那一羣人。
陳妙姍,王氏,楊護衛和陳曲星……
甚至還有丫鬟攙扶着的蘇瓊。
好,很好。
蘇葉待他們一行人哭哭啼啼關切的照顧着陳曲星靠近後,她慢悠悠的行了個禮,然後不等蘇瓊怒火滔天的開口,她已經先發制人:“七姐姐的腿腳看來好的差不多了。”
蘇瓊一聽這個氣更大,她認定了蘇葉從一開始拒絕她做協理就是裝的,故意讓自己被蘇倩和蘇青算計,然後纔去做個好人,刀切豆腐兩面光的去做蘇倩及笄的掌理,而她——不僅讓蘇立行心裡生了結,還捱了這麼重的罰,關鍵是還得閉門不出,去聽從她孃親陳妙姍所謂的狗屁韜光養晦!
可恨卻不能上去狠狠的教訓這個死丫頭。
蘇瓊哀聲怒道:“九妹妹,你怎的能對錶哥下如此重的手?他可是你的表哥啊!”
“什麼?”蘇葉故作驚訝:“怎的我不知道我竟有這麼一個表哥?”末了她一眼看向面色尷尬的陳妙姍,這才恍然大悟好像這纔想起來父親的妾氏是姓陳的,滿目的不敢相信和悔意:“哎呀我怎麼給忘了姨娘有這麼一個侄子!”
言罷她立即向王氏彎了個身:“陳大夫人啊,您怎麼由着他胡來,穿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