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小渲很難,除了約定好有事的時間外她一般都處於遊離狀態,要找鳳歌卻很容易,他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外都悶在四樓圖書室,陌在旁邊的廚房泡好了一壺紅茶端到圖書室,鳳歌正坐在長桌靠窗的地方寫字,看到陌進來,他從容地合上本子,起身接過紅茶先給陌倒了一杯,窗外的陽光灑進來,鳳歌的睫毛和發尖都鍍上了一層微光,原本白皙的膚色也顯得跟加柔和。
“在寫什麼呢?”
受眼前唯美的景象感染,陌的聲音也變得溫柔了許多,跟剛纔與瑾巒對話的聲音可謂是天壤之別。
“日記,以前沒有這個習慣,到流月旅團後試着開始寫,因爲不想再錯過什麼了。”
陌點點頭,問他關於瑾巒的事,隱隱覺得自己是在打探敵情。
“瑾巒?他入隊時間也不算長,只比我早幾個月。”
鳳歌一手支着下巴微微歪過頭,好像在回憶。
“那他不也是十幾歲纔來的?”
“沒錯,不過比起我,他的故事要有趣得多。”
怎麼會,您老人家的故事最有趣。
“能說說嗎?”
鳳歌點頭,抿了口紅茶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蘇州的薛家,從清朝開始就是一方豪門,建國後重新崛起,在中國各地都有不小的產業,涉及的方方面面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一個大有來頭,歷史悠久的世家。”
“瑾巒是薛家的?”
“準確來說,是現任家主的長孫,而且以家主的年齡來看,很快就要換代,那麼瑾巒在薛家的地位還會提升。瑾巒十歲的時候,薛家迫於國內勢力的壓力搬遷至臺灣,他們在大陸剩餘的產業幾乎都交到了留守在蘇州老家的瑾巒父親手裡,也就是說,瑾巒家這一支薛氏血脈,擁有薛家在中國大陸最多的資源,而且瑾巒也是這些家族產業衆望所歸的繼承人。”
“就這樣都被小渲勸來了?不可思議!”陌發現她真是越來越佩服小渲了。
鳳歌也笑了:“具體是怎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時還沒有入隊,不過我想,依瑾巒的性格,要他老老實實接手父業,還真是勉強了點。”
“哈哈,也對,看他那天生的敗家子樣兒,估計他父親也不甚放心吧。”
陌有點幸災樂禍:“那他是離家出走?”
“嚴格來說不是,曉絮姐用她的關係弄到了美國專門訓練特種部隊的軍校的錄取通知書,那個軍校是秘密招生的,學員也不可以與外界有聯繫,瑾巒只告訴家裡人說自己要去讀軍校,他父親很快就同意了。”
“看來他父親也巴不得這小祖宗趕緊接受管教去,我已經能想象出十二三歲的瑾巒那不可一世沒人管得下來的二世祖模樣了。”陌沒有意識到她在鳳歌面前刻意保留的淑女風度已煙消雲散了。
鳳歌給陌添上茶,頓了頓又說:“其實瑾巒的道路並沒有很大的轉變,三十歲退隊後,他還是要回薛家,那是他的職責,流月能給他的,只是一段年少的時光。”
“那你呢,流月能給你什麼?”
“大概是,一切吧。和他不一樣,我所擁有的東西太少了。”
陌和鳳歌一直聊到小渲來找他們吃晚飯,在廚房又碰見了瑾巒,他倒是和鳳歌很熟悉,說了些好久不見近來可好之類的話,陌則一直偷偷盯着他,活生生的富二代哎。
食物是挨千刀的方便麪,小渲最先吃完,洗乾淨碗默不作聲的走了,過一會兒堯也解決了,在走之前對瑾巒說:“既然回來了,明天幫陌做個體檢吧。”
也不管陌疑惑的目光就這麼退場,迫不得已,陌只好問瑾巒:“什麼體檢啊?”
瑾巒幾口把剩下的麪湯喝完,放下碗道:“隊員們每年都要做體檢,因爲我會抽血所以堯就交給我了,其實就是一個常規血檢和身體健康狀況記錄,駐地裡有驗血的機器,我再給你拍張照,記錄下你現在的身高體重血壓視力,還有女生的三圍和生理期。”
“啊,那麼詳細…”
陌有些怨堯怎麼把這些護士的工作交給一個大男人,她寧願自己給自己抽血。
“簡單的記錄而已,又沒人張榜貼出去,你不必在意。”瑾巒好像很能瞭解陌的心情“而且最後那兩項是我隨口加的,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你!!”
陌的臉被他氣得一陣紅一陣白,憋了好久憋出一句:“你,你……變態!”然後面也顧不上吃晚也顧不上洗就憤然拂袖而去。
瑾巒愣了許久,終於對一直旁若無人小口小口安靜吃麪的鳳歌泫然欲泣道:“開個玩笑而已,她怎麼可以這麼過分的形容我…”
鳳歌不急不慢地嚥下一口面,眯眼微笑,勾勾手指示意讓瑾巒靠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雖不中,亦不遠矣。”然後近距離觀察瑾巒的臉色變成剛纔陌那樣。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第二天那體檢當然還是做了,畢竟是團長的規定,不過整個過程瑾巒都受着陌不善的眼神洗禮,這兩人算是磕上了。
抽血倒是真不疼,陌纔剛做好心理準備說可以開始了就發現針頭都拔出來了,這位花花公子至少還有一門實用技能嘛,就算離家出走也餓不死了。
陌不知道瑾巒今天的絕妙手法是用無數流月前隊員的慘痛經歷換來的,他剛入隊時一天到晚練抽血,手藝糙到不行,大出血的次數是成功次數的n次方倍,還不算針頭直接垂直扎進手腕差點來個透心涼貫穿傷的次數。當是時,瑾巒這個名字是流月旅團裡的禁忌,人人談虎色變,一百米外看到他都能嚇得動不了,有次任務中瑾巒抓到一個倒黴的罪犯,因爲不停掙扎瑾巒在他身上練習抽血時挑破了動脈,血像噴泉一樣往外冒,他只好帶那人去醫院急救,等其他隊員趕到時,看見了驚悚的一幕——在醫院昏黃的燈光下,瑾巒坐在牀邊,握着那暈過去的可憐人沒有輸血的一隻手,認真仔細地一針針扎,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一邊輸一邊抽,這還敢死你就試試。”也不管那人的手已是血跡斑斑。
很久以後陌聽說這事,只覺得全身發寒,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成天研究怎麼抽人血合適,說不是吸血鬼都沒人信。
就在做體檢的那天下午,一件讓陌擔心的事發生了,她又要出任務,但令她頭疼的還不是任務本身,是眼前這個呲着虎牙笑得春光燦爛的傢伙。
會議室裡,四人齊聚,堯遞給了陌和瑾巒兩張機票,目的地上寫着“羅馬”。
堯:“說到意大利,你們能猜出這次的任務內容嗎?”
陌:“嗯…番茄肉醬面?”看來昭華的意麪已在陌的靈魂中留下不可抹滅的痕跡了。
堯以手扶額:“很遺憾,這個和本次任務沒有直接聯繫。
”瑾巒也陷入沉思:“說到意大利…應該是資本主義萌芽和文藝復興吧?”
“這個概括更加有深度,但我的問題其實是任務內容。”堯估計對這兩貨絕望了。
鳳歌也開口道:“流月旅團做的任務以不費腦力使用暴力的居多,要我想的話,難得去一次意大利,不會會那羣地頭蛇也太可惜了。”
堯十分欣慰地點頭:“這就對了,陌,瑾巒,你們這次的任務是打擊黑手黨,意大利最大的黑幫,而且還是在首都羅馬。”
陌:“不是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麼,就我們兩個人去沒問題嗎?”
“我們不是強龍,是傭兵,再說你們只是先頭部隊,這次任務有點麻煩,我們需要足夠的人手,你們先過去探察敵情,鳳歌和小渲會隨時待命。”
堯的話音未落,瑾巒就腳下一動,帶輪子的座椅載着他劃出一道弧線直接停在陌身邊,他斜過身子輕聲笑道:“怎麼,怕了?有本少爺在,你就當是去旅遊。”如果現在給他把摺扇,一定會用來挑陌的下巴。
陌心中升起一股怒氣,擡腳蹬向瑾巒的椅子,沒想他反應也不慢,小腿一擡剛好把陌的腿架開,陌不依不撓繼續努力,於是兩人就進入了激烈的戰爭,直到小渲走過來把瑾巒的椅子狠狠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