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路在腳下
諸位家主大致掃了眼地圖，立刻就發現獨家所知的水源、綠洲位置竟然都在其中，可見內容貨真價實。
鶴唳堂中一時人聲嘈雜。
“我親自審問了吳廣志，得知海上飛巢穴依戈壁山窟而建，其內有暗河供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灼熱氣氛中，李神機高聲出言。
“昨夜家君吐血臥牀時有命, 此次出兵，我李家將會出人出力出資，擔負傷亡撫卹，只求兵貴神速。”
“海上飛此次敢冒大不韙截殺會獵隊伍，必然早有打算——若耽擱太久讓他們遠走高飛或挪了巢穴，只怕遺恨綿綿。”
他語帶切齒之音, 復又望向洪堅。
“世侄冒昧, 懇請洪世伯親自出手，教大日刀輪十死無生！”
李神機說完，一躬到底。
全場頓時肅然無聲。
“鄭大人會做背書，只是在衛所與城防司有職務的都不能去, 否則事後上面要是較真起來會多很多事端。”
而洪堅正捧着書卷靠在桌後，展開折起的頁角。
萬光霽低聲說道，雙頭刀靠在身旁。
“祖龍開天兩千年，武道經、典早已過百。”
這時候，洪堅突然將長子喝住。
在他眼裡，世界正落入火中。
起首三人是洪赦（巔峰）、洪烈（十一道）、洪博（十道）。
他轉過身來，看到父親正立在桌後，望來的目光憂心忡忡。
可此時洪勝面色羞慚，竟答不出。
洪堅展開名單，上面寫了十個名字和其人對應的武道修爲。
空氣在發熱，土地在融化，炎流從口鼻流入，將要點燃五臟。
哪怕再高估海上飛的軍力，最多也只及上述一半。
他伸手推回名單。
何況此戰金海第一高手將會出陣——只此一人，戰力就要遠超過上述四位渾然境的總和。
他說着起身，逃也似的想離開書房。
······
同一時間，金海沙漠深處，海上飛總部據點。
話語中，洪堅擡起手來。
他瞥了眼空着的第三把交椅，越發煩躁。
“既如此……”
“算上不上陣的民夫，總共八百人左右，對海上飛應是泰山壓頂之勢。”
聚義廳。
天搖地動間，洪勝感到一隻炙熱手掌拍在自己肩上。
洪勝僵在原地。
兩人一時無言。
洪堅聞言頷首，又問道：“貫通十人的人選定了麼？”
“以三姓爲主，湊四十位貫通、五百位士卒；後日一早出發, 以軍法管制。”
“還是一人獨行涉水跋山？”
洪勝見狀也不在意, 一邊說着，一邊提起茶壺往喉嚨裡倒了半壺開水。
就在今日，已有多位散在各處的朱衣騎好手被召回金海城。
“我主要是考慮到他的傷勢還沒好，所以沒加他的名字。”
片刻後，當洪勝茫茫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原地，手裡還拿着那張名單。
洪勝立刻回道，自懷中掏出名單遞了過去。
“若是再給那洪範幾年，老三的仇怕是連我都報不了了！”
洪勝麪皮一漲，胡亂點頭後，訥訥無言。
洪堅垂下眸子, 沒有立刻表態。
“阿勝，你眼裡的武道是什麼？”
“我已經擬了初稿。”
洪堅環視衆人，坦然頷首。
包括鄭準、遲追遠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到一人身上。
洪勝繼續彙報。
洪勝在側門下馬，將繮繩隨手交給門子，便風塵僕僕趕到了家主書房。
“阿勝，越是眼花繚亂，越是心頭氣短，越要明白……”
“何況此次強攻敵巢不比野戰, 哪怕渾然境修爲也不敢說萬全。”
“二弟的實力自然是沒問題的，畢竟斷鋼都死於他手……”
“這回的單子，照理說是要砍了洪範的腦袋纔算了結。”
“父親, 十幾家人聚在一塊說了三個時辰，整個佈置都細細講定了。”
這本該是很簡單的問題。
兩人對視，洪堅緩緩發問。
“當年馬驚沙未入先天之時，我曾經會過他。”
洪勝接過名單，窘迫回道。
“說起來是比一般天人交感厲害不少，但也沒能留下我……”
“即便有危險，我也會護持。”
老大如此，邊上的兩位兄弟反而更加“冷靜”。
洪堅皺起眉頭。
馬伕爲一匹匹戰馬補餐養膘，匠人爲一把把重弓保養上弦。
“洪某責無旁貸。”
······
十二月初六，黃昏將盡。
他擡眼發問，注意到長子的眼神略有躲閃。
洪勝勉強回道。
於是洪堅繞過茶桌，朗聲再問。
“大華九州，天才俊彥此起彼伏，如過江之鯽。”
他腦中霎時空白一片。
所有嘍囉都被趕開，只留三位當家相聚議事。
玄關後，洪堅正在讀書, 見長子進來也未釋卷。
“若我出事，有二弟在，未來家族依然有依靠……”
“那兩人給的說法與我們在金海城內得的情報都是一致的，洪家小兒只有貫通中期的修爲，錯不了。”
賀良駿盤腿坐在交椅上，說道。
“這事你知道？”
洪堅折了頁腳，放下書本。
“作爲星君，此戰他若去了，哪怕只是壓陣，也會大大受益。”
恍惚間，一切事物都鑲上了太陽般的金邊。
書房內的時光彷彿凝滯，唯有雷鳴般的聲音一字一句打入他的腦海。
洪勝見狀，急忙補充。
“是千軍萬馬搶獨木橋？”
“星君每逢大戰，必有增益……”
“其實你二弟的傷勢與你相仿，都不礙事。”
“現在他人沒死，賞格卻提前給到我們了，這事不妥帖！”
“你二弟呢？”
片刻後，洪堅再度開口，徑直便是一問。
洪勝的呼吸急促起來。
“阿勝！”
幾句話連珠炮般吐出，他見父親依然沉默，竟是連額上都沁出汗水。
“我挑了九位擅長戰陣的好手，只是昨夜蔣有德私下找我，說要爲親弟報仇，我見他懇切，便也允他暫時歸隊。”
“路只在自己腳下！”
“四十位貫通境我們三家各出一隊，其餘各家也會湊出一隊。”
他輕鬆笑道，成竹在胸。
“大哥，老三的仇要報，但着實輪不到第一樁。”
末尾則是沈鴻（七道）、蔣有德（二道）。
“我這就去重新安排。”
臘月的夜晚滴水成冰，但洪府內外依舊忙得熱火朝天。
父親走到長子身前站定，虎目炯炯，好似兩團烈焰。
“父親說得是，兒子欠考慮了。”
洪堅垂下頭，突然說道。
“渾然境以上暫定四人，分別是我、李神機、遲家五爺和崔家二爺。”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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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瓶龍嗣精血要是不趕緊用掉，兄弟我心裡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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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