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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成年祭,連溪比任何人都淡然。

她從成爲連溪的那一刻,就明白,在索蘭照着自己願望活着,是一種奢望。

她努力過,也逃避過,甚至自不量力抗爭過,差點就可以擺脫周遭的環境--可到底,她還是放棄了。

人這一輩子,能自私下來只爲自己的人畢竟不多。

她放不下連河。

之前,她妄想圈出一塊自己自由活着的天地。

之後,她只想隨遇而安。

所以,不用去糾結明天她是不是會死,明天如何那是明天的事情,今天還是得好好活着……

即使死了,也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她現在每多活着的一天,都是掙的。

她的態度,淡然的幾乎消極。

姚守並不知道連溪的情緒消極成那樣,見連溪的話離不開他的身體,還以爲她照舊是在擔心,兩人在這個話題上的態度無解,只能拿出殺手鐗岔開話題--

遂彎着眼角笑了笑:“我要打掃屋子了,你要不要來幫忙?”

於是,十分鐘後,連小花花藤齊上,擰乾抹布遞給姚守,姚守擦着牀架……

後來大概是因爲各自太矮,連小花乾脆跳進了水盆之中,姚守側過頭的時候,就看見連小花因爲重心沒有把握住,直接--嗯,橫着浮在了水上。

姚守勾着嘴角深了幾分。

連溪幾根藤蔓並用,好不容易自己爬出臉盆,沒有擰乾的抹布朝姚守扔了過去--

讓你不幫忙撈花,讓你笑!

***

獵天按照約定,將營養劑送了過來。

姚守一上手就知道,成色依舊不是很好,甚至比之前在中央大廳中買的,還差了一個檔次。

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挑剔了。

“你的場次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是你的身份牌,晚上會有人領你過去。”獵天將一個金屬鐵牌扔給姚守,隨即拿出一紙合同,“在此之前,要將生死狀先簽了。”

姚守掃了一遍,合同很簡單,無疑就是些撕毀條約後的追責,或者生死自負之類的條款。

這在星際荒原根本就是廢話,這裡的生死多半取決於實力和運氣,一張薄薄的紙能有什麼作用?

姚守擡手就簽了,將合同還給獵天:“屋子裡的攝像頭監聽器我已經給拆了,以後希望不要出現這樣的情況,既然已經合作了,就把底線說在前面,我希望我私人空間私人物品不要受到打擾。”

“妖獸?”獵天掃了一眼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代號,不過在星際荒原是不是真名不重要,甚至是不是有名字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代號這類,一般按照選手自己的喜歡,什麼王什麼帝甚至宇宙之子,只要念着挺順口,氣勢也足,一般格鬥場是不會干涉的。

他沒有一點被拆穿的尷尬,反過來,這話要擱在真的新人身上,獵天早就一巴掌扇過去,可是形勢比人強,這位以後真的去打擂壓旗的話,他現在要趁早抱上大腿。

想到這,獵天收回合同,咳嗽了一聲:“我會叮囑下面的人,放心好了。”

於是回去之後,獵天真的把一干小弟召集了過來。

聽了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彙報,順便下了不許打擾姚守的命令……

說完這條匪夷所思的命令之後,獵天自己都覺得今天日了狗了,被新人壓着也就算了,爲什麼新人一句話他要乖乖去做?

一旁的小弟完全沒有眼力見,賤兮兮的上來詢問情況:“老大,那人什麼來頭?”

“這是你該問的麼?滾一邊涼快去。”獵天一腳踹了過去,看着底下人眼中的畏懼,覺得一口悶氣終於除了大半。

但是還是憋着半口氣。

爲了憋着的這半口氣,獵天頭幾天是故意忽略了姚守的消息,可到後來是要準備打擂,真的忙忘了。

等回頭起來自己還白撿了一個高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卡斯特守擂剛剛結束,東城守擂成功,他們南城連杯湯都沒有分到。

--高手啊,他們需要體術高手!

整個南城高層腦門上就差印着這句話了,獵天這纔想起,被自己扔到一邊的姚守。

***

獵天決定去看看。

盡職盡責在自家的轄地溜達了一圈後,姚守派人去打招呼。

他現在屬於“榮養”的狀態,地下城的格鬥場是別人看的場子,雖然是一個勢力,可真要去,還是得特地打招呼。

等他打完招呼,中間又處理了幾件事情後,到格鬥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如果說白天的卡斯特到處是瘋子,那晚上的卡斯特,則人人都是野獸。

各個擂臺上,一個接着一個人打紅了眼,光束追着兩道身影,越是血腥,越是能激起底下人的興奮。

而擂臺下黑壓壓坐滿了人,臉上帶着各式各樣的面具,無論白日裡是道貌岸然還是血腥急躁,夜裡他們都掩蓋在面具之下,爲了血腥狂歡着。

來了個管事過來招待獵天,一看就他,臉上就掛上了笑容,“天哥”“天哥”叫的親熱。

獵天視線在底層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姚守,詢問道:“我讓人領來的新人呢?”

“您說妖獸?”管事迅速反應過來,“他不在01號格鬥場。”

這在獵天的意料中,地下城格鬥場從01-05,積分越高等級越高,等級越高安排場次就越高檔。

01號場地門檻很低,只要符合最低體能標準,都能參加格鬥,甚至雙發約定好格鬥了,也可以租用格鬥場的場地用,看熱鬧的人甚至不用繳納費用,想進來就可以進來。

越往上,積分越高,檔次越高,觀衆檔次自然也越高,酬金也越高。

妖獸的體術等級,如果努力一些,半個月也應該升入2號場了。

“你是不是走錯路了?2號是這個方向……”獵天跟着管事走,見他路過2號,卻沒有停下來的意識,下意識出聲阻止。

管事搖了搖頭:“沒有走錯方向,我們要去4號。”

獵天:“哈?”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還不知道嗎?”管事原以爲獵天領來的人,早就知道了。

這會兒看他的表情的確像是不知道的樣子,邊領着獵天往4號場地走,邊解釋:“他打了滿貫,贏了所有積分的五倍,要不是基數的確太少,一次就夠他衝到5號房。”

“滿貫”用遊戲來表述就是通關,這就意味着選手要在一夜的時間限制內,挑戰所有當天報名的選手。

可以一對一,也可以一對多,沒有任何形式要求,只要求選手在規定的時間,戰勝所有人。

不僅僅戰鬥力夠就行了,還需要速度,耐力,思維,甚至是戰術……

獵天砸吧砸吧嘴,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他還是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好像撿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人?

管事將獵天領到4號格鬥場,詢問道:“您是去後臺見妖獸,還是去觀衆席上觀戰?”

獵天想了想:“去後臺吧。”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給自己失蹤半個月的行爲找個好的藉口。

姚守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和連小花聊天。

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休息室,所以這些天他都把連小花帶進來,去比賽的時候就鎖在休息室裡,比賽結束了就帶連小花回去。

這樣做雖然麻煩,但是的確比放在家裡要讓姚守安心。

“我一會就要去比賽了,營養劑就放在櫃子裡,你如果餓了自己打開喝。”

【好。】

“今天的比賽時間應該會比較長,你如果累了,可以多睡一會兒。”

【你也要注意安全。】

……

類似的對話,兩人每天都會重複一遍,卻沒有人覺得麻煩或者多餘。

姚守的身體在一天天的好轉起來,能掙到的錢也越來越多,他從來不讓她看現場,就連走到休息室,也是從後門進入。

雖然沒有見過,可連溪也知道其中的危險,但是姚守是成年人,他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她雖然希望姚守一直平平安安,卻不能基於這個心態,矯情的說不準做這,不準做那。

這個時候,在這樣的條件下,她更願意選擇相信姚守自己的判斷。

反倒是她,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上一秒說不定還在和姚守聊天,下一秒就睡死過去。

這一點連溪很佩服姚守,他能夠很準確的從花的形態上去判斷,她到底有沒有睡着。

這種技能可是沒有心靈感應的前提下點亮的。

目送姚守離開鎖好門,連溪打了個哈欠,剛剛姚守不說不覺得,他這一說果然還是“餓了”,那種對能量的渴求一點點在大腦中樞盤旋着。

這段時間姚守收益非常不錯,所以營養液之類的,還真沒有斷過,比起營養不足成年祭失敗,連溪自己默默的把自帶的矯情屬性吃了。

如果身體允許,而物資又不匱乏的情況下,她儘量的滿足自己營養的補充。

一連喝完五瓶營養劑,連溪才覺得瘋狂的渴求被控制住了,她皺着眉停止了動作,搖了搖花苞,還是沒能抵過睡神。她整株花打橫睡在桌面上,藤蔓抽出來,拉起姚守的外套,也不嫌棄,就蓋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朵花苞露在了外面。

隨着她呼吸的起伏,花香一點點的瀰漫起來。

花株上過的藤蔓無意識的抽出,越來越長,越來越粗壯,直到手臂粗細,斷了的幾根藤蔓一點點的往上長着,像是受了阻礙,停滯不前。

此時藤蔓已經充斥了大半個空間,花香濃郁像是凝固在了空氣中。

連溪似是毫無所覺,花朵一層層的綻放着,又一層層的凋落,輪迴反覆,直到花朵內部泛起黑色才戛然而止。

花株終於承受不住,像是燒燬的陶瓷,從內部開始炸裂開。

裂紋在皮膚上蜿蜒着,血液開始一點點往外滲透。

獵天剛剛走到姚守休息室門口,管事一看被關上的門,猶豫了一下:“妖獸好像已經去前場了,他並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私人空間,您看……”

“他的習慣我知道。”獵天擺擺手,“我在門口等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