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三個女孩子,其中兩朵校花級的美女逛畫展,這是多麼拉風的一件事。
覃小曼當機立斷的決定,讓我猶豫不決,感慨良多。
好在賈包宇像幽靈一般的及時出現,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五個人一進入畫展大廳,就惹來無數雙眼光。
領導在例行巡看一遍後已經各自散去,畫展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噱頭。更多更重要的事,需要在更隱秘的地方談。
不可否認覃小曼的展臺佈置能力,即便是專業人士,設計的展臺未必能超過覃小曼的精心佈置。整個籃球場館在覃小曼的打理下,煥發出逼人的青春氣息。畢竟是青年畫家畫作畫展,她在設計主題時特意突出了青春活力的元素,讓整個展廳呈現出大氣,又不乏凝重,既有國際範兒的張力,又不失藝術的收斂。
她將參展的作品按照作品風格分成了三大系列,從風景、人物和意識流三個方面區分開來。這樣就讓步入展廳的人,輕而易舉能找到自己喜愛的方向。
籃球場館本來年久失修,呈現一幅破敗蕭條的情形,如今被覃小曼巧手回春後,恍如一個嶄新的世界。都說藝術作品有生命,從展廳的佈局和作品別出心裁的展示,真的讓這座平常幾乎沒人光顧的籃球場館煥發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由於事先宣傳到位,兼之學校和相關部門的重視,畫展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與衆不同。單是參會的領導在歷年來就少見,更兼本次參展的作品來自整個東南亞國家,因此對於大部分從未出過國的學生來說,領略一下域外藝術風情就成了熱門話題。
我們進去的時候,展廳裡已經是人頭攢動。但整個展廳卻是出奇的安靜,所有的人都默默地專注着藝術作品,或欣賞、或沉思。有駐足凝神的,也有走馬觀花的。
覃小曼領頭,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賈包宇,然後就是王芙蓉和陳舒雅,我走在最後,漫不經心地一路看過去,心裡依舊在想,於莜莜本人沒來參展,對我來說是遺憾還是幸運呢?
從風景區一路過去,賈包宇大驚小怪地說,原來國外的風景也不過如此,其中一幅遠山的圖畫,讓賈包宇幾乎驚爲是自己家鄉。
風景過去就是人物,人物這一區域的作品顯然比風景畫來得要震驚人心多了。撲面一幅臺灣畫家的《原住民》就讓人的心開始顫抖。畫面上一個佝僂着背,穿着臺灣山區原住民特色衣服的老人,他臉上的溝壑縱橫,彷彿每一道皺紋裡都藏着一個故事,他手上牽着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童真而純淨的目光直穿人心底。老人的目光恍如在眺望遠方,他牽着小女孩的手背上,筋脈暴露,彷彿地圖一般的沉重。
我幾乎迎着老人的目光看過去,我的心在凝視良久後突然隱隱的痛了起來。
從老人的臉上,我恍如看到了自己的老爹,他是不是也在每天的黃昏後,站在上坡上眺望我的歸來?我的老爹是否知道我已經背棄了他,堂而皇之的做起了別人的兒子和孫子?
心裡一痛,我終究沒忍住,眼眶便溼了。
藝術作品的高度,就是能震撼人心!我留意看了看,落款只是兩個簡單的字母“MK”。
這幅作品的主人也沒來。
但凡來參加展覽的作者,此刻都在自己的作品前,與人討論和交流各樣心得。
王芙蓉就在此刻注意到了我。
她是搞藝術的學生,搞藝術的人都敏感。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都能讓搞藝術的人解讀爲人生的真諦。她不像陳舒雅,一個與我學經濟管理的女孩子,藝術在她眼裡恍如無物,她大喇喇地一路掃過去,不時眨巴着眼嘆氣。
王芙蓉悄悄扯了我一下,我扭頭去看,就看到她遞過來一張紙巾,示意我去擦已經要流出來的淚水。
我抱歉地對她微笑,她也莞爾一笑,輕輕說了一句:“心痛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耳朵裡就傳來一聲喊:“王者?怎麼是你?”
循着聲音看過去,我差點就要跌得翻個跟頭。
於莜莜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畫作前,身邊圍了一圈人,正在與她說着話。
於莜莜來了!
我使勁平靜着自己的心情,幾步過去,微笑着說:“於畫家,別來無恙!”
於莜莜楞了一下,眼光就落在跟我一起過來的王芙蓉她們身上,臉上掠過一絲驚訝的神色,朝我伸出手來。
我握着她的手,刻意用了一點勁。她彷彿感覺到了,眼光瞟過來,抽出去自己的手。
王芙蓉說的沒錯,於莜莜展示的肖像畫,就是以我作爲藍本畫出來的。
我掃一眼畫作,彷彿似曾相識。但我注意到了,於莜莜刻意將我的頭髮和眼睛作了處理,讓人不能一眼就將我對號入座。她畫裡的人,表情凝重,她特意使用了粗獷線條,將我表達成爲一個冷峻的青年。
“像你吧?”王芙蓉嘖嘖讚歎道:“你看畫中人的額頭,不就是樑梓陽的額頭嗎?”
王芙蓉的話當即惹來陳舒雅的強烈反對,她撇着嘴說:“我看一點也不像!這哪裡是樑梓陽啊?這不就是大街上隨隨便便都能看到的青年男子麼?”
王芙蓉也不與她爭,只是微笑着看看畫,看看我。
賈包宇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必定會出來發表他的高見。他全神貫注地看了半天說:“要說像也像,要說不像也不像。人家畫家又不認識樑梓陽,就算想畫他,又能知道他長個什麼鬼樣啊!”
覃小曼皺着眉頭喝道:“賈包宇,你這人說話怎麼總是帶着打擊別人的傾向啊?人家長什麼鬼樣,你又長什麼鬼樣?沒素質。”
賈包宇最怕覃小曼發脾氣,因此在覃小曼說完後,訕訕地站在一邊不再出聲了。
覃小曼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於莜莜,再看了看我,問道:“你們認識?”
我還沒點頭承認,於莜莜已經搖頭了,淡淡地說:“不認識。”
“不認識?”覃小曼似乎有些懷疑,又看了看我,再去看畫,目光就落在畫上最左上方的兩個字母上“WZ”,她似笑非笑地搖搖頭,從我身邊走過去。
覃小曼一走,賈包宇毫不猶豫追上去。剩下我和陳舒雅、王芙蓉還站在於莜莜作品前,看着她與觀衆在交流。
陳舒雅悄然對我說:“樑梓陽,她肯定認識你。”
我沒搭理她,等着於莜莜應付完觀衆過來說話。
等了好一陣,她直到面前每一個人了,才走過來,看着陳舒雅和王芙蓉說:“你們都認識?”
陳舒雅笑嘻嘻地說:“我們是同學,當然都認識。”
於莜莜驚愕地張大了眼,看着我,欲語還休。
王芙蓉輕輕讚歎說:“你這幅畫,畫得真好。”
於莜莜客氣地微笑,摸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說:“多指教。”
王芙蓉慌亂地接了,扭捏地說:“我是學生,沒名片哦。”
於莜莜淡淡一笑說:“我也是學生,香港中文大學的學生。”
陳舒雅驚呼一聲說:“哎呀,你還是學生啊,成就那麼高了哦,你看看我們學校,畫畫的那麼多,怎麼就沒一個參加畫展啊?”
王芙蓉笑道:“不能比的。”
陳舒雅狐疑地問:“怎麼就不能比了?假如我是學藝術的,肯定也能參加畫展。”
陳舒雅說話一貫口無遮攔,彷彿她說話從來不用經過大腦。這樣就讓人感覺到她很自大,其實像我們熟悉她的人,對她的話語只會表示無奈。她是真性情的表達,她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就是一句話能顛倒黑白。
“這位同學也是你們同學了?”於莜莜含笑看着我問王芙蓉。
“是,不過我們不在一個學院。”王芙蓉小心地將名片收起來:“我是藝術學院的,他是經管學院的。”
覃小曼哦了一聲,又開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陳舒雅過來一把摟着我的胳膊嚷:“走吧,走吧,小曼都走遠了。”
我擡頭去看覃小曼,果然看到她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於是對於莜莜說:“我得走了。”
“好呀!”於莜莜爽快地說:“歡迎你們明天來交流現場,我有主題報告要演講,請你們指正呢。”
王芙蓉還在躊躇着要不要答應,陳舒雅乾脆拒絕說:“對不起啊,明天來不了,要考試呢。”
於莜莜就將眼睛來看我,我微笑着說:“我一定來。”
看過了於莜莜的肖像畫,陳舒雅再沒心情去看其他作品。也不怪她,一般不懂藝術的人,讓她盯着一副油彩堆起來的畫發表看法和想法,等於就是趕一羣鴨子上架。
陳舒雅對數字的敏感確實天生的,比如她剛纔瞄了一眼於莜莜的名片,就能很順暢地把電話號碼說出來。
說完後還驚奇地說:“這號碼是深圳的號碼呢,她不是香港人麼?”
我對她的質疑沒放在心裡,陳舒雅這人有點咋咋呼呼,事情一過,就會丟到九霄雲外去。一個心裡藏不住事的女孩,是天底下最純淨的女孩!我想。
王芙蓉與陳舒雅一比,她就顯得內斂許多。首先她話不多,但只要說出來的話,必定是溫溫柔柔,聽起來像是有一隻小手在心裡撫摸一般,特別的舒服。
我們出了籃球場館的門,看到覃小曼並沒有走遠。她似乎在等我們一樣,看到我們出來,揚起手來招呼。
我們快步過去,覃小曼說:“晚上他請客!”她指着我。
“請客?請什麼客?”我茫然地問。
“請了你就知道了。”覃小曼說:“讓你請客,肯定有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