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月夜迷情

這個決心到底是什麼,在場的每個人,料想也都是心知肚明。

只見楚帝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傳朕之旨,太子端木夜弦荒淫無道,又兼冒犯秦國貴客,流連風月場所,其德行實在不宜再作楚國太子,所以朕便廢除其太子之位,貶爲庶民!”

話音剛落,端木夜弦的脣邊出現一抹苦笑,卻是沒有說出一句反對的話來,只是叩頭應道:“兒臣謝過父皇!”

說完這話,他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神情之中的苦痛之色,卻讓謝靜然看得心裡一痛。

見得他這般容易就認命,他手下那羣人自然不同意了,於是紛紛跪了下來,齊齊道:“請皇上收回成命啊!太子殿下做出這等事情,也只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所以,還請皇上給太子殿下一次機會吧!”

聽得他們的求情,楚帝卻根本不爲所動,反倒眼裡還有着一種莫測的光芒。

看到他的眼神,謝靜然和端木夜歌不由對望了一眼,彼此心裡都知道,楚帝自然不會再給端木夜弦絲毫機會,只因這一次廢掉端木夜弦這個太子之位的機會,便是如此難得,楚帝又怎會輕易放棄?

並不能說爲了剪除蕭家的勢力,楚帝寧願將自己楚國的江山都耽擱,只因爲在他的衆位兒子中,除了端木夜弦,還是有着其他的英明之輩的,比如端木夜歌。

再加上,現在在他的心裡,端木夜歌的地位,要比端木夜弦高得多,起碼比起附和他的性子來,便是端木夜歌要勝出端木夜弦許多。

所以,就算廢了端木夜弦的太子之位,也還是有着接班人的。

楚帝重重一揮手,不耐煩地說:“你們都別說了!朕意已決,你們再多說也是無益!今日早朝到此爲止,你們有什麼意見,儘管可以遞摺子上來,只不過,關於朕的個性,你們也是清楚的,朕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如何,都絕不會更改的!”

說着,他便站了起來,身後的太監慌忙宣道:“退朝!”

然後,便跟在楚帝的身後向殿後走去,理也不理仍然跪在地上的衆臣。

正在衆臣一籌莫展之際,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微臣叩見皇上!”

聽得這個聲音,便連楚帝,此刻也是止住了走着的步子,轉頭向殿下望來。

謝靜然也被這個聲音一驚,轉頭看去,只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滿臉威嚴的老者,鬚髮皆白,卻掩飾不住他身上帶着的一種跋扈之氣。

而他此時雖然跪在地上向楚帝行禮,在他的神情中,卻沒有多少恭敬之意。

看到他這個樣子,謝靜然的腦中馬上就出現了以前在電視裡面看過的那種權臣的模樣——不將皇帝放在眼裡,強迫皇帝接受自己的意見,分明就是他這種樣子。

也不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大臣到底是誰,竟然敢在楚帝面前擺出這副模樣,也不瞧瞧楚帝本身也是一個脾氣暴躁之人。

果然,謝靜然便看見在楚帝的眼中,掠過一抹濃濃的怒氣,望着那老者,沉聲道:“蕭國丈這是何意?”

原來他是蕭家的家主,皇后的父親,蕭國丈,難怪能夠這般的飛揚跋扈。

聽着楚帝的話,蕭國丈怒道:“皇上,老臣試問皇上,爲何要廢掉太子,爲何要將皇后打入冷宮?”

楚帝冷冷看着他,說:“蕭國丈這般說,是在責怪朕麼?”

見得楚帝這般模樣,蕭國丈顯然吃了一驚,似乎從未見過楚帝這般待他,而在場大臣們的驚愕表情,也證明了我這一猜想。

蕭國丈首次表現出臣服的表情,慌忙道:“皇上請息怒,微臣並無此等想法,還請皇上明鑑!只是微臣的心裡感到疑惑不解,究竟皇后和太子犯了何等大罪,皇上竟要如此對他們!”

對他的激動,楚帝只是淡淡說道:“皇后襲擊秦國皇后,到底應不應該打入冷宮?太子更是對秦國皇后非禮,國丈覺得,朕應不應該廢掉他的太子之位,以昭告天下?”

聽得楚帝的話,蕭國丈不由啞然,但他旋即,便轉頭來看謝靜然,眼神中盡是敵意一片,冷冷道:“令得皇后打入冷宮,太子被廢,便是因爲你這個妖婦?好,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除掉你這個妖婦,看你還怎麼禍亂楚國朝綱!”

說着,他雙手凝聚內力,驀地朝謝靜然襲來!

謝靜然心裡不由一驚,對於他的突然襲擊,雖然她完全有本事擋住,但是她又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顯露出她有武功這一件事?

要是被端木夜歌看出端倪來了,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蕭國丈向她襲來了,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假若還沒有人來幫她,那她就真的只有受傷當場了。

只因爲她用她的內力將心脈護住,再如何,蕭國丈的內力也只能傷到她的肢體,而無法傷到她的經脈。

其實她還是想用內力將全身上下都護住的,但這樣一來,她又只有露餡一條路可走。

想來想去,還是隻能硬受蕭國丈一掌了,反正不管如何,受傷總比死掉要好得多。

所以主意打定,謝靜然立馬以一副超級擔驚受怕的模樣,瞪大眼睛瞧着蕭國丈向她襲來的“魔掌”,一副連驚呼都忘記了的模樣。

照她現在這副模樣來看,在場沒一個人不相信她是沒有武功的了,而楚帝更是怒喝了起來:“蕭堂,你敢這樣做,朕斬你九族!”

可是蕭國丈根本對他的話聽而不聞,雙掌仍然向謝靜然襲來,帶起的掌風,幾乎要連整個大殿裡面,都颳起了一陣陰寒的疾風。

只看這陣掌風,她便完全知曉,他這一掌的威力有多大,若是真的打到了她的身上,以她不能暴露出實力的情形,她必定要受重傷。

那麼她該怎麼辦?在場的大臣們,看起來都是像弱不禁風的樣子,要自保尚且困難,更別說要來救她了,再說,她一個秦國的皇后,救了她也沒什麼好處,他們自然更加不會這樣做了。

而端木夜歌又離她這麼遠,要他來救她,也是明顯來不及。

唉,看來此次,她真的只有受傷這一條路可走了。

謝靜然不由自認倒黴地閉上眼睛,可是這時,卻只感到自己被一雙熟悉的手臂挽住了腰際,接着,她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誰良心發現,真的來救她了麼?

謝靜然不由睜開眼來,可是這時,卻只聽見蕭國丈含着怒意的聲音傳來:“你怎麼還要救這個妖婦?難道你忘記了,她把你害得有多慘麼?你竟然還救她,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血性?”

蕭國丈會說出這席話來,難道……

謝靜然心裡一個咯噔,想看將她救離危險的那個人,卻又躊躇着不敢去看。

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謝靜然只聽見端木夜弦的聲音響起:“外公,是弦兒不孝!但是,我卻只能這般做,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得安寧,還望外公不要見怪!”

聽着這話,我心裡不由銳痛,只感到似乎五臟六腑,都要痛得絞成一團,只因爲他到了此刻,不但不怪我,還要救我的一句話。

蕭國丈不由勃然大怒:“你這個愚不可及的大傻子,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是不是要將我氣死?!”

端木夜弦一副不敢面對他的模樣,低下頭說道:“外公,對不起!”

說完這話,他腳下便輕輕一點,抱着謝靜然旋了幾旋,總算脫離了蕭國丈掌力的範圍。

蕭國丈臉色難看得可怕,眼看又要過來傷謝靜然,但這時,楚帝已經冷冷說道:“蕭堂!你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做出這等事情來,你究竟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來人,將蕭堂給朕拖下去!”

聽得他的話,蕭國丈也是嘿嘿冷笑一聲,說:“上官昊,你給我住口!哼,當初你是怎樣坐上這個皇位的,莫非你全都忘記了?今日老夫便告訴你,當初老夫有本事將你扶上這個皇位,就同樣有本事將你給趕下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兒,竟這般對待我們蕭家,今日,就別怪我蕭堂不講道義了!”

說着這話,他的臉色漸漸的冰冷了起來,眼裡更是透射出懾人的殺機。

看到他這個樣子,在場的每個大臣都是緘口無言,只因爲他們也知道,現在的這種情形,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來插手,如果真的不自量力出來說什麼話,說不定首先當替死鬼的,就是那個人了。

看見殿下衆臣的沉默,還有蕭國丈的囂張,楚帝臉色大變,喝道:“蕭堂,莫非你想造反麼?”

蕭國丈冷笑:“哼,造反?老夫不稀罕!沒有老夫,你這個皇帝根本就當不上!到了現在,你竟然還想廢太子,好,我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廢了這個太子!”

說完,他便用手一揮,冷冷道:“你們都進來吧!”

這話說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不由大變,尤其是楚帝,一臉的不可置信,望着蕭國丈,驚道:“蕭堂,你說什麼!”

“哼,我說什麼,你不久之後便會完全知道了!”

蕭國丈冷冷說完這話,便將視線轉向門口的方向,只見自宮門到大殿這一段路上,一會之間,忽然出現了一羣身着黑衣、手執兵刃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到眼前這副情景,楚帝總算徹底明白了蕭國丈那席話的意思,禁不住冷冷望着蕭國丈,怒道:“蕭堂,你竟然真的想造反!”

蕭國丈冷笑:“上官昊,可惜你現在才知道,已經太晚了!”

隨着他這句話,那些黑衣人越走越近,眼看馬上就要來到了大殿門前。

這時,端木夜歌忽然冒了出來,一臉正氣地望着蕭國丈,冷冷道:“蕭堂,你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端木夜歌,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話,他又望向楚帝,說道:“父皇請放心,不管如何,兒臣也會死戰到底,絕不會讓這等亂臣賊子反心得逞!”

謝靜然在一旁看得心裡不由暗笑,端木夜歌還真是會演戲,看他現在的模樣,任誰都會禁不住佩服他到了此刻,還一心只有楚國,所以估計,就算以前對他沒有好感的大臣,此刻見着他現在這樣英勇無畏的樣子,都難免不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楚帝顯然更是因爲他這些表現而感到無比寬心,他朝端木夜歌點了點頭,便又對蕭堂冷冷說道:“你有人手逼宮,難道朕,便沒有一點殺手鐗了麼?”

說着,他的手便在龍椅某處輕輕一按,頓時,自殿後,立即涌出一羣身着甲冑的侍衛來。

那些侍衛們一個個眼中神光閃耀,顯然具有極高的武功。

他們出來之後,其中三人立時守護在楚帝的身邊,對着殿下等人冷眼相待。

其他的那些侍衛們,都一一躍下殿來,與蕭國丈手下的那些黑衣人兵刃相對。

見着眼前情景,蕭國丈哈哈大笑:“上官昊,不想我蕭堂,竟然也看輕了你!不過你也別得意,畢竟我這些,可都是我們蕭家絕頂的高手,你手下那些人,就乖乖地等着給你陪葬吧!”

話音剛落,他便重重一揮手,說:“你們不要手下留情,殺得一個是一個!殺了上官昊更好!”

聽得他的話,那些黑衣人們自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登時一個個都舉着手中的兵刃向前衝去。

楚帝手下的侍衛們,也是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立時便與那些黑衣人們戰作一團。 WWW .тTk an .℃O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裡面殺得日月無光,飛沙走石,那些大臣們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紛紛朝殿外逃去。

見着眼前的情景,蕭國丈冷冷道:“不要管那些大臣,你們先給我殺了上官昊這個昏君!”

那些黑衣人們得令,也不去管那些逃掉的大臣,紛紛朝楚帝衝去。

見着他們要殺楚帝,那些侍衛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是趕緊去攔截住那些黑衣人,登時又是一片血雨腥風揚起。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殘酷的情景,楚帝竟然還能保持住冷靜,並且還望向端木夜歌,叫道:“夜歌,你快去保護秦國皇后!”

“是,兒臣遵命!”

原先也在和黑衣人激戰的端木夜歌聽得楚帝的話,立刻便揚劍向謝靜然和端木夜弦這邊衝來。

也正是因爲這句話,而讓蕭國丈也認識到了謝靜然的存在,於是臉一冷,轉頭對端木夜弦叫道:“夜弦,你還不快點帶着這個女人走遠!”

端木夜弦愣了一下,便趕緊拉着謝靜然的手要向殿外走去。

謝靜然自然不會跟他走,雖然覺得端木夜弦應該不會害她,但是誰知道蕭國丈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所以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還是在這裡,畢竟端木夜歌也來保護她了。

於是她打定主意不跟着端木夜弦走,暗中凝住內力,雙腳就跟定在了地上一般,任憑端木夜弦怎麼拖,也是根本無濟於事。

也許她的意圖真是太明顯,端木夜弦不由回頭來看她,眼神中滿是黯淡:“然兒,你就這般的不想跟我走麼?縱使留在這般危險的地方,你也不肯要我保護你?”

望見他這般悲傷的模樣,謝靜然也真的無話可說,只好別開視線,雙腳卻依然用內力穩穩地固定在地上。

就在他們兩個,以這種詭異的方式來進行着堅持與拒絕的交流時,只聽見端木夜歌的聲音傳來:“皇兄,希望你將皇后娘娘放下!”

聽得這個聲音,謝靜然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慌忙擡頭向端木夜歌看去,叫道:“七王爺救我!”

聽見謝靜然說出這句話來,端木夜弦眼中的光芒漸漸的全部黯淡了下去,握着她的手也頹然地鬆開,脣邊掠過一抹脆弱似煙花的笑容,聲音無力:“我知道了……然兒,你去吧,我不會再勉強你的……”

說着,他便在她的背上輕輕一推,她猝不及防之下,便朝前踉蹌走去。

看到她這樣,端木夜歌臉色微微一變,慌忙走上前來將她扶住,而這時,卻只看到端木夜弦頭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似乎這裡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看到他遠走的決絕背影,謝靜然彷彿感覺到有什麼事情,正沿着她不能控制的軌跡發展,也似乎覺得,在這一刻,在他的身上,也發生了什麼轉變,很可怕,卻無法瞭解得知。

這時,端木夜歌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瞧見她一直在盯着端木夜弦走遠的背影,便朝她一笑,說:“你在看什麼?莫非現在,又是心生不忍了麼?”

謝靜然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你別什麼事情都想歪!其實我現在之所以這樣看着他,只是因爲,他好像在剛纔,下定了一個什麼決心一樣!所以我想,若是你真的想當上皇帝,可一定要警惕他才行!”

聽得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不由失笑:“之前便是你自己對我說的,不准我做傷害他的事情,怎的到了現在,卻是你主動要求要對付起他來了?”

謝靜然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以前我之所以這樣說,只是因爲我認定他不會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可是現在……剛纔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是怎樣,才能從這裡走遠的?”

端木夜歌點頭道:“我自然注意到了,若是沒有推你那一下,他便必定會被我纏在這裡,脫不了身!”

謝靜然淡淡一笑:“就是這樣!以前的他,不管如何,都會一直記掛着我,永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但是他剛纔,卻能利用我而自己逃脫,你說,這樣的一個轉變,究竟可不可怕?”

“你說得不錯!若你不說,我倒還真是錯過了這一點!”

聽了謝靜然的話,端木夜歌不由臉色微微一變,然後便對她說道:“那這樣一來,若我真的對他不擇手段,你也是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謝靜然淡淡的說:“若他沒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那便算了吧!只是,若他真的傷害我,我也不會對他手軟的,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他也是笑了笑,說:“好!有着你這句話,我就完全放心了!現在這裡危險得很,我們便先在一旁看看好戲吧!”

說着,他拉着謝靜然的手,往大殿的一處掠去,一邊掠一邊叫道:“皇后娘娘請小心!”

他還真是個演戲的高手,將他們兩個演得就跟陌生人似的,料想楚帝也絕對不會有絲毫疑心。

而他們去的那處,又是一個沒有人在那裡打鬥的所在,可以說是整個大殿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謝靜然真的不知道,爲什麼端木夜歌要保護她,卻不帶她離開這裡,反而還要留在這裡看好戲。

難道,他也是有着什麼陰謀?

她正在疑惑間時,只聽見楚帝的聲音傳來:“夜歌,你務必要保護好秦國皇后,若是她有任何不測,朕必將饒不了你!”

“父皇請放心,便縱是拼掉我的性命,兒臣也必定不會有負父皇所託!”

端木夜歌一副絕對的重臣義子的模樣,說完這句話後,便對謝靜然大聲說:“皇后娘娘請不用害怕,這裡有我保護娘娘,必定不會讓這些人傷害到娘娘一分一毫的!”

見他這般投入演戲的模樣,謝靜然肚子裡早已經偷笑得要內傷了,卻也只能附和着他一起演戲。

謝靜然低聲說道:“多謝七王爺的救命之恩!七王爺請放心,待我回到秦國之後,必定不會忘記向我們秦國皇帝稟告這件事情!”

“娘娘千萬不要這般說,這事本來就是由我們楚國的臣子所起,所以自然應當讓我們楚國自己來解決,所以娘娘不要這般客氣了!”

端木夜歌又是對謝靜然客客氣氣地說出這句話來,見得一個黑衣人要來攻擊他們,慌忙舉劍去擋,也不知道是他武功太高,還是那個黑衣人武功太菜,他只是輕輕一擋,那個黑衣人就一副受了傷的模樣,慌忙疾步後退。

端木夜歌冷冷看着他,說:“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怎麼,現在還敢來對抗本王爺麼?”

聽得他這句話,那個黑衣人更是眼露恐懼之色,再不敢來惹他們,而是又繼續投入和那些侍衛們的戰鬥之中去了。

見得端木夜歌如此武藝高強,楚帝的眼中不由掠過一抹由衷的喜色,顯然是因着自己有着這樣優秀的兒子而感到高興。

知道這時的端木夜歌,已經徹底贏得了楚帝的歡心,謝靜然不由也放下心來。

看端木夜歌的模樣,假如真的由他來當了楚國的皇帝,那麼料想秦國,也會安全許多吧?

謝靜然又將視線投向了戰場上,只見兩方的實力都強得很,絕大部分都已經負傷了,卻仍是英勇無畏地對抗着敵人,更有甚者已經倒斃當場,但是兩方的人卻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兄弟的屍體。

這纔是真正的死士吧,不畏自己的生死,也不顧兄弟的生死,只求能達到目的,打倒敵人。

看着他們的殊死鬥爭,蕭國丈和楚帝的臉上,都不由出現了一些焦急的情緒,顯然是因着看出兩方的勢力都不相上下,若是想爭出個你死我活,只有兩敗俱傷的下場。

現在唯一一個好整以暇的人,卻是端木夜歌。

他只是淡淡看着眼前的血腥打鬥,彷彿那些事情,都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反而,望着兩個充滿焦急情緒的人,他的脣邊,漸漸拂起了一抹笑意。

看到他這抹笑意,謝靜然便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要複雜許多,但究竟複雜到何種模樣,她卻是一無所知。

看來,要論城府深淺,她還是遠遠及不過端木夜歌。

只見這時,端木夜歌脣邊的輕笑掠過,接着,便只聽見一陣奇怪又熟悉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這個聲音立時吸引住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由朝殿外望去,只見又有一隊穿着黑衣蒙着臉的人朝殿內衝來,裝束跟蕭國丈的人的裝束一模一樣。

看到眼前這副情景,謝靜然彷彿猜到了一些什麼,不由轉頭去看端木夜歌,他卻只對她輕輕一笑。

那羣新來的黑衣人齊齊走到蕭國丈的面前,二話不說,便揮刀向他刺去!

看到這副情景,蕭國丈顯然是始料未及,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去抵擋。

直到那個黑衣人的刀已經揮到了他的眼前,他才慌忙猝不及防之下向後掠去,想躲過這一刀。

這一變故,便連楚帝,也是不由看得呆住!

可是不想,就在這種情形下,那些黑衣人們卻忽然改變了攻擊對象,一個個紛紛朝正處於呆滯狀態的楚帝攻去!

此時的情形是,原先的那批黑衣人,正在和楚帝的侍衛們進行殊死格鬥,而保護楚帝的,卻只有三個侍衛。

而現在,卻有着不下於二十個的黑衣人,都紛紛向楚帝攻去,試問此時,楚帝又哪來的抵擋之力?

所以楚帝顧不上許多,便慌忙轉身朝殿後走去,那三個侍衛,也趕緊跟着去保護他。

可是這時,卻只聽一個黑衣人狂笑道:“昏君,你還能逃得掉麼?”

話音未落,便只見好幾個黑衣人忽的掠起,直朝楚帝襲去。

那三個侍衛一驚,趕緊回過身去抵擋這些黑衣人的攻擊,而楚帝卻是忙不迭地向後殿奔去,根本不理會身後的爭鬥。

儘管那三個侍衛的武功都不弱,可是那些黑衣人,每個人的武功都不下於他們,再加上他們的人數遠遠勝過那些侍衛,所以那幾個侍衛,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聽得幾聲慘叫傳來,謝靜然定睛望去,正看見那三個侍衛已經齊齊胸口中刀,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

聽得慘叫,楚帝也知道戰況究竟如何,越發的加快腳步朝後殿逃去,可是那些黑衣人也不少簡單之輩,一個個氣勢洶洶地舉着刀向他奔去,很快,便將他的前路後路,全數給截斷了。

見自己實在無路可逃了,楚帝只得停住腳步,望着那些黑衣人,說道:“蕭堂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竟敢讓你們來殺朕!你們只管跟朕說,只要你們殺了蕭堂這個逆臣賊子,你們要什麼,朕便給你們什麼!”

其中一個黑衣人陰測測說道:“咱們的命都是蕭國丈的,又怎會背叛蕭國丈!你這個昏君,就乖乖受死吧!”

另外一個黑衣人也冷冷道:“跟他廢話什麼,快點上啊,要是人來了,就大事不好了!”

聽得他的話,那些黑衣人們都齊齊朝楚帝襲去,眼看楚帝就要命喪刀下了,那些尚自還在殿下與原先那些黑衣人作戰的侍衛們看見,都不由面露焦急之色,卻偏偏被那些黑衣人截住,根本無暇分身。

見自己生機已絕,楚帝眼中露出無比憤恨的神色,直直望向蕭國丈,恨聲道:“蕭堂,你竟敢大逆不道、謀權篡位,朕的子子孫孫,必不會放過你蕭家之人!”

他這聲音裡滿含絕望與恨意,又兼之是用全部力氣喊出來的,所以當真是振聾發聵,聲音都要傳向了殿外。

聽楚帝這般說,蕭國丈冷冷笑道:“哼,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我!你們還不快點將這個昏君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那些黑衣人得令,自然是不敢怠慢,一個個都舉刀向楚帝刺去,楚帝避無可避,登時,便被這些黑衣人的刀劍給刺成了滿身窟窿,倒地而亡。

但儘管是已經死去,他卻仍是死不瞑目,雙眼直直地望着蕭國丈,盡是刻骨銘心的恨意。

縱使膽大心惡,見着楚帝這般的眼神,蕭國丈也是不由打了個寒顫,冷聲朝那些黑衣人下令:“把他眼珠子給我挖出來!”

“是!”

那些黑衣人們都齊聲聽令,然後一個黑衣人伸出刀去,只是唰唰幾聲,楚帝原先含着恨意的一雙眼睛,便全數變成了兩個血流不止的窟窿。

見到如此慘象,謝靜然心裡不由暗暗發麻,而這時端木夜歌已經滿臉悲憤地跪了下來,嘶聲叫道:“父皇——”

剛念出這兩個字出來,他的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似乎真的因爲楚帝的死,而感到悲傷異常。

也正是因爲他的這聲慘呼,蕭國丈將注意力向端木夜歌投來,眼中殺光一閃。

謝靜然心裡大叫不妙,正要提醒端木夜歌小心時,蕭國丈已經冷冷說道:“你們將端木夜歌也快點殺了!”

可是這次,卻沒有聽到黑衣人們本該說出來的遵命之話,而是有一個黑衣人冷冷道:“國丈大人,請恕我們不能從命!”

“你們說什麼?!”

蕭國丈不由大怒,顯然是從沒想過那些黑衣人竟然敢違逆自己的命令。

見他這樣大怒的模樣,那些黑衣人卻仍是淡淡說道:“只因,我們本就不是國丈大人的人,所以,自然不能聽從你的命令了!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現場知情的人全都死了,再加上昏君臨死前的那聲吶喊,恐怕現在,誰都會認定,昏君是被蕭國丈給殺死的吧?”

那個黑衣人用無比嘲弄的語氣將這席話說完,完全不理已經呆若木雞的蕭國丈,便揮了揮手,頓時,所有的黑衣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後。

而那些侍衛,因爲之前楚帝死去的事情震撼了他們的心神,再加上這些黑衣人的武功真的極高,所以在心神渙散的情境之下,自然一個個也難以避免死亡的結局。

這時,忽然只看到自殿外極速奔來幾個人,眼看不久之後,便要臨近大殿,那些黑衣人便齊齊向蕭國丈躬身說道:“國丈大人,事情已經全數辦完,屬下幸不辱命,屬下告退!”

說完這些話,那些黑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殿外衝去,他們一個個輕功超卓,自是在短短時間之內,便消失無影。

只剩下已經徹底呆住的蕭國丈,站在原地,呆呆望着眼前的狼藉景象。

這時,那幾個人已經來到了大殿門口,其中一個老者衝着那些黑衣人的背影叫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還不快停下,不然老夫就弓箭手伺候了!”

“哈哈哈!”

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曾理會他,只是朝天發出一陣冷笑,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那個老者只得憤憤的衝進殿來,見蕭國丈正呆立殿中,端木夜歌正痛哭不已,臉色大變,慌忙朝殿上望去。

當他看到楚帝的屍身時,不由全身大震,老淚縱橫,一下子奔了上去,哽咽道:“皇上,老臣來遲了啊!”

聽着他的話,後面那幾個人也是神色一變,紛紛跪了下來,無一不是熱淚盈眶。

端木夜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董相國,父皇……父皇是蕭堂這個亂臣賊子殺死的,請董相國除掉蕭堂,爲父皇報仇!”

他擡起頭來,雙眼通紅,眼裡盡是刻骨的恨意,讓人看得,不由心裡一顫,無一不相信他是對楚帝有着極深的感情。

便連謝靜然也是幾乎要相信,他真的是因爲楚帝的被殺,而悲痛欲死。

董相國自然極易便被騙過,站在殿上,冷冷望着蕭堂:“蕭堂,你竟然命人殺了皇上,你這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便代表朝中衆臣,宣佈你蕭堂謀權篡位的大罪!”

現在的蕭國丈,仍是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聽到董相國的話。

他的雙眉緊皺,似乎有什麼他不能明瞭的問題,糾纏在他的心底,讓他不得而解。

也許,是因爲那些黑衣人對他的態度,令他感到,其中包含着的無數兇險和全套。

見蕭國丈理也不理自己,董相國勃然大怒,一揮手,冷聲道:“遲將軍,還不快宣御林軍進來!”

被他望着的那人慌忙站了起來,便朝外面跑去,這時蕭國丈方纔反應過來,望着董相國,冷笑道:“不錯,此事就是我做的,只是以你董敬的能力,你又能對我如何?”

說着,他便將手放在脣邊,發出一聲尖銳的哨聲。

聽到這聲哨聲,董相國等諸人都不由臉色大變,只因他們都知道,蕭國丈的這聲哨聲,是召喚他暗中潛伏的那些力量的方式。

可是,在這個時候,謝靜然卻看到端木夜歌的眼中,掠過一道幾不可查的冷芒。

她也終於明白,蕭國丈真的輸了,輸在了端木夜歌的手裡,他自己,卻仍然渾然不知。

果然,儘管蕭國丈發出了這一聲召喚,他手下的人,卻一個也沒有發現。

蕭國丈不由臉色大變,而董相國卻放下心來,冷笑道:“蕭堂,現在你沒有本事了吧?那你就乖乖等着御林軍前來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蕭國丈冷笑:“哼,鹿死誰手,你又如何得知!”

一邊說着,他便一邊內力凝於雙掌,向董相國襲來。

董相國卻絲毫也不擔心,只因這時,原先跪着的幾個人中,一個人站了起來,驚道:“相國大人小心!”

隨着他說着這句話,他便已經來到了董相國的面前,也伸出掌去,堪堪抵住了蕭國丈的那一掌。

反而,蕭國丈還被他的這一掌,給轟得踉蹌向後退了幾步,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蕭國丈臉色紅白不定,冷冷道:“好,董敬,算你厲害,你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在身邊!老夫今日認輸,只因機關算盡,卻人算不如天算,你也不要得意!”

說着,他便轉過身,要朝殿外衝去,可是董相國卻不但不着急,還滿臉好整以暇的神色。

只見蕭國丈轉過身去時,剛好那個遲將軍已經領着一對御林軍向這邊衝來!

縱使蕭國丈再狡猾,此刻也是再不能保持冷靜,他如同一個喪家之犬一般,急急向殿外衝去,想逃離出重重包圍,卻是有心無力。

只因爲那些御林軍,已經將他圍在了正中央,每個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柄弓,弓上懸着一支箭,箭尖正對着被圍在中央的他。

這下,就算蕭國丈有通天本事,也是插翅難飛了。

蕭國丈朝天哈哈大笑兩聲,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般,轉過頭,直直朝端木夜歌望來。

他的聲音裡,也是充滿無限蒼涼:“哈哈哈,沒想到我蕭堂算計一生,到頭來,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給算計了!好,算你厲害,是你贏了!”

說完,他便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刀來,朝天望了一眼,說道:“與其死於你們這些豎子之手,還不如老夫自己了結!”

話音剛落,他便將那把刀向自己的胸腔刺去,頓時,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在地上流出了一條鮮血行成的小河。

隨着那些鮮血的泛濫,蕭國丈也終於無力地倒了下去,那柄鋼刀,哐噹一聲,掉在他的身旁。

看到眼前的情景,那些御林軍們卻仍不打算放過他,一時間,弓箭齊發,將蕭國丈登時射成了一個刺蝟。

看來董相國也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見得別人死掉了,還不肯給別人一個全屍,還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看來他也不能小瞧,若是機緣得巧,說不定,他就是另一個蕭國丈了。

可是,聽到蕭國丈臨死之前的話,就算是傻瓜,也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尋常了。

所以,董相國望向端木夜歌的眼神,就不由多了幾分探究。

端木夜歌卻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一般,仍是一副沉浸於悲痛之中的模樣,見着蕭國丈死掉,只是泣不成聲叫道:“父皇,蕭堂這個亂臣賊子終於死了,父皇,您可以安息了!”

一話未說完,眼淚卻已經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直讓身旁看着的人,也不由暗自滴淚。

被他這麼一表演,董相國對他的疑慮也不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望了望眼前狼藉的一片,沉聲說:“遲將軍,你快帶人去宣各位大臣前來,老夫有事要宣佈!”

遲將軍答應着,便帶着御林軍退了下去,這時,董相國便對端木夜歌說道:“七王爺請節哀!現在太子殿下不知所蹤,蕭堂又膽敢謀反,一切事情,都需要七王爺來處理,所以還希望七王爺要保持冷靜才行!”

看董相國的模樣,便知道近日來端木夜歌的表現,已多多少少影響到了董相國對他的看法。

這樣看來,端木夜歌要登上皇位的目的,該會容易實現得多。

端木夜歌舉袖擦去眼淚,啞聲道:“但是父皇在臨死之前,尚未有機會說出太子人選,便被蕭堂的人所殺!現在董相國說諸事都由我來處理,該是於理不合,所以我不敢貿然答應,還希望董相國不要介意!”

他這話還真是說得高明,典型的欲擒故縱,讓人更覺得,其實他對皇位,沒有一點野心。

董相國眼中掠過一抹放心之色,卻是驚道:“皇上在被蕭堂殺死之前,竟然沒有說出儲君的人選?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也是一副陷入了爲難之中的模樣,可是誰又知道,他的這一片爲難,究竟有着多少是真的。

依我看來,此刻的他,恐怕也是跟蕭堂一樣,已經有了一些野心。

畢竟現在楚帝已經駕崩,正牌太子又逃得無影無蹤,還兼跟亂黨有着莫大關聯,楚帝又沒有說出繼任太子的人選,如此大的一個爛攤子,他自然也是想插插手撿撿小便宜的。

端木夜歌彷彿知曉了他的打算一般,脣邊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卻是稍縱即逝。

他對董相國說道:“我也不知道父皇的決定到底是怎樣,唉,都是我本領不濟,要是那時將父皇救了下來,縱使犧牲了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起碼那樣一來,我大楚的社稷,也不會似這般一樣!”

他一副懊惱十分的模樣,眼淚又掉了下來,十足的孝子模樣,看得周邊的幾個忠心大臣,眼眶也漸漸的紅了,看着端木夜歌的眼神,也親切了許多。

謝靜然卻只看得心裡暗暗好笑,直嘆端木夜歌真是個演戲的天才,這一番表現,已經將這幾個大臣的心,全部都給收住了。

董相國慌忙道:“七王爺不要如此!這等事情事發突然,七王爺當時還要保護秦國皇后,可謂勢力孤微,所以這件事情,七王爺不必如此自責!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尋出國之儲君,只有如此,才能令楚國社稷重歸安寧!”

端木夜歌點頭道:“董相國所說不錯!一切均按相國大人的意思來辦,我等均會無償接受!”

他這話當真是將董相國說得眉開眼笑,讓謝靜然看得卻不由一嘆。

端木夜歌真是城府深沉,之所以他能說出這等示弱的話來,便證明他必定是有着什麼暗中的佈置。

可憐董相國還高興成如此模樣,敢情是對端木夜歌的本質還未看清,所以才認定端木夜歌是個好欺負的黃口小兒吧。

現場也確實只有謝靜然,才知道端木夜歌的恭順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樣險惡的用心。

董相國微嘆一聲,說:“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唉,真是國之不幸啊!”

他說到這裡,不由只感到心裡憤懣難當,伸出手去,禁不住朝身後的龍椅重重一拍,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心裡的煩悶之情抒發一些。

可是他這一拍之下,卻只聽見自龍椅上面傳來一聲“咯噔”的響動,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一驚。

登時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朝龍椅望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董相國也是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去,卻只感到自龍椅的某處,忽然掉下了一樣東西!

這時,遲將軍帶來的衆臣也恰在此時回來了,看得大家都望向龍椅方向,便也向那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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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到了那個自龍椅裡掉下來的東西!

謝靜然和端木夜歌,也是朝那邊看去,要看看究竟是什麼,能夠吸引住大家的注意。

董相國一臉疑惑地低腰去撿那個東西,直到拿到他的手裡,他們才終於看清楚那個到底是什麼。

只見一個黃色的絹書在董相國的手裡靜靜呆着,一看那個顏色和質地,便很容易明白,這個東西,就是皇帝專屬的作品——詔書。

難道,這就是楚帝暗中準備的立儲君的詔書?

想到這裡,大家都不由激動了起來,假若儲君人選,真的在這一張絹書裡面,那麼一切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大傢什麼也不用幹,只等着迎新帝登基便是。

這裡現在還能保持平靜的,除了謝靜然,便只有端木夜歌了。

他淡然地看着董相國手中的詔書,似乎那件事情,根本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可是卻也只有謝靜然才知道,他不關心自然是假的,但是他之所以這般冷靜,其中原因之一,自然是因爲他想演戲給大家看,證明他完全沒有想當皇帝的野心。

而另外一個原因,卻越發的重要!

那就是,他完全知曉,那本詔書中,究竟有着什麼內容!

所以,他纔會一點也不緊張,也不好奇。

這個想法,讓謝靜然不由感到有幾分的毛骨悚然。他的城府竟深到如此程度,不得不讓人感到可怕。

彷彿知道了謝靜然心裡對他的猜測,端木夜歌轉過頭來看她,對她淡淡笑了一笑,便又將視線轉向了殿上正展開詔書的董相國。

董相國看到了那本詔書的內容時,臉色微微一變,然後朝端木夜歌望了一眼,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接着,他便朗聲說道:“衆位大臣接旨!”

聽得他的話,所有的人都慌忙跪了下來,當然,謝靜然是不可能跪下來的,所以整個大殿只有她一個人鶴立雞羣,感覺頗有幾分怪異。

董相國開始宣讀起詔書來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觀乎國丈蕭堂狼子野心,故……”

謝靜然在下面靜靜聽着,董相國之前說的,無非是楚帝早便察覺到蕭國丈狼子野心,想謀反篡位,所以便做好了廢太子的準備,立好了新的儲君。

但因爲害怕蕭國丈發難,再加上太子一向口碑不錯,所以一直沒有付諸實際。

他在詔書裡說,若終有一天,他將太子端木夜弦廢掉,便知道是蕭國丈謀反之時,這個時候,發現這封詔書的臣子,必將對着衆臣宣讀出詔書中的內容,向大家宣佈新的儲君究竟是誰!

董相國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接着念道:“朕第七子夜歌,溫和仁厚,禮賢下士,才華橫溢,品行端正,又兼有雄才大略,酷肖朕之遺風,故儲君之位,朕便欽定第七子夜歌……”

之後又是廢話不斷,但是各位大臣已經沒有興趣去聽了,只因大家都被詔書裡面的內容嚇到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苦苦盼着的儲君之選,就在自己的眼前。

登時,大家望着端木夜歌的眼神,都不由變得敬畏了幾分,而端木夜歌,卻仍是安之若素,似乎並不因爲這件事情而有着絲毫情緒的波動,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樣。

這時,原本便屬於端木夜歌陣營中的一個大臣轉身望向端木夜歌,一邊磕頭,一邊大聲說道:“微臣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人還真是腦筋轉得飛快,知道順着端木夜歌的意思來做戲,他話音剛落,其餘人等立刻便像剛剛從夢中醒過來一般,紛紛朝端木夜歌跪去,齊聲說:“微臣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彷彿將原先因爲楚帝駕崩而籠罩的悲傷氣息,全數一掃而空。

還在宣讀着詔書的董相國見狀,不由心裡暗驚,眼裡一抹失望之色一閃而過,便慌忙滾落下殿,跑到端木夜歌面前跪下,說道:“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衆位愛卿請起!現在父皇剛剛駕崩,所以大家不必多禮,還是先處理好父皇的葬禮再說吧!”

面對大家對自己的臣服,端木夜歌仍是那副淡然處之的模樣,然而他的這一席話,卻又讓大臣們眼中對他的佩服之色更爲的深了。

試問,如此不顧自己即將深登高位,卻只顧念着孝道的儲君,世間又有多少呢?

所以,也由不得大家都用這般既佩服又敬畏的眼神看着端木夜歌了。

端木夜歌說完這句話後,臉色又重新變冷,說道:“蕭堂狼子野心,竟敢派人殺了我父皇,我絕放不了他!所以我還希望,董相國一定要嚴懲蕭家之人,方能爲父皇報得此仇!”

聽得他的話,董相國自然不敢全部招攬上身,只因爲現在楚帝已經將太子人選宣告了出來,若他再敢一力包辦,豈不是越俎代庖了嗎?要是得罪了以後的皇帝,那可怎麼辦?

他本就是人精,自然不會做出這等冒犯未來皇帝皇威的事情來。

所以他立時便說道:“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所以楚國的事情,自然都得由太子殿下來處理!微臣只是一個臣子,實在不能做這種事情啊!”

聽他這麼說,其餘的大臣自然也不會放棄這等表忠心的機會,於是便紛紛勸說端木夜歌自己來負責處理楚國的事情,也就是相當於要將楚國的權力,一手掌控在端木夜歌的手裡。

見大家都如此聽話,端木夜歌自然不會再拒絕,於是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說道:“既是各位這般說,那我便勉爲其難了!大家請都起來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見他答應,衆位臣子才終於站了起來,然後告退而去。

隨之侍衛和御林軍也趕了來,將大殿裡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整個大殿整潔乾淨得,就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待得所有人都消失了之後,謝靜然才終於有機會對端木夜歌說話了。

望着曾經一片狼藉血腥,而如今卻一片安寧的大殿,謝靜然不由舒了口氣,說:“你自始至終,都一直在演戲,難道你不累?”

聽了謝靜然的話,他只是淡淡一笑:“自然不累。若你自一懂事起,便一直這般演着戲,那麼你便會順理成章覺得,只有這樣演戲,纔是你真正的生活,而原先的我本該是怎樣,我卻是早忘記了。”

他的話裡,充滿着一種濃濃的無奈和失落,但是聲音卻平靜無比,似是連這樣的悲傷,也是無法擊潰他一直以來的僞裝。

謝靜然不由嘆氣:“那些黑衣人都是你的人吧,不然蕭國丈就不會說出那些話來了。”

“不錯,你還真聰明,這裡只有你一個人看穿了我的佈置。”

他淡淡說完這話,又接着說道:“其實不瞞你,在這之前,蕭堂的確埋伏了好大一批黑衣人在皇宮裡,只等着我父皇廢了太子,便衝進來起事。可是誰又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有埋伏,我也有!並且,他的埋伏我全知道,我的埋伏,他卻一點察覺也沒有。這就決定了他的敗局,也活該讓他的手下,全數被我的人給解決了。”

原來如此。

也只有這樣,所以蕭國丈纔會一直以爲,那些黑衣人是他的人。

只因爲端木夜歌的人將那些人解決掉之後,便假裝成他的人來對付楚帝的侍衛,所以不但騙過蕭國丈,也同樣騙過楚帝。

誰能想到,真正殺死楚帝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

可憐蕭國丈,卻當了這個替死鬼,至死都背上一個謀權篡位的罪名。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那些黑衣人是他的人,那封詔書,便自然也是他僞造的了。

只等着董相國恰巧拍到龍椅,那封僞造的詔書便掉落下來。

從此,名正言順地奠定了他身爲楚國儲君的地位。

真是條好毒的連環計,一環扣一環,讓人目不暇接措手不及。

縱使城府深沉的蕭國丈,縱使老謀深算的董相國,也終是敗在了他的手下。

謝靜然的臉色不由陰晴不定,將她心裡的想法表露得一覽無餘,因爲他這般深的城府,從而讓她,也是不由對他產生了幾分懼怕感。

真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遵守她們的約定,將她安全送回秦國。

見着謝靜然的臉色變幻,他不由一笑:“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的!其實我做那些,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我終要將我的東西,全部奪回來!”

說着,他的臉色漸漸的變得冷了起來,由原先的言笑晏晏,而變成這般的冰冷一片,讓謝靜然看得不由一怔。

他又是看到了謝靜然臉色的變化,脣邊漸漸揚起了一抹笑意,登時,便將他滿臉的寒意,都驅散得無影無蹤。

他低頭看她,笑道:“你放心,對於別人,我自然會算計到底,可是對於你,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你就相信我好了。”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是溫柔起來,讓謝靜然感覺好不適應,同時,心裡也在暗暗心驚,爲着他神態的忽然變化。

沒有絲毫徵兆,便想怒就怒,想喜便喜,當真是讓人措手不及,也讓人越發覺得他的喜怒難測來。

謝靜然壓下心中不安,笑了笑,說:“那好,我便相信你好了。不過你現在貌似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了,所以,該可以派人送我回去了吧?”

聽得謝靜然的催促,他卻也只是笑笑,說:“何必這麼急呢,莫非與我相處,便這般的令你感到爲難麼?”

還真是受不了他了,謝靜然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說:“那你要什麼時候才放我回去啊?”

他在她肩上拍拍:“不用急,等我將這裡的事情全數解決,並且還將楚國的政權握在手裡,我便放你走,如何?”

他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提什麼意見,所以她也只有點頭說道:“好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要食言,不然,我饒不了你!”

他大笑:“哈哈,我倒真的很想看看,以你的本事,還怎麼能做到饒不了我呢?”

眼看他又要來和她插科打諢了,她懶得理他,舉步便向殿外走去,邊走邊說:“我先回你的王府去了,你就在這裡好好呆着吧,我可沒時間陪你了!”

說着,她便已經走出了殿外,他看着謝靜然的背影,只能苦笑一聲,也慌忙跟了上來。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端木夜歌大刀闊斧整頓楚國政權的日子了。

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將蕭國丈處以謀反罪名,並將他“殺死”楚帝的事情昭告天下,這下全楚國的國民,都知曉了蕭國丈乃是這樣大逆不道之徒,再加上他以前是一貫的飛揚跋扈,人氣低迷得很,早便被楚國國民恨之入骨,所以此次他被誅身亡,自然是人人稱慶的事情。

接着,便是要將所有對他皇位有威脅的人全部除掉,整個蕭家,都因爲蕭國丈的謀反罪名而被株連,以至於連蕭家的九族都被誅了,全部家產全部充入國庫,竟然可以抵得國庫將近十年的收入,又讓蕭家的名聲下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自此,也沒有人再敢爲蕭家再說上半個字了。

被貶入冷宮的皇后,自然也是因爲蕭家的關係,而被賜予白綾一條,自盡於冷宮之中。

奇怪的是,這個皇后自盡的時候,端木夜歌竟也去了,待得他回來之後,雙眼卻是有些微紅,似是掉了眼淚一般的模樣。

謝靜然知道他與皇后之間的仇怨,是旁人無法得知也無法去插手的,所以也沒有問他,只是任憑他自己將這一片遠去的仇怨慢慢消化。

然後要對付的,自然就是他的大對頭端木夜弦了。

不出一日,整個京城中,便都貼滿了端木夜弦的通緝令,便連各個州郡之中,也是下達了端木夜歌親手簽署的對端木夜弦的追捕令,顯然端木夜歌這次要傾全國之力將端木夜弦給抓住,然後將之除掉。

對於這件事情,謝靜然自然插不了手,並且,之前她也還勸說了端木夜歌要警惕端木夜弦,畢竟她那時便直覺感到,在端木夜弦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她和端木夜歌不能掌控的變化,而這些變化,卻足以致命。

足以致她和端木夜歌的命。

所以,他們對端木夜弦,絕對不能手下留情!

可是,儘管已經將所有的通緝令散佈得滿天飛,卻也仍是沒有端木夜弦的消息,所以她和端木夜歌,都不由有幾分的灰心了。

據端木夜歌分析,之所以他費了這麼大的氣力,仍是沒有發現端木夜弦的下落,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在朝中,還是有着一些以往端木夜弦的附屬人物,現在,就是有着他們在庇護端木夜弦,所以端木夜弦才能安然地躲過他的搜索。

不過就算如此,端木夜弦又不是一個有着通天本領的人,就算有着人保護,料想也是不會安全多久。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再過三天,就是端木夜歌的登基大典了,到了那時,他便會成爲楚國的皇帝,在這個國家裡面,再無一個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謝靜然和端木夜歌分離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了。

謝靜然自然是高興十分,畢竟馬上就要見着慕容玄焱了,可是端木夜歌,卻似乎有着幾分沮喪。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會有着這樣的情緒,畢竟她可不相信他會喜歡她,所以捨不得她離開,纔會有着這樣的情緒產生,說不定他會出現這樣的模樣,是有着什麼陰謀纔對。

於是對於他,她始終有着幾分的警惕之心,儘管他說了因爲她們分別在即,所以他今天晚上要請她喝楚國的名酒,以作離別之宴,她也是無法徹底放下心來。

今夜的天氣好得很,因爲是十五,所以月亮便如同一個玉盤一般掛在天際,將世間的所有,都籠罩在月華的清輝中,將世間萬物,都披上一層聖潔的光輝,讓人不覺便沉醉其中。

端木夜歌拿出一個用白玉製成的酒壺來,對她笑道:“在這個酒壺裡面裝的,便是我們楚國最好的酒青酒,不如你也來嚐嚐,如何?”

這隻酒壺裡面的酒還沒有倒出來,謝靜然便已經聞到了一陣醉人的清香,再加上她以前在現代,喝酒也能算是一個小達人,還不擔心會輕易喝醉,於是便點了點頭。

他見謝靜然點頭答應,也不由笑了,說:“好,既然這般的話,那我們就來一個不醉不歸,怎麼樣?”

謝靜然不由細細望了他一眼,卻只見他的眼中盡是真摯的神色,不由也點了點頭,說:“好,那就依你所說,來個不醉不歸吧!來,你先給我倒酒!”

見她答應,他似乎極爲高興一般,很快就爲她的酒杯裡倒滿了青酒。

謝靜然端起酒杯嗅了一下,當真是極爲的清香,只是輕輕一聞,便感覺脣齒留香,讓人極想一飲而盡,嚐嚐這等美酒的滋味。

見着她這幅陶醉的模樣,他不由失笑:“與其這樣聞酒的清香,不如自己親自品嚐,你說是麼?”

“不錯。”謝靜然點了點頭,便將酒杯湊向脣邊,登時,一陣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醉人清香,爭先恐後地襲入她的鼻孔中,讓她只是聞着,便感覺醺然欲醉。

她禁不住舉起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一股如同玉液瓊漿一般的清流,漸漸順着她的喉嚨,一直滑入她的身體裡面去,然後,在她的四肢間潤了開來,讓她只感到全身舒舒坦坦,說不盡的舒服寫意。

這種青酒真是好酒啊,不但味道好得很,並且還能具有這種令人感到無比舒泰的能力,真希望以後在秦國,她也能經常喝道這種美酒。

見謝靜然一副舒服的模樣,端木夜歌笑道:“好喝麼?”

謝靜然點頭:“當然好喝了!來,再給我倒上一杯吧,我真的再想喝第二杯!”

端木夜歌一笑,一邊給謝靜然倒酒一邊說道:“你可要小心點,這種青酒的後勁很足,現在喝着雖然感到味道很好,但是喝多了之後,酒量不好的人,便會很容易醉的。”

謝靜然一瞪他:“你別嚇我!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你以爲我這個容易喝醉!我告訴你,就算你跟我比,你也是比不過我的,不信的話,咱們來比比?”

聽得她的話,他展顏一笑:“好,那我們就比比吧!”

說着,他也爲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然後舉起杯來,對謝靜然笑道:“我們來乾杯吧!”

見他突然變得這般豁達,謝靜然心裡頗有幾分疑惑,但美酒當前,我也沒有再想太多,便也舉起酒杯,與他碰杯之後,便是一乾而盡。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謝靜然只感到在脣齒之間,仍是留着無限的芬芳,但是她的頭,卻彷彿漸漸的沉了起來,暈暈乎乎的,連她眼前看着的一切,也似乎顛倒了起來。

最怪異的是她眼前的端木夜歌,彷彿坐立不穩一般,在凳子上搖搖晃晃,就跟個不倒翁似的。

她不由伸出手去,拉住端木夜歌的袖子,說道:“你不要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來,咱們再來喝酒,你不要以爲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看到謝靜然這樣,端木夜歌不由苦笑一聲,說:“謝靜然,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謝靜然一瞪眼:“誰說我醉了?是你自己怕我了,所以才這樣說的吧,來,我們再喝!”

說着,她不管他,便徑直往自己的酒杯裡倒上了一杯酒。

他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出聲來勸阻她,只好也擺出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模樣,爲自己也倒滿了一杯酒。

她一邊喝着杯中的青酒,一邊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不由擡起頭來望着他。

他被她望得奇怪,不由疑惑道:“謝靜然,你這樣望着我,是在幹什麼?”

謝靜然對他一笑,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問你……剛纔,你是不是很難過?我看你都哭了!”

他皺眉說道:“謝靜然,你在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唯一一次落淚,就是在我父皇死的時候,嘿,那時我可沒有傷心,你別誤會了!”

他的聲音也是有點口舌不清的意味,看樣子,便知道他現在也是有些醉了。

謝靜然嘿然一笑:“要是你真的沒傷心的話,那麼爲什麼我卻看到你的眼圈都紅了?其實跟我說又沒什麼,畢竟你也說了,我們兩個是朋友,不是麼?既然是朋友,那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聽着謝靜然的話,他擡起頭來看她,眼中有着一抹驚奇:“你真當我是你的朋友麼?”

嘿,我現在當然會當你是朋友,不暫時當你的朋友,我又怎麼能滿足我的好奇心?

謝靜然慌忙點頭:“當然是了!沒想到你這麼不信任我,真是讓我傷心啊!唉,其實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你就向我說出來吧,畢竟,傷心事有着一個朋友來共同承擔,總是比自己一個人吞進肚子裡來忍受要好得多吧?”

他不由一笑:“你的理由還真多,可惜,我那時真的沒有傷心,你多心了。”

這廝還真是死不肯鬆口啊,那個時候,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肯定因爲皇后的死而勾起了什麼心事,現在居然還來騙她!

哼,不得知他的往事,她誓死不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喝醉酒,以至於視線有些模糊,抑或是他喝醉了酒,所以勾起了什麼傷心往事,反正她總覺得,他雖然還笑着,笑容中卻有着一種莫名的落寞,讓人看得心裡,也是不由荒蕪一片。

所以,對於他的那些事情,她真的很想弄清楚。

他不說,就以爲她沒有辦法了麼?

她笑了笑,將酒杯放下,好整以暇地說:“唉,既然沒事,那就最好了!其實說實話,我之前還以爲,你是跟皇后有着什麼不共戴天之仇,見她真的死掉了,便禁不住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所以激動得掉眼淚呢!可是不想,還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唉!”

謝靜然唉聲嘆氣地將這句話說完,貌似是在暗歎自己的想象力終究太豐富,以至於瞎想了這些事情,可是不想,聽了她的這席話,端木夜歌卻是臉色大變,驚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剛說到這裡,他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閉上了嘴,可是已經晚了,那句話雖然只說了半句,可是謝靜然已經將意思全部都聽出來了。

看見謝靜然淡淡笑着看着他的模樣,他不由嘆了口氣,說:“謝靜然,這種事情,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爲什麼?”謝靜然疑惑看着他,忽然展眉一笑,“難道你是怕你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給我聽,你以後當上了楚國皇帝之後,會很介意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忍不住要殺我滅口,爲了保護我,纔不肯告訴我?”

謝靜然挑着眉看着他,神色間卻有着一絲淡淡的不屑,讓端木夜歌看眼神一黯。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嘆了口氣,說:“爲何我每次設好什麼圈套,都對你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謝靜然笑靨如花:“那你就乖乖地說出來啊!”

聽了她的話,端木夜歌反而沉入了沉默之中,只是靜靜地端起放在桌上的酒杯,輕輕抿着酒,卻並不說話。

看到他這樣,她心裡不由有些着急,他該不會又突然改變主意,不再說了吧?

要是他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八卦,她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解了?

唉,算了,不是她的,無論怎麼努力,終究還不會是她的,所以,她就勉爲其難,壓抑一下好奇的心理吧。

心裡鬱悶,她也不由端起酒杯喝起酒來。

可是剛剛纔喝了一口酒,她便只聽見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她是我的殺母仇人。”

這句話,讓謝靜然原先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不由朝他望去,疑惑道:“她?她是誰?”

端木夜歌彷彿沒有聽到謝靜然的話一般,只是徑自說道:“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只不過是我父皇酒醉後臨幸,所以便晉升爲六品才人,儘管我母親姿容秀麗,宮中沒有妃嬪可以匹及,但是因爲我母親出身卑微,所以我父皇在那一夜之後,也再沒有記起我的母親。”

原來如此,難怪他能長得這般的出塵脫俗,不沾染一絲的世俗煙火,又有着這般令人憐惜與傾慕的出衆氣質,只因爲他母親本就是這樣的一個大美人。

不過她倒是感到奇怪,他爲什麼不稱呼他的母親爲“母妃”,這本該是每個皇子稱呼自己母親的方式啊。

唉,現在看到他終於肯開金口的份上,她就不要向他求證這些問題了,還是乖乖地聽他將吧。

於是她便將這些問題壓抑了下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繼續喃喃說着:“誰知道那一晚之後,我母親卻懷孕了,也正是從那時起,我父皇,纔開始認識到我母親這樣一個人存在。”

他的痛苦,謝靜然都知道,原本他的母親,本該是一個被楚帝寵幸一夕之後,就被丟到他腦後的女子,縱然有着絕世姿容又如何,沒有顯赫的家世,在這個皇宮之中,只有被泯滅的時候。

可是不想,這個女子卻那般幸運,竟然懷了龍種,這下,不被楚帝注意都難了。

更何況——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母親悲劇一生的開始,假若我母親沒有懷上我,那麼她日後,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以後的事情,什麼都不會發生。但是,命運卻偏偏安排她懷孕了,並且,還讓她擁有了那般驚人的美貌。”

端木夜歌的聲音,如水一般,在月色之下流淌,蒼涼如水,平靜如水。

是的,不但是因爲他的母親懷了孕,更何況,是由於她驚人的美貌,所以,註定會受到楚帝的別樣青睞,註定會在楚宮之中引起軒然大波。

謝靜然彷彿有點猜到事情的發展軌跡了,但是其中的觸目驚心,她卻是根本無法想象得到。

端木夜歌繼續說着:“剛見到我母親的美貌,我父皇便不由驚住,直嘆這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他必定要將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都全數加諸在她的身上!於是,我母親便被破格升爲昭儀,從正六品到從二品,實在是宮中女子難以企及的殊榮。”

“而我,在我母親十月懷胎之後,也順利來到世上!見我是個皇子,我父皇不知道有多高興,幾乎便要廢掉我皇兄,立我爲太子!雖然被蕭家所阻,我父皇只得放棄這個念頭,封我爲靖王,但我知道,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只要這種日子繼續,我終有一天,會成爲大楚的太子!”

“同時,我母親,也被升爲貴妃。在我七歲之前的日子裡,我母親都是獨得我父皇的寵愛,我也是我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但是——”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不由森冷了下來,讓人只要一聽,便會忍不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也正是因爲如此,謝靜然才知道,在這個“但是”後面,又會突然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所有的轉折,也都是從此刻開始的。

端木夜歌的聲音冰冷無比,讓人聽着遍體生寒:“哼,君王的承諾最是不可信!我父皇說什麼永遠寵愛我母親,永遠疼愛我這個兒子,可是呢!只是蕭敏的一點小計謀,他就懷疑我母親的清白,懷疑我的血脈,所以,我纔會變成一個他永遠不屑於理的皇子,而我母親,我母親……”

他的眼淚漸漸的滴了下來,滴在他的酒杯裡,濺起細小的水花,卻讓我驚住。

謝靜然望向他,看到他在她的面前落淚,有點不知所措。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他,也知道了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必定是皇后蕭敏用了什麼陰謀詭計,讓楚帝以爲端木夜歌的母親當初是和別人通姦而懷孕,而端木夜歌,也必定不是龍種,所以,楚帝在惱羞成怒之下,究竟會幹出些什麼事情出來,也就不難知曉了。

世上每個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便是妻子背叛自己,而楚帝是君王,自然更是如此。

若她沒猜錯,端木夜歌的母親,必是被楚帝賜死,端木夜歌,則是從此生活在冷宮中,見慣人情冷暖,所以,纔會造就這樣的一個性格。

他的眼淚越發的泛濫起來,在月光之下,閃耀着晶瑩無比的光芒,彷彿是易碎的珍珠一般,讓她看得不由有些怔忪。

在她的心目中,他一向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人,縱使處於最不利的環境中,也是能談笑自若,也是能好整以暇,可是不想,他竟然會在她的面前哭泣,因着十幾年前的一樁往事,因着他從未向任何人傾吐的心事。

她的心裡,如同被什麼給重重撞擊了一般,一陣莫名的情緒涌起,讓她對他,突然生出一種極爲憐惜極爲同情的感覺,似是隻希望着將他的手緊緊握住,告訴他不要傷心,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着她在支撐着他。

但她卻根本無法這樣做,只因她忽然覺得,她對他的同情,也對他的一種褻瀆。

只因爲,他此刻輕輕落淚的模樣,令得他絕美的相貌,在月光的映襯下,更是美得如同天神一般,卻偏又帶着幾分的脆弱和絕望的氣息,幾乎讓她也要沉醉於他的這一片失落與傷悲之中,無法自拔。

在這刻,她似乎有種感覺,她寧願讓自己來品嚐他的這一片絕望,也不要讓他來一力承擔。

淚水不住靜靜地自他如同黑珍珠一樣晶瑩透亮的雙眸中滑落出來,彷彿也沾染上了他心底沉沉的哀傷,有着一種令人望之便忍不住心碎的感覺。

可是這時,他的脣邊卻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不笑還好,現在露出這抹笑來,更是令得他的哀傷越發的明顯,便連那抹笑,也是如同易碎的輕煙一般,盛滿濃濃的悲哀與失落。

他就這樣淡笑着,接着說道:“他就當着我的面,給我的母親賜了一杯毒酒,要我母親在我的眼前喝下去!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冰冷絕情的眼神,我永遠都忘不了蕭敏眼裡得意猖狂的冷笑,但我最忘不了的,還是我母親臨死時那種既含着希望,又含着深深絕望的眼神!縱使是在臨死前,在那個男人要她死的那一刻,她還是放不下他,她還是希望着他能改變主意,她還是不相信他會殺她!”

他的笑,漸漸變得有些嘲諷起來:“你說,見到了當時的那種情景後,我還會相信世間的真情麼?哈,在我的眼裡,任何的真情都是欺騙,別人那般對我,我自然也能那樣對待別人!”

說着,他一把將酒壺舉了起來,將其中的酒全數向他的口中倒去。

清澈的酒液順着壺口流了出來,看着他這般拼命飲酒的模樣,更看着他眼裡的苦痛和脣邊脆弱的笑意,謝靜然的心裡忽然感到有些生疼,禁不住後悔起自己一定要聽他心事的決定來。

她來不及思索,便趕緊伸出手去,一把將他手中的酒壺奪了過來,叫道:“端木夜歌,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真的會受不了的!”

他卻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一邊伸手來搶酒壺,一邊喃喃地說:“給我!你若想我好受點,就將酒給我!現在要是我還不喝酒,我會死掉的,我會被自己的心給逼死的!”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眼裡充滿濃濃的疲倦,似乎隨時都有要倒下去的危險。

謝靜然心裡一痛,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說:“你知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你現在心裡這麼難受,就更不要喝酒!你只要把你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由我替你分擔,你心裡的疙瘩便會完全解開,你也不會感到這麼痛苦,你知道麼?你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了,看到你這樣,我心裡也很不好受啊!”

她說的倒全是真話,看到他這樣,她心裡真的很不好受。

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感覺,她明白她對他的並不是愛情,但是爲什麼,他的所有傷痛,她都能感同身受呢?

爲什麼,她願意心甘情願來替他承受這些痛苦呢?

心裡疑惑涌起,也許,是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將他看作了是她的朋友吧。

聽得她的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擡起頭來看她,眼裡有着濃濃的希冀,不住地問:“真的麼?你真的願意替我分擔這些痛苦麼……”

看到他這樣,謝靜然情不自禁就點了點頭。

她知道,她這次決定要答應他的事情,她就必定要做到。

畢竟,似他這般以前被自己最親的人欺騙過的人,心裡的安全感是非常低的,若連她也騙了他,那可真不知道,又會給他怎樣的打擊。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願意替他解開這個糾纏他多年的心結。

他見她點頭,不由對她一笑:“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先把酒給我喝吧!”

聽他這麼說,謝靜然不由有了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敢情他一直要她答應的,就是這件事情啊?

於是她將酒壺拿高,斷然拒絕:“不行!”

他的神色馬上變了,一臉的憤恨:“你剛纔不是說了,你要替我分擔痛苦麼,怎麼現在,你連酒也不給我喝了?快給我,我要喝酒!”

看見他這樣一副純粹是耍潑無賴的模樣,謝靜然也知道了根喝醉了酒的人計較,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於是只好認輸,將酒壺遞給他,沒好氣地說:“算我怕你了,你就死命喝吧!”

他倒也不客氣,一把就拿過酒壺,將裡面的酒全數倒進自己的口中,一邊喝一邊對謝靜然說道:“你對我,倒還真的不錯!”

謝靜然懶得理他,又回到她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望着在對面喝酒的他。

隨着他喝的酒越來越多,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在月光下,有着一種攝人心魂的晶亮光澤,越發讓他顯得俊逸清新,姿容絕世。

她禁不住看呆了,只覺得他就像是沐浴着月光的月神一般,有着不存於世的仙氣在他的身邊縈繞,令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倏地便似乎遠了許多。

縱是如此,他的脣邊,卻又是出現了那一抹蒼涼而脆弱的笑意,讓她看得心也是莫名的疼了。

他淡淡一笑,說:“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真的很無情?不但能殺死自己的父皇,還能不動聲色地算計自己的皇兄?”

聽他提起這件事情來,謝靜然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假若照世人的觀點,他這樣做,真的是大逆不道並且冷酷無情吧,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聽了他講的那些事情後,她卻發現她的是非觀竟然也變了,變得跟世人截然不同了。

於是她答道:“不,若你父皇不這般對你,若皇后也也沒做害你的事情,那麼你便不會這般對待你父皇和端木夜弦。這本來就是他們種下的罪孽,有前因就有後果,所以,你做這些,並沒有錯。”

聽得謝靜然的話,他不由展顏一笑,說:“謝靜然,還是你最懂我!”

謝靜然淡淡一笑:“我可不敢當!畢竟是你自己也說過的,是他們先做了傷害你的事情,若你從小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你便不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若我是你,我要做的事情,也會跟你一樣。”

他也不由一笑:“不錯,我和你,確實算是一類人的。”

說完這話,他又笑了笑:“其實,那段我在冷宮之中生活的時光,我真的不願意再回想。但是,就算我抑制自己不去想,我的意識深處,也是情不自禁便將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重現一遍。只因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給與我的印象是那般的深刻,無論如何,我也是無法忘卻。”

他的表情很淡漠,說着這些,卻似乎是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般,並且比說着別人的事情還要冷漠,語氣疏離而冰冷,彷彿那些事情,都是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是不是說明,那些苦痛實在太深,令得他一直自欺欺人地想去忘卻,想去勸說這並不是他自己的經歷,而是別人的事情,所以經過這麼多年的自欺欺人,他的語氣纔會這般淡漠。

可是他心裡的痛,卻不會因爲這樣做,而減少一絲一毫吧?

想到他心裡的痛楚,謝靜然不由伸出手去,將他的手緊緊握住,說:“你不要再說了!都是我不好,將你心中的痛再次勾了起來!如果我不是有着這麼重的好奇心就好了,起碼這些往事,還是會被你塵封在記憶中,不會再被你想起。都是我的錯,惹得你這般傷心……”

她也再說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她堅持要揭開他的傷疤,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掉淚了。

見她握住他的手,他也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望着她,說:“謝靜然,你這是在心疼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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