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大說着,手裡的朴刀在周晨星眼前一翻,嚇得虞豐年心頭一凜。我的媽呀,對美女最大的懲罰就是毀她的容,可千萬別啊。
“各位大哥,有話好商量,我都說了,我賠銀子,多少銀子都行好不好?……你們說清楚,年某和小師妹哪裡得罪了各位,你們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到底是我得罪了諸位,還是我小師妹得罪了諸位?”
鄭老大陰冷一笑:“哼,姓年的,明人不做暗事!我們今天來,不是衝着你師妹,就是衝你來的,怕你詭計多端,老子殺不了你,才抓了你小師妹,你不是喜歡他嗎?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她。”
“衝我來的?既然是衝我來的,你把我師妹放了,一切衝我來不行嗎?可是,我也不認識你們,哪裡得罪了你們?”
“哪裡得罪我們?你殺了我三弟難道不記得了?我要爲我三弟報仇!”
“等等,我殺了你三弟???”
虞豐年糊塗了,擱心裡不住地畫圈子——他三弟誰啊?我自出世以來,雖然心腸迅速變狠,可真正死在我手下的沒幾個人啊!能是誰呢?
“這位老大,能否把話說明白,你三弟到底是誰?”
“你還裝糊塗?我三弟就是……”鄭老大話到嘴邊,想起了蔡南成的囑咐,將下半句嚥了回去,“……就是……少說廢話,反正我三弟死在你的手裡,姓年的,你不是想要她活命嗎?自盡吧,只要你死了,我便放了她。”
自盡?我去你奶奶個腿吧?你讓我自盡我就自盡?我自盡了你們糟蹋了周晨星怎麼辦?
“各位老大?別別別!可能是誤會。年某從來沒殺過人,更不會殺了你們三弟,一定是誤會……”
“誤會!我叫你誤會!”鄭老四舉起巴掌,照着周晨星“啪啪”就是兩個嘴巴子,抽得周晨星嘴角流血。
鄭老五也把眼一瞪,“呼地”舉起了手中的朴刀,作勢要砍周晨星,周晨星眼一閉,驚叫一聲:“啊——”
“別!”虞豐年一看他們真要動手,“撲通”跪在地上,舉起雙手:“不要,不要傷害我師妹。我就這麼一個師妹,我姓年的一輩子沒給人下跪過,今天我給各位跪下了,請你們放了我師妹好嗎?我死,我自盡還不行嗎?”
虞豐年說着,顫抖着雙手,打靴子裡拔出墨鋒,十分不甘心地架在自己脖子上,委屈着雙眼,似乎要落淚一般。
他望着周晨星,周晨星怒瞪着雙眼“嗚嗚”着,使勁兒搖着頭,求他別作傻事。
此刻周晨星心如油烹,又難受,又溫暖,又恨自己拖累虞豐年。
她做夢也沒想到,虞豐年,一個男人,皇子手下的紅人,還有舉人的功名,竟然爲我這麼個江湖女子放下尊嚴,給四個賊寇下跪!還拔出匕首要自裁。
看來虞豐年以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把我當成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可眼下的形勢,這個對自己最好的男人就要自裁,而自己被綁在樹上,有心殺敵,無力迴天。
怒瞪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雙眼中透着無盡的關懷和無力,頭使勁兒搖着,嘴裡“嗚嗚”着,說着聽不清的“不要”,“不要”。
其實跪是假跪!虞豐年也沒少下跪,他是個注重結果的人,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中受些委屈,全不當回事。
自裁更是假的。尋仇的綁架,你就算是隨了綁匪的意,他們也往往會撕票!虞豐年纔不會輕易就範。
虞豐年做這一切,都是演戲給四個賊寇看。眼下的形勢也實在是迫不得已,這幾個死了兄弟的亡命徒、王八蛋真若狗急跳牆,一刀殺死周晨星,損失就大了!
虞豐年將匕首架在脖子上,是明確告訴對方,一切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中,讓他們放鬆警惕。實際上,腦子在飛速旋轉,思考對策。
鄭家四兄弟哈哈大笑,心說蔡南成那小子的計策還真管用,控制了周晨星,想怎麼收拾‘年豐虞’就怎麼收拾他。
鄭老大笑過多時,哼了一聲:“沒看出來,你小子倒是個多情種。既然你這麼聽話,我就先不弄死你,你殺死我三弟,這麼死了太便宜你,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你。姓年的,將匕首放在地上。”
虞豐年乖乖地將匕首放下。
“抽自己的嘴巴子,我讓你停你再停!”
“抽!我抽!”虞豐年掄起巴掌“啪啪”抽自己的嘴巴子。一下、兩下、三下……連續抽了二三十下,就算是鼓着巴掌,用着巧勁,二三十下下來,臉還是紅腫高大,胖了三圈,順着嘴角淌血。
虞豐年每一巴掌都像抽在周晨星的心上,“啪啪”的聲響伴隨着鄭家四弟兄肆無忌憚的笑聲,讓周晨星備受煎熬。她心中難受之極,撲簌簌滾落兩行熱淚。
從沒有一個男人對她這麼好!就算是大師兄也比不了。
鄭老大終於喊停:“停!哈哈哈哈,姓年的,行!爲個女人如此,你也算窩囊他媽給窩囊開門——窩囊到了家!真給男人丟人!現在老子有的新的主意,你現在用左手把匕首撿起來。”
“做什?”虞豐年臉腫者,說話已經不大利索。
“撿起來!”鄭老大命令道。
虞豐年無奈,左手握了匕首。
“將你右手的筋脈挑斷。”
“嗚嗚!”周晨星說不出話,卻聽得清清楚楚,挑斷手筋,胳膊就廢了!她真急了眼,猛一使勁兒,用舌頭將嘴裡的布頂了出來,大喊一聲:“不要!年豐虞,不能挑。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麼人?”
鄭老五一看她嘴裡的布掉了,忙從地上撿起來,再往周晨星嘴裡塞。周晨星猛一張嘴,咬住了鄭老五的手指頭,猛一使勁兒,“咔嚓”一聲,將食指咬斷,沒把鄭老五疼死。
他慘叫一聲,將手中刀一舉,真要下傢伙。
虞豐年可嚇壞了,一瞬間,他猛地想到一個好主意,站起來高喊一聲:“住手!衝我來!”
鄭老五一怔,回頭看,虞豐年已將匕首放在了右手腕上。
他仰天長嘆一聲,咬着牙高聲說道:“你們聽着,你們不就是要我自斷筋脈嗎?不就是要我死嗎?算了,你們也別折磨我了,我死,我現在就當場自盡抹脖子!遂了你們的心願。不過你們可別忘了你們說過的話,我死了,你們就要放了我師妹!”
鄭老大沒想到虞豐年真的願意爲一個女人當場自盡,說道:“好!只要你自殺,我就放了她。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
虞豐年狠狠地點點頭,又說:“我還有個要求,要最後跟我小師妹說幾句話,這總行吧?”
鄭老大說:“就站在那兒說,不要過來!”
“好,我不過去。”虞豐年面向周晨星,現出一副頹廢而又不捨的神情,深情緩緩地輕聲說道:“晨星,對不起,我以後沒辦法保護你了……”
“不,不……”
倔強而堅毅的周晨星哭了。自兩人相識,這是她第一次哭,爲虞豐年哭。
虞豐年非常嚴肅地安慰她:“晨星,乖,不要哭,人生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能爲你而死,這便是我人生最大的榮耀。我所顧慮的是,人生漫漫,你這個丫頭心地善良,可是性子急躁,骨子裡透着倔強,卻不知道遇事變通,輕信別人,容易受騙,我怕你以後在生活中無人照料,會屢屢吃虧。
“我真的好想一輩子保護你,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晨星,永別了,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能與你再續前緣,做一世的夫妻,可以嗎?”
虞豐年說完,墨峰往脖子上一架,使勁兒一劃,只見“喀吧”一聲,血光迸流,虞豐年栽倒在地。
周晨星敲得真而切真,痛叫一聲,幾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