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生神預言,這以後逍遙跟小八斤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是打架打大的。反正這兩人打完又跟沒事人似的在一起玩。最後我們也都習慣了。
傅容庭目光寵溺的看着愛笙,摸了摸她的腦袋。自豪地說了一句:“傅家的女婿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顧雲生嗆的咳了一聲,自求多福的看了眼自家的兒子,而打了架後,又忘了疼的小八斤正喜滋滋的吃着老太太拿來哄他的零食,完全不懂老爹的心思。
心大的小八斤。屁顛屁顛的又將零食給愛笙,愛笙這次不倔了。大概是看着小八斤臉上掛了彩,還貼着創可貼。也不忍拒絕,吃了小八斤給的零食,窩在傅容庭懷裡小聲問了小八斤一聲:“還疼嗎?”
“不疼不疼,來。都給你吃。”小八斤樂不可支,笑的眼睛都快沒了,肉嘟嘟的臉特別討喜。將手裡的零食全給愛笙。
我摸着下巴看着這一幕,與傅容庭相視一眼。這小八斤怎麼有寵妻的本質呢?
顧雲生剛纔還有點要吐老血的意思,現看自家兒子表現不錯,甚爲滿意地笑了。
逍遙也不甘示弱啊。晚餐的時候。知道愛笙喜歡吃魚,兩歲的他竟然將魚刺全挑了,將魚肉放愛笙碗裡:“吃吧,沒有刺的。”
稚氣未脫的聲音卻有點霸道總裁的味道。
剛纔我看逍遙挑刺認真的模樣,本還納悶,逍遙是不喜歡吃魚肉的,甚至還有點過敏,卻夾了魚肉,見他將魚肉都放入愛笙的碗裡,想到剛纔小八斤拿零食給愛笙吃,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孩子還真的什麼都要攀比。
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餐後,在徐家逗留了一會兒,徐建豪找我說了些話,大抵意思就是對於當初讓傅容庭跟沈晨北捲入販.毒大案,上傅容庭受傷,險些沒命,而我又瘋癲了一年,有些愧疚,想要補償,承諾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他。
我不怪徐建豪,看來是徐建豪讓沈晨北跟傅容庭爲他做事,實則這也只是傅容庭找到的一個機會,各自獲利而已,沒什麼欠不欠的。
心裡這樣想,面上還是笑着答應,接下這份人情,現在徐建豪的官位這麼大,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這等好事,肯定得受。
孩子們玩累了,愛笙跟星月都有些困了,我們也就回去了,走的時候徐剛也沒見回來,他的班機果然晚點了。
不過當晚沒見着,第二天中午,徐剛提着大包小包來了傅家,都是給孩子們還有我跟我媽的禮物。
有禮物收,愛笙最高興了,一聲表舅叫的可甜了,丫丫大些,也懂矜持,不再像當年收到連成傑的紅寶石那樣歡呼雀躍。
愛笙喊了,逍遙自然有樣學樣跟着喊,星月自然不說了,雖遲鈍,禮貌還是有的。
我媽也高興,幫忙將孩子們的禮物拿回房間,我給徐剛倒了一杯水,上下仔細打量着他,看着眼前乾淨利落,神清氣爽的徐剛,誰會想到幾年前他還是街頭的殺馬特,放肆揮霍着青春,不知愁滋味,不知生死離別。
“比以前黑了,壯了,這幾年在外面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徐剛憨實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說:“姐,你這些年還好吧,我看姐還跟第一次見時一樣年輕漂亮,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挺好的,這三個字聽起來就讓人有點心酸,這表面可能是挺好的,或者說很好,但那心裡呢?
一起跟我自欺欺人,相信着樓簫還在這世上,他的心情我最是能懂。
“這在國外待了幾年就是不一樣,這麼會哄人了,姐馬上都三十了,哪裡還年輕。”關於我的事,徐剛也不知道,也不想他擔心,這事情過都過了,就沒提,笑問:“這次回來,還打算出去嗎?”
“不出去了。”徐剛陽光一笑,但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變得有幾分苦澀,捏着手躊躇着問我:“姐,這次回來,我有個心願想去完成。”
“什麼心願?”見他這般遲疑,我有些疑惑。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纔有勇氣說出:“簫簫當年出事,我沒來得及送她最後一程,這次回來,我想去她的墓地看看,來的時候,我問了奶奶,知道姐將簫簫帶回了老家,所以我想去一趟,也順便看看簫簫以前嘴裡惦記的老家,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如她所說,有像河流一樣的油菜花,比盤子還大還圓的月亮。”
說着,徐剛雖嘴角帶笑,卻牽扯幾分悲涼。
我看了眼一旁的我媽,在這家裡,沒人敢提起樓簫,就怕我媽傷心,她親眼目睹了樓簫的跳樓,這些年也就是有孩子們的陪伴,充實着她的生活,纔不讓她去回憶那些痛苦。
聽見徐剛提起樓簫,我媽眼裡染上了些許飄零的光。
將視線收回,我問徐剛:“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徐剛說:“就這幾天準備動身,這個時節,也怕是看不上油菜花了。”
徐剛今日來除了看我,就是問我要老家的地址與樓簫埋葬的位置,告訴了徐剛,送他離開後,我回到客廳,在我媽身邊坐下來,握着她的手說:“媽,要不這次你跟着小剛回去看看吧。”
我現在走不開,剛纔徐剛說要回去的時候,我能看出我媽也想回去,知道她一直想去看樓簫,有徐剛照顧着,我也放心。
我媽顧慮着說:“還是不了,媽要是走了,這些孩子,你也忙不過來,還是再等等吧。”
“家裡有保姆,而丫丫跟星月都上學,就逍遙跟愛笙,顧得過來。”我說:“媽,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去,那裡是你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是爸生長的地方,我跟樓簫在那裡長大,你想回去看看,這些年你爲我付出的也夠多了,現在就讓我爲你做點事吧。”
我媽猶豫着,一邊想回一趟老家,一邊又不放心我,勸了一會兒她才答應與徐剛一起回去。
見我媽點頭,我給徐剛打了電話,讓他定下日期說一聲,與我媽一起回去,徐剛自然是答應,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下了。
給樑秀琴與傅宛如下葬這天,傅容庭並沒去,其實我也不想,這倆人都仇恨到什麼地步了,說去送葬,還真真覺得有些荒謬,將傅宛如的骨灰拿回來已經算是仁慈了,可傅宛如一生也算是悲苦,之前雖說在醫院是誑她的,但這人都死了,帶星月去她墳前送行,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星月與傅宛如分開已快兩年,對傅宛如的記憶早沒了,但她盯着墓碑上傅宛如的照片,卻奇蹟般的喊出:“媽媽”兩個字。
軟糯的聲音帶着想念與悲傷。
年紀尚小的星月不懂死別是什麼,卻已經歷了,帶着不符合年齡的微酸悲楚。
看着這樣的星月,我這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不覺擡頭望天,在心底輕問了一聲,我是不是做錯了?
自己也是名母親,最是懂這孩子與母親分離的痛苦,傅宛如有錯,可我口口聲聲不牽連孩子,卻還是讓年紀小小的星月失去了母愛,而最後見到的是一座墳墓。
星月仰頭懵懂問我:“乾媽,媽媽去哪裡了啊,我喊媽媽,她爲什麼不答應星月啊,是不是星月不聽話,媽媽生氣了?”
伸手將星月攬在懷裡,看着懷裡的惹人憐愛的小人兒,心底泛起陣陣酸澀:“星月是個好孩子,你媽媽去了遠方,等星月長大了,你媽媽就回來了。”
“哦。”星月這次倒不遲鈍,重重點頭:“星月聽話,星月等媽媽回來。”
“好孩子。”揉了揉星月的軟發:“走吧,跟乾媽回去。”
我牽着星月一步步走下墓園的青石板臺階,她一步一回頭,每走一步,這心裡就覺得虧心得很。
將星月帶回去,委實不敢面對這孩子,去了楊歡處,沒想李曼青竟也在。
楊歡得知傅宛如死了,感嘆道:“這人不管生前多麼風光,造孽多少,死後也不過是一把灰。”
確實如此,生前執着太過,累的還不是自己麼?
李曼青說:“這些都是她自己選的,因果輪迴吧,就是可憐了星月,有那樣的一對父母,若這楚天逸被抓了回來,星月在這世上可就沒親人了。”
劉管家,樑秀琴,傅宛如,都走了,這楚天逸也不會有善終,我想到姚天明,他是星月的叔叔,但願姚天明能回頭是岸。
我目光盯着手裡的杯子有些出神,楊歡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妞兒,你這不是在這覺得愧疚吧,傅宛如那是報應輪迴,別想太多了。”
我回神,扯了扯嘴角:“若這世上真有報應輪迴,我這欠星月的,怕是還不清了,楊歡,我覺得真是虧心得很,要是不從傅宛如身邊將星月帶走,或許就不會有這事,也不知星月以後會如何怪我。”
“哎呀,要我說,你這個人就是想太多。”楊歡說:“就算沒這檔子事,傅宛如她能有善終嗎?星月跟着她必定吃苦啊,換個角度,你還日行一善了呢,別想了,咱們還是說說這蘇櫻的事,前兩天我又去了美容院,有了點新發現。”
“什麼發現?”我很是好奇,之前被蘇櫻發現後,我沒再去跟蹤,楊歡跟李曼青這裡也熄火了,現聽說有發現,有些激動。
李曼青也很有興致:“楊歡,你快說,什麼發現?”
楊歡喝了一口水說:“我發現這蘇櫻每隔一個月就會去一趟上海,這消息絕對準確,我可是向美容院裡的員工打聽過了,而後天,如果不出意外,蘇櫻必定會再去一趟上海,你們想,這上海有什麼是非得讓蘇櫻每逢一個月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