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雙毒

彼時,皇帝的心境已經平復不少,盛寵舒貴人之餘很少再顧及到後宮諸人。在聽聞海蘭的病症之後,皇帝亦是由舒貴人陪同着來到延禧宮。海蘭哭得梨花帶雨,怯怯地拉住玫嬪的手不放。玫嬪亦是觸動了情腸,二人相對垂淚,俱是傷心不已。

皇帝自嘉嬪生育了四阿哥後,以爲一切順遂,只盼着海蘭能再生下一個阿哥來,更好釋懷當年怡嬪與玫嬪腹中之子被害之事,卻不想一進延禧宮,太醫還是那番舊話。太醫神情難看到了極點,道:“回皇上的話,海貴人的確是中了硃砂與水銀之毒,種種跡象,與當日玫嬪娘娘與怡嬪娘娘無二。所幸的是,海貴人細心,發現得早,所以一切還無大礙。”

太醫倒也謹慎,令人查了又查,驗了又驗,回稟道:“皇上,微臣已經檢驗了海貴人的飲食與所用的蠟燭炭火,此人毒害海貴人龍胎的手法與當年毒害怡嬪和玫嬪兩位娘娘的如出一轍。萬幸的是,天氣剛冷,所用炭火不多,而海貴人又不喜魚蝦,吃得少,所以毒性只入髮膚,而未傷及肌理心脈。”

皇帝握住心有餘悸的海蘭的手不斷撫慰:“別怕,別怕,朕已經來了。”

玫嬪的神色十分激動,一張臉如同血紅色的玫瑰:“是誰?是誰要害我們?”她“撲通”跪下,緊緊攥住皇帝是袍角,哀泣道:“皇上,會不會是烏拉那拉氏?是不是她又要害人了?”

海蘭的神志尚且清明,含淚道:“皇上,烏拉那拉氏尚在冷宮,一定不會是她。”

倒是舒貴人提了一句:“皇上,臣妾也曾聽聞當日烏拉那拉氏毒害怡嬪與玫嬪,禍及龍胎之事,只是她人都在冷宮裡了,怎會有人用和她一樣的手法再毒害旁人?到底是當日烏拉那拉氏尚有同謀留在宮中,還是烏拉那拉氏是爲人所冤,而真正害人的人因着這手法得意,所以一再用來謀害皇嗣?皇上若不查清,只怕玫嬪與怡嬪之後,海貴人還有其他妃嬪都會受人所害。”

舒貴人一向淡淡地不愛與嬪妃們來往,此時娓娓論來,也只是置身事外的清冷語氣,恰如她耳邊的一雙冷綠色的翡翠耳環輕輕搖曳,清醒而奪目。

李玉服侍在皇帝身邊,輕聲道:“奴才倒記得,當日烏拉那拉氏被人力證以水銀和硃砂謀害皇嗣,她拼命喊冤,卻是人證物證俱在,反駁不得。如今細細想來,若她真是被冤,那豈不得意了那真正謀害皇嗣之人。奴才想着,真是心驚後怕。”

玫嬪沉吟片刻,睜大了眼道:“皇上,當日臣妾一心以爲是烏拉那拉氏謀害了臣妾的孩子。可按着今日海貴人的樣子,只怕烏拉那拉氏真被冤枉也未可知。”她眸中清淚長流,悲慼不已:“皇上,烏拉那拉氏被冤也不算第一等要事。可是皇嗣含冤而死,皇上卻不能不留意了。”

海蘭亦是垂淚不已,她脣角長着潰瘍,每一說話便牽起痛楚,帶着“噝噝”的吸氣聲,聽着讓人發寒:“皇上,當日之事若烏拉那拉氏有同謀,就不會不供出來,落得自己一個人去冷宮的下場,可見必定是另外有人主謀,手法才能如此嫺熟。可是……”她遲疑片刻:“臣妾也不能不疑心了,當日所有的人證裡,別人也還罷了,最要緊的一個卻是皇上的慎貴人,烏拉那拉氏昔日的貼身侍婢阿箬,她的話不能讓人不信。所以此事的真僞……”

玫嬪原本就不喜阿箬得寵後的輕狂樣子,輕哼了一聲不語。

舒貴人冷冷道:“慎貴人憑着出賣主子才當的貴人,可見品性也不怎樣!要是烏拉那拉氏真的是被冤的,我瞧她便是被真正的主謀收買了也未可知。”

這一語便似驚醒了夢中人一般,玫嬪即刻變色道:“皇上,慎貴人甚是可疑,不能不細察。”

皇帝輕輕“嗯”了一聲,彷彿全沒把這些話聽在耳朵裡,只替海蘭掖了掖被子,溫言道:“你且安心養着,朕把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都留給你好好調治。別胡思亂想,一切交給朕就是了。”

皇帝瀟然起身,向着玫嬪的淚眼溫情脈脈道:“已經傷心了那麼多年,別再哭傷了眼睛,趕緊回宮去歇着吧。舒貴人,你也跪安吧。”

皇帝說罷,扶了李玉的手出去,一直上了輦轎,到了養心殿書房坐下,一張英挺面容才緩緩放了下來。李玉深知皇帝的脾氣,努一努嘴示意衆人下去,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放在皇帝手邊,輕聲道:“皇上,喝點茶消消氣。”

皇帝端起茶冷笑一聲:“消氣?朕的後宮這麼熱鬧,沸反盈天,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朕看熱鬧還來不及呢,哪裡來得及生氣!”

李玉嚇得不敢言語,皇帝一氣把茶喝盡了,緩和了氣息道:“海貴人被人毒害的事,你便替朕傳出去,順道把當年力證如懿的人都提出來,再細細查問。”

李玉答了“是”,又爲難道:“可是其中一個,是慎貴人呀!”

皇帝正沉吟,卻聽外頭敬事房太監徐安請求叩見,李玉提醒道:“皇上,是翻牌子的時候了。不過,您若覺得煩心,今日不翻也罷。”

皇帝便道:“那

就讓他進來吧。”

徐安捧了綠頭牌進來,恭恭敬敬跪下道:“恭請皇上翻牌子。”皇帝的手指在墨綠色的牌子上如流水滑過,並無絲毫停滯的痕跡,他似是隨口詢問:“從前嫺妃的牌子……”

徐安忙道:“嫺妃被廢爲庶人,她的綠頭牌早就棄了。”

皇帝輕輕“嗯”一聲:“那重新做一個綠頭牌得多久?”

“很快,很快。”徐安聽出點味兒,忙賠着笑,擡起頭覷着皇帝的神色,眨巴着眼睛道,“皇上的意思,是要重新做嫺妃的綠頭牌麼?”

皇帝搖頭道:“朕不過隨口一說罷了。”他的手指停留在“慎貴人”的綠頭牌上,輕輕一翻,那“嗒”一聲餘韻嫋嫋,晃得李玉眉頭一鎖,旋即賠笑道:“皇上有日子沒見慎貴人了呢。”

皇帝重又坐下,看着外頭漸漸暗下來的水墨色天光,懶懶道:“是啊。這些日子都在舒貴人那裡,是該六宮裡雨露均沾,多去走走了。”

李玉有些不解:“皇上方纔讓奴才查當年與嫺妃娘娘有關的事,那麼慎貴人……”

皇帝淡淡道:“奴才是奴才,慎貴人是慎貴人。”他想了想:“慎貴人的阿瑪桂鐸治水頗有功績,今秋的洪水又被他擋住了不少。如果南方的官員都會了治水之道,朕該省下多少心思。”

李玉笑道:“皇上不是一早吩咐了慎貴人的阿瑪將治水之法整理成書麼?今兒一早成書就已經擱在御案上了,想是摺子太多,皇上您還沒看到呢。”

皇帝眸中微微一亮,旋即微笑道:“朕得空會看的。你去吩咐慎貴人準備接駕吧。”

李玉躬身告退,皇帝從堆積如山的摺子底下翻出一本《治水要折》,仔細翻了兩頁,脣角帶起一抹淺笑,無聲無息地握在了手裡。

連着數日,皇帝都歇在阿箬宮裡,一時間連得寵的舒貴人都冷淡了下去,人人都雲慎貴人寵遇深厚,長久不衰,是難得一見的福分。而另一邊,宮中卻開始隱隱有謠言傳出,說起皇帝又再提起嫺妃,恐要把她恕出冷宮也未可知。

消息傳到冷宮的時候,如懿不過置之一笑,從請脈枕上收回自己的手腕,笑道:“真的大家都這樣疑心麼?”

江與彬微笑道:“宮中本是流言聚散之地,自然會有人在意。”

“那我豈不悽慘?又捲入是非之中?”

江與彬淡然含笑道:“是非何曾離開過小主?越是悽慘之地,越是有生機可尋也未可知。”他將一包藥從藥匣中取出遞給她:“這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小主大可一試。”

如懿含笑接過:“那便多謝了,只當借你吉言吧。”

這一日午後,是難得的晴好天氣。時近暮秋,也難得有這般秋高氣爽的日子,天空是剔透欲流的藍色,晶瑩得如一汪上好的透藍翡翠。惢心從牆洞裡取過最後兩份菜式不同的飯菜,端過來與如懿同食。

送來的是簡單的素食,不沾葷腥,主僕倆雖然吃得習慣了,但這一日送來的菜色是如懿素來不愛吃的苦瓜與豆芽。她夾了幾筷便沒什麼胃口,惢心也吃了兩口,搖頭道:“都快入冬了,還送這麼寒涼的苦瓜和豆芽來,吃着豈不傷身麼。”說罷只扒了幾口白飯,便要起身將盤子依舊送出牆洞去。

惢心才站起身來,只覺得胸中一陣抽痛,呼吸也滯阻了起來,像是被一塊溼毛巾捂住了嘴臉,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她心裡一陣慌亂,轉回身去,卻見如懿一副欲吐而不得的樣子,面色青黑如蒙了一層黑紗。

惢心心知不好,一急之下越發說不出話來,還是如懿警醒,雖然痛苦地捏緊了喉頭,卻藉着最後一絲力氣,將盤中的碗盞揮落了下去。

凌雲徹和趙九宵酒足飯飽,正坐在暖陽底下剔着牙。趙九宵看凌雲徹靴子的邊緣磨破了一層,衣襟上也被扯破了一道絲兒,不覺笑他:“你的青梅竹馬小妹妹這麼久不來了,你也像沒人管了似的,衣裳破了沒人補,鞋子破了沒人縫,可憐巴巴的。”

凌雲徹蹭了一腳,想起鞋子裡墊着的鞋墊是如懿給的,便有些捨不得,縮了腳橫他一眼:“可憐巴巴?還不是和你一樣。”

趙九宵搖頭道:“那可不一樣。我不做夢啊。宮裡的女人哪裡是我能想的,一個個攀了高枝兒就不回頭了,比天上的烏鴉心還黑,我可招不起惹不起。”

兩人正說話,卻聽得裡頭碗盤碎裂的聲音哐啷響起,都是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問了兩聲“什麼事”,卻無人應答。九宵亦覺得不對頭,忙打開鎖道:“你進去瞧瞧,我在這兒守着。”

雲徹聽得聲音是如懿屋裡傳出來的,一時顧不得避嫌,忙闖了進去,只見地上杯盤狼藉,碗盤碎了一地,到處都是碎瓷碴子。主僕二人都伏在桌上,氣喘不定,臉色青黑得嚇人。如懿猶有氣息,虛弱道:“太醫……江太醫……救命!”

雲徹嚇得臉色發白,也不知她們吃壞了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兩人各灌了一大壺溫水,用力拍着她們的後背。如懿虛弱地推着他的手,喘着氣催促道:“快去!快去!”

消息傳到養心殿的時候,皇帝正午睡沉酣。李玉得了消息,望着裡頭明黃色簾幔低垂,卻是慎貴人陪侍在側,一時也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進去通報。正猶豫間,卻見兩個延禧宮的宮人也急匆匆趕了過來,道:“李公公,不好了,海貴人出事了。”

這一下李玉也着了慌,顧不得慎貴人在側,忙推門進去。慎貴人見他毛毛躁躁推門進來,已有幾分不悅之情,便冷下臉道:“李玉,你可越發會當差了,皇上睡着呢,你就敢這樣闖進來。”

李玉忙道:“回慎貴人的話,延禧宮出了點事兒,讓奴才趕緊來回報。”

阿箬原就忌諱着海蘭與舊主如懿要好,此刻聽了,便撇嘴冷笑道:“能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若身上不好,請太醫就是了,皇上又不是包治百病的神醫。我可實話告訴你,這兩夜皇上睡得不是很安穩,好容易午後喝了安神湯睡着了,現在你又來驚擾,我看你卻有幾個膽子!”

李玉聽着帳內的人呼吸均勻,顯然睡得安穩,忙磕了個頭,神色怯怯而謙卑,口中聲音卻更大了幾分:“慎貴人恕罪,慎貴人恕罪。不是奴才膽子小,實在是事出有因,冷宮裡來報,烏拉那拉氏中毒垂危,延禧宮也說海貴人的香料中又被加了水銀和硃砂,傷及玉體。宮中屢屢出事,奴才實在不敢不來回報啊。”

阿箬招了招手裡的絹子,盈然輕笑一聲:“你也太不會分是非輕重了。冷宮裡的烏拉那拉氏,死了也就死了,值什麼呢,只怕說了還髒了皇上的耳朵呢。至於海貴人,傳太醫就是了。這天下能有什麼比皇上更尊貴的,你也犯得上爲這點小事來驚擾皇上!”

李玉沉默着擦了擦額頭的汗,把頭垂得更低,卻並無退卻的意思。片刻,明黃色五龍穿雲繡帳被撩起一角,皇帝的聲音無比清明地傳來:“李玉,伺候朕起身。”

李玉的脣角揚起一抹淡而穩妥的笑意,嘴裡答應了一聲,手腳無比利索地動作起來。慎貴人神色微微一變,忙堆了滿臉笑意要去幫手,皇帝的手不動聲色地一擋,慢慢道:“你跪安吧。這些日子都不必到朕跟前了。”

阿箬慌忙跪下,眼神慌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做錯何事,還請皇上明言。”

皇帝嘴角蘊着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寒涼如冰淵:“許多事,你一開始便錯了,難道是從今日纔開始錯的麼?”

阿箬只覺得背上一陣陣發毛,彷彿是衣衫上精心刺繡的香色緞密織嫣紅月季的針腳一針針戳在了背脊上,帶着絲線的糙與針尖的銳,逼向她軟和的肉身。不,不,這麼多年了,皇帝如何還會知道。果然,皇帝帶着不豫的語氣道:“冷宮的事好歹也是條人命,何況海貴人懷着的是朕的皇嗣龍裔,你竟也對人命皇嗣這般不放在心上?朕原以爲你率真活潑,心思靈敏,卻不想你的心底下還藏了這許多冷漠狠毒!”

阿箬被罵得雙膝發軟,癱軟在地上,心中卻漫過一層又一層驚喜,原來,不是爲那件事。幸好,不是爲那件事。

皇帝由着李玉替他穿上海藍色金字團福便服,扣好了玉色盤扣,厭棄地看阿箬一眼:“出去吧!”

李玉只是含了一抹恭順的笑意,目送着阿箬扶着宮女新燕跌跌撞撞地出去,不由得欽佩地望了皇帝一眼。伺候皇帝這麼些年,他不是不知道皇帝的脾性,也比旁人更清楚,慎貴人這些年的盛寵之下,到底是什麼。皇帝這一抹今日才肯流露出來的厭棄,實在是太晚了。

他於是恭謹問:“那麼皇上先去哪裡?”

皇帝的眉目微微一怔,便道:“自然是延禧宮。”

延禧宮中亂作了一團,海蘭畏懼地縮在牀角,嚶嚶地哭泣着,拒絕觸碰一切事物。宮人們跪了一地,皇帝從人羣中走進去,一把摟過她,溫言道:“到底怎麼了?”

葉心跪得最近,便道:“皇上,自從上次的事,我們小主已經足夠小心了,飲食上都派人仔細查驗過,誰知今兒奴婢想去倒了香爐裡的香灰時,發現裡頭有些異物。奴婢不敢怠慢,請太醫看了,才發現了是有人把硃砂混進了小主的安息香裡。”

皇帝的神色難看得幾欲破裂,冷冷道:“查出來是誰幹的麼?”

海蘭嗚咽着伏在皇帝懷裡,哭得鬢髮凌亂,幾枚散落在髮絲間的粉色小珠花越發顯得她形容憔悴,不忍一睹。

皇帝驚怒交加,安撫地拍着她的肩道:“別怕,朕一定徹查清楚,不會讓人再傷害你。”

海蘭啜泣着道:“那人存心陷害皇嗣,臣妾宮中已經有所防備,她還敢換着法子下毒,實在是膽大包天。皇上,您告訴臣妾,到底是誰要害咱們的孩子?是誰?”

皇帝柔聲道:“還好你身邊的侍女發現得早,只是你孕中不宜操心,這件事,朕會交給李玉去細查。”

李玉響亮地答應一聲:“是。奴才一定會盡心盡力去查,給皇上和海貴人一個交代。”

皇帝好生安慰了幾句,便道:“後宮出了這麼多事,朕得去見見皇后。六宮不寧,也是她的過失。”

海蘭正要起身相送,皇帝忙按住她道:“你好好歇着,別勞累了自己。朕晚上再來看你。”

宮人們送了皇帝出門,皇帝見已無延禧宮的人跟着,方纔低聲道:“冷宮裡是怎麼了?”

李玉忙道:“據太醫回稟,是中了砒霜的毒,還好烏拉那拉氏庶人和惢心午膳用得不多,所以中毒不深,除了太醫江與彬,奴才還派了兩個太醫一同去盯着,以防不測。”

皇帝讚許道:“你做得不錯。如懿中毒,這邊廂海蘭就出事,兩者幾乎是同一時間,看來不會是如懿指使人做的。”他冷笑道:“看來朕才放出點風聲,便有人沉不住氣了。只是朕沒想到,她們竟沉不住氣到這地步,居然要殺人滅口。”

李玉看着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皇上也覺得,這些年……她是受委屈了?”

皇帝眼底添了幾分焦灼之色,口氣倒還沉穩:“朕去瞧瞧她。”

李玉忙道:“冷宮忌諱,皇上金尊玉貴,可去不得。”

皇帝淡淡笑道:“旁人可以去冷宮殺人放火,朕連瞧一瞧也去不得麼?上回冷宮失火朕也去了,這次不過是再往裡走一步,那便怎麼了?”

李玉情知勸不住,只得扶了皇帝上轎,向冷宮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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