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成都雙流機場下機,我打開手機準備給孟小冬彙報平安的消息。
手機一開機,電話就跟了進來。
苟麻子在電話裡怒不可遏地吼:“王者,你是什麼意思?”
我莫名其妙地問:“老苟,吃炸藥了?那麼大聲跟我說話。”
苟麻子冷笑道:“王者,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果然什麼事都做得出。”
我愈發疑惑了,也提高了聲音問他:“你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苟麻子冷笑了足夠久的時間說:“你帶陶小敏出去旅遊,你想幹嘛?”
我頓時明白了苟麻子的怒氣來源,心裡反而平靜了。
我笑道:“老苟,你這人就是小氣。我帶她出來怎麼啦?我們又不做壞事。”
苟麻子被我的輕描淡寫再次惹得怒火中燒,我幾乎能感覺到他在電話的那端跳了起來。
“王者,你就是個流氓。”苟麻子吼道:“你說不做壞事,我就相信你了?”
我笑嘻嘻地說:“你愛信不信。”
說完要掛電話,一邊的陶小敏本來還沉浸在飛行的快感中,聽到我和苟麻子的說話,她撇撇嘴說:“掛了吧,懶得給無聊的人說話。”
我看了她一眼,心裡一絲悵然。苟麻子的擔心不是沒來由,他也知道我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但陶小敏就不同。陶小敏在許多個場合毫不掩飾她的喜惡。比如她對苟麻子的態度始終保持在五個拳頭之外的距離,而她對我,總是想把距離縮小到嚴絲合縫。
苟麻子敢破口大罵我,卻不敢對陶小敏有半點微詞。
按苟麻子自己的說法,女孩子都是拿來愛的,拿來哄的。如果對一個女孩子可以破口大罵,說明這個罵人的要麼不是個男人,要麼是個非常猥瑣的男人。
這又好比老家山上的藤與樹的關係。藤纏樹,輕而易舉。樹要纏藤,千難萬難。而男人與女人,男人就是樹,女人即是藤。
換言之,陶小敏就是藤,她要想纏上我這棵樹,幾乎就是信手拈來的事。
因此,苟麻子的破口大罵,在我看來就是提醒我。千萬不能被藤纏上。因爲這株藤要纏的樹,不是我,而是他。
我嚴肅地對苟麻子說:“老苟,兄弟我雖然不算君子,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個小人。明白了嗎?”
我沒容苟麻子再囉嗦,乾脆無比的掛了他的電話。
陶小敏抿着嘴巴笑,將一條胳膊穿進我的臂彎,笑眯眯地說:“王者,你怎麼不是個君子呢?你
就是個君子啊。”
我笑而不語,想將臂彎抽開。但看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流,人流裡無數個勾肩搭背的親熱情侶,暗暗嘆出一口氣。
這是在成都!我想,沒人會認識我們。
出了機場,按譚茗茗給的路線,我們還得坐上三個小時的火車,再搭乘汽車,才能到達譚茗茗家所在的小鎮。
陶小敏興沖沖要趕去火車站,她不斷催促着我,彷彿要結婚的是她,她掩飾不住的興奮讓我感覺到心情無比沉重。
我是打着給譚茗茗祝賀的名義來的,陶小敏對我的理由絲毫沒有懷疑。
陶小敏一直認爲,不管是她還是譚茗茗,我們畢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幾天。儘管譚茗茗當初對我的態度極端的不友好,可我是個男人,男人都是虛懷若谷的人。我千里迢迢給譚茗茗新婚祝賀,完全是出於一個男人的大度與對美好記憶的懷念。
看着興奮異常的陶小敏,我甚至懷疑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了。如果我把來的真實目的告訴她,依她暴烈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殺了我。
由於事先說好的,我們要給譚茗茗一個驚喜,因此我們壓根就沒打算驚動譚茗茗,讓她知道我們來了。
坐火車換汽車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我斷然決定,直接從機場打個的士去小鎮。
陶小敏興高采烈地同意,同時對我的財力表示毫不擔心。
陶小敏說,我是跟着孟富婆的人,有錢!
一想到孟小冬,陶小敏遲疑地問我:“王者,孟富婆真不知道你來?”
我肯定地點頭說:“不知道。”
她懷疑地看着我,問:“你幾天不見人,她要是找不到你,你怎麼說?”
我不屑地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又沒賣給她,誰還不能有幾天的自由?”
陶小敏疑慮頓消,揮手叫來一輛的士,說了去小鎮。人家司機一聽就搖頭,話也不多說,開車就走。
一連問了四五臺,沒一輛車願意走。
不是因爲錢不夠,而是因爲路途確實太遙遠。按司機給我們的描述,如果現在上車走,一路順風,到達目的地也在明天早上了。
再加上前幾年的地震,有很多地方的路不見得都是通的。倘若遇到塌方或者其他的什麼事,有不有命回來都說不定。
司機不肯走,讓陶小敏悵然若失了好久。
就在我們無奈決定要去坐火車的時候,一箇中年男人湊了過來,表示他願意送我們去。但車費要比別人高一半。
錢不
是問題,我滿口答應。
男人又說,因爲路太遠,他還得叫上一個人一起去。
我笑道:“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男人憨厚的笑,說:“我不是說兄弟你是壞人。只是開長途車,人容易疲勞,叫個人在身邊說說話,好處大大的。”
我們就都笑了起來,得知男人要叫的人是自己老婆,當即答應。
男人的車顯然不是的士,但他的車要比的士車好很多。首先是車裡特別乾淨,流淌着一絲淡淡的幽香。從鋪在座位上的坐墊就能看出來,男人是個很講究的人。
車在成都城裡接了他老婆,四個人開始長途遠征。
男人的老婆是個漂亮的四川媳婦,人顯得很精神,又幹淨利落。一上車就衝我們微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齒。
她在副駕駛位坐了,回過頭對我們說:“你們從深圳過來,一路辛苦了。現在你們可以休息了,我們會把你安全送達的。”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像一隻黃鶯站在枝頭唱歌一般的悅耳。
陶小敏咧開嘴笑,說:“嫂子,你的聲音真好聽,人又好看。大哥好福氣喲。”
中年司機微笑不語,他老婆的臉紅了一下,笑道:“你們這對小夫妻纔是真漂亮,男才女貌的。我們老了咯。”
陶小敏聞言看了我一眼,格格地笑。將整個身子往我懷裡鑽。
我本來想推開她,但當着別人的面,終究沒動手。任由她在我懷裡傻笑。
車從成都城裡出來,不到半小時就開始進山。
老李當年有詩云: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原來在課本上讀這首詩,總也找不到“難”的感覺,現在觸目都是高山大川,有時憑窗看過去,腳底下就是懸崖,懸崖下是湍急的江水,心便提到嗓子眼,生怕跌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司機凝神開車,他老婆在一邊不時給他遞上開水和小吃。恩恩愛愛的樣子,讓我不由感慨。
陶小敏已經坐正了身子,卻將一隻手與我的手扣在一起,十指相扣。
一個小時後,天開始黑了下來。
車在羣山峻嶺間穿梭,耳朵裡只聽到輪胎摩擦路面的沙沙聲。
司機老婆轉身給我們每人遞了一瓶水,又給我們拿了幾包成都的零食,笑笑說:“要是餓了,先墊墊肚子。等到了周市,我們停車吃點東西。”
我客氣地接過來,撕開包裝遞給陶小敏。
陶小敏接過去並不吃,而是一個勁的朝我使眼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