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胤禨夭折之事,宮裡原計劃的一切節慶活動都被取消了,皇上吩咐太醫院抓緊研製對抗天花的新藥,並讓御前的人調查景陽宮,希望通過胤禨生前的用品找到蛛絲馬跡,但天花出得離奇,宮裡人人恐慌,早就都拿去火場燒了,深波保留了兩樣物件,一件是撥浪鼓,另一件是一盒牛乳片,李太醫將牛乳片帶回太醫院去。
太醫院中有個秘室,直通到天牢的地下,凡是皇家御用的藥石或丹藥,甚至是鍼灸,都要在這兒進行人體實驗,經常用的實驗對象就是天牢裡的死刑犯,太醫們將那盒牛乳片兌成牛乳,分給犯人們喝,連續喝了幾天,一些犯人也出現了天花的症狀,才發覺牛乳片有問題,李太醫面聖回稟後,皇上立刻讓人把庫氏帶來。
庫氏想趁天黑宮門守衛換班時悄悄逃離皇宮,她剛打開房門,卻見一羣御前侍衛來捉拿她,把她押着到皇上面前,皇上吩咐魏珠兌了一壺牛乳,讓庫氏當面喝下,庫氏只求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啊!”皇上道:“好陰毒的手段啊,誰指使你這麼幹的?你說出來,朕放了你,喔不,放了你全家,你若不說,你全家一起給你陪葬。”庫氏冷汗直冒,勉強堆笑道:“奴、奴婢見過承乾宮的玻琴姑姑,她說是貴妃娘娘的意思,貴妃娘娘說祥嬪從前和她有過節,想教訓一下祥嬪,沒想到小阿哥身子弱,經不得折騰就……”魏珠斥道:“小阿哥夭折都是你這個乳母照顧不周,你還有理了是不?”說着就要出手打她,皇上攔住魏珠,問她道:“貴妃?爲何她不害別人的孩兒,卻對一個什麼都沒用的嬰兒下手?再說,她哪去弄來這染了天花的乳牛?”庫氏道:“皇上,你不知道,如今鈕祜祿氏一族在朝廷裡的勢力有多大,他們安排個人進來難道還不容易嗎?”皇上鄙夷了一下,旋即恢復平常,吩咐魏珠道:“去把貴妃請來。”
昌貴妃跪在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當真冤枉!”皇上揉着印堂,嘆道:“你只說經過,朕自有定奪。”昌貴妃哽咽了幾下,繼續道:“皇上,臣妾已經有了個老十,老十如今也爭氣了,這您也是知道的,臣妾何苦還要費勁弄得滿皇宮都是天花呢?皇上,當時臣妾的確派玻琴拿些點心玩具去見過庫嬤嬤,可臣妾怎可能在那上頭下毒,那豈不是自找麻煩?”玻琴聞言也叩首道:“皇上,您冤枉娘娘了,娘娘是出於一片好意,這件事和娘娘無關。”庫氏道:“皇上,您別聽她們花言巧語!她們最會的就是裝無辜,裝可憐!您還記得孝懿皇后嗎?她其實……”皇上怒喝:“來人,拉出去!”侍衛們把庫氏拖走,庫氏猶自叨着,皇上捏起昌貴妃的下巴,冷冷地道:“你有沒有?”昌貴妃淚眼婆娑,哽咽着道:“皇上,臣妾沒有。”皇上放開她,揉着印堂道:“夜深了,朕也累了,貴妃也早些歇息。”昌貴妃道了聲告退便小心翼翼地退出去,昌貴妃纔剛走,就見祥嬪癲狂無狀地跑來,將昌貴妃推倒在地,一頓拳腳:“你把禨兒還給我!賤人!你這個賤人!”魏珠驚呼侍衛:“來人!快阻止兩位娘娘!”侍衛們將她二人分開,昌貴妃不得不和祥嬪一起返回去面聖,皇上見祥嬪不依不饒,不耐煩道:“朕不是說了會給你作主的嗎?瞧你,大晚上的穿這麼單薄,到處跑,吹了夜風怎麼辦?”祥嬪哭道:“皇上爲何不處置昌貴妃?難道皇上不寵愛臣妾了嗎?”皇上本就煩燥,只得道:“好好好,朕寵你,昌貴妃確實沒做過,朕又不是昏君,怎麼處置她?”昌貴妃也安慰道:“是啊,妹妹,節哀順便,你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養的,你看看德妃姐姐,不就接二連三地生養嗎?”祥嬪道:“那是德妃的福氣好,哪像我,進宮都十多年了纔來個消息。你別不承認,你背後幹過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昌貴妃驚慌跪下:“皇上明鑑,臣妾從來沒有。”皇上道:“朕知道,因爲小阿哥夭折了,所以祥嬪哀傷過度,神志失常,朕明白,明日寶華殿會爲小阿哥舉辦超度法事,這樣,他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你們先跪安吧。”祥嬪搖頭道:“不是那樣的!不是!臣妾清醒得很!是昌貴妃做的!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昌貴妃道:“皇上,臣妾打從進宮開始,就聽話恭順,太皇太后在天之靈也都是知道的,臣妾決不可能揹着皇上,揹着太皇太后幹下這些齷齪事,天花的事臣妾實在不知情,皇上明察!”祥嬪怒斥:“她在撒謊!”皇上怒喝道:“夠了!有完沒完!你們倆都給朕滾回去!”祥嬪哭着就往外跑,昌貴妃行了一禮便與玻琴離去,魏珠見皇上還在氣頭上哪敢多話,卻聽皇上在喊自己,機靈地上前,皇上吩咐道:“把庫嬤嬤再給朕帶過來,今夜一定要問出實話。”魏珠應着就要去把庫氏帶來,庫氏惹了大麻煩,又不想連累家人,便自行了斷,咬舌自盡了,小阿哥夭折和宮裡的天花也就成了無頭公案,線索從此中斷,妙答應病危,而祥嬪依舊不依不饒,吵囔要昌貴妃嘗命,六宮不得安寧,皇上下旨將她鎖在屋裡,景陽宮便形同冷宮,緊接着便又擡走了一個女人,紅顏薄命,她走時是那樣地年輕,可她身份卑微,恐怕沒多少人會記得她。
天花的夢魘還未褪去,皇宮裡又接二連三地出了天花的病例,每個人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過,本來爲迎接秀女進宮而開放的幾扇宮門都關着,新進宮的秀女們由御前太監領着,暫時分住在行宮裡,竹息派人打聽到了一些線索,我道:“真的嗎?”竹息道:“奴婢才知道,她是準噶爾的細作,恐怕她搞出天花,目標是衝着皇上來的?可是她這次失算了,皇上幼年就得過天花,現在不會再染了。”我道:“先不要告訴皇上,此事事關重大,照顧好幾個阿哥公主,別讓他們染上。”竹息會意,應道:“奴婢知道了。”接着又道:“對了,再過不久就要選秀了,今年宮裡頭出了這樣的事,恐怕……”我道:“可憐了那些女孩子,想當初本宮進宮時是何等地風光,如今攤上這事,只怕選不選還難說,咱們也時不時給皇上提個醒,別讓他忘了這茬纔好。”
死刑犯服用了太醫研製的新藥,卻絲毫沒有起色,李太醫和幾個太醫忙得焦頭爛額,天氣又暑熱難當,天花更難治,秀女們擠在行宮裡也怨聲載道,皇宮的氣氛越發詭譎,而這恰恰是今年皇上準備要過的萬壽節,他哪裡還有心思選秀,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治病救人上,還有案上堆積如山的摺子,全都佔用了他的時間,昌貴妃聽聞行宮裡的事,向皇上進言:“皇上,如今天熱,妹妹們人多,都擠在行宮裡,怕是也不妥,臣妾聽說乾西四所那兒安靜,不如先把妹妹們安置在那兒,您覺得呢?”皇上哪有心思,只應付着道:“你看着辦。”昌貴妃微笑道:“是,臣妾遵旨。”而後伺候皇上研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