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上,九五之尊,這天下誰人敢來質問他?若是旁人質問,他也絕對有理由讓他付出代價,可是偏偏質問他的人是傅容瑄,是夏冬兒的老公,皇上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了。
“你應該知道的,這樣的結果你也應該想到的,只是偏巧雯月那丫頭嫉妒心重,趕在將軍府提前動了手罷了。”皇后冷言,這話裡分明是怪傅容瑄,若不是他不告而別,夏冬兒怎麼會跑到京城來?又怎麼會幾番被傷害?
聽了這話傅容瑄冷靜了下來,夏冬兒的事,他怪不得別人,最該怪的就是自己,是他自己!
他頹廢的跌坐在木凳之上,目光落在了夏冬兒蒼白的臉上。
太醫過來,見禮,診治,又是用藥又是用針,人終於才緩緩醒來,卻道是有驚無險,太醫說,只要不刻意用腦,便不會再出現此類情況,衆人這才放心。
睜開眼睛,還是一片黑暗,夏冬兒嘆息着闔上眼皮,聞着空氣中複雜的氣息,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皇上,皇后,你們都到外面候着吧,我沒有傳召,你們就不要進來,好嗎?”
她語氣傲慢,像足了女王,聽了這話,傅容瑄猛的一驚,正欲說什麼,卻見房中宮女太監的都習以爲常的神色,就連皇上和皇后這當事人也是如此。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皇上說道,語氣卻極爲寵溺,半點責備的感覺都沒有。
皇后也笑道:“冬兒,你剛醒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本宮讓人做給你吃?”
夏冬兒蹙眉,“我每天的生活,似乎就只有吃和睡了,她們都說皇后娘娘拿我當豬養,可是我竟然連豬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她無權無勢,似乎也就只能藉着皇上和皇后的逆愛而在言語上撒撒氣了,除此,她還能做什麼?
皇后臉上一陣尷尬,可她的病人,眼睛又看不到,每天不是吃喝拉撒睡又能是什麼?
“皇后自然是爲了你好的,你就忍忍,等你眼睛好了,你想看什麼就能看到,你想怎麼樣我都不攔着,好不好?”
“……”夏冬兒不再說話,因爲這樣的對話在近期內是常有的,而且,是不會有結果的。
又成了這樣的局面,皇上嘆息,轉身出了偏殿。
她心情低落,煩躁,不安,他都是知道的,隨她發發火氣也是好的,可每次,到了最後都成了沉默,她沉默,便是他最不能面對的。
皇后跟着嘆息,緩緩道:“冬兒……也罷,就由傅將軍陪着你吧。”
皇后轉身出了偏殿,臨了,隨着她無意間的一個擺手,偏殿內宮女跟着遊貫而出。
空氣中的味道轉變,濃郁的香氣變成了淡淡的清新,就如雨後的泥土芳香,迷人,清溢,又讓人覺得安穩。
確定這就是他的味道,她蹙眉,“你就是今天早上剛回來了的傅將軍?”
想起今早上那個宮女說的話,她笑道:“聽人說,傅將軍俊逸出塵、英勇不凡、氣宇軒
昂,可依我看來卻是痞子一個!”
“爲什麼這麼說?”傅容瑄問道,知道她失明又失憶,他滿心的失落,可剛纔的驚嚇,也在提醒着他,對與她,他是不能操之過急的。
“這還用問?哪有人第一次見就抱着不放手的?這不是痞子是什麼?而且還是個挺能胡編亂造的痞子,竟然說我是你娘子,想想我也是醉了,明明有那麼多的女子喜歡你,你爲什麼要來抱我這個瞎子呢?”
“……”他真是有苦說不出,要怎麼解釋,怎麼讓她明白,她就是他的娘子呢?
他悠悠一嘆,無妨,來日方長,他願意陪着她慢慢回憶一切,就算不能回憶,他也願意陪她從新創造新的回憶。
於是他說道:“是我唐突了,只怨你長的太像我家娘子,而我又對我家娘子太過思念,所以纔會誤將你當做了她。”
她蹙眉,這怎麼還怨起她來了?撇嘴,撓頭,好吧,人家是太思念娘子,讓他抱一下權當是緩解他的思念之情了。
突然覺得自己好大方,她咯咯一笑,“好吧,也算是有情有義了,難怪宮裡那麼多宮女都喜歡你!”
他大言不慚的回道:“恩,這個我也知道,今天我還遇到一個,只是現在的女子都太不懂矜持,連我這個一次能獵殺一頭熊的人也都不怕了。”
“啊?你一次能殺一頭熊?”她好奇很,翻身就從榻上坐了起來,倚在榻邊兒上聽他講了起來。
傅容瑄講自己在夏家村如何遇到熊如何殺了熊的事,又講他娘子如何燉熊肉,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不放,只希望她能想起過往的瑣瑣碎碎。
她臉上充滿敬佩和羨慕,“好厲害!等我眼睛好了我也要學功夫……”
學功夫,這個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卻是殘忍的,她的眼睛還能好嗎?都這麼久了,每天忍受鍼灸忍受難喝的藥湯,卻是什麼效果都沒有。
見她臉色變了,傅容瑄連忙轉移了話題,說道:“剛纔說的重點不是功夫如何,而是有女人對我……嗯,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女人瘋狂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嗎?”
“我也是女人,我當然知道女人瘋狂起來是什麼樣子,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的,所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功夫爲什麼那麼好?”
傅容瑄有點後悔了,沒事幹嘛講獵熊的事?他再次將話題引回正路,“那你倒是說說,女人瘋狂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你如果遇到你喜歡的人,你又會怎麼樣?”
她怔了一下,“遇到我喜歡的人……應該遇不到的吧?我又看不到,不過我知道女人瘋狂起來的樣子,大概也就是像你一樣,抱着人家不放手吧!”
“錯了,這樣還不夠瘋狂,今天我遇到的纔是……”他聲行並茂的誇張的講着下午時遇到雯月的事,之後就見她誇張的長大了嘴巴。
“咳咳……那然後呢?你背叛了你家娘子?你跟她……”夏冬兒含蓄的問着,突然很想知道,這樣一個大將軍,面對這樣的誘惑
會是如何?是跟着一起瘋狂還是坐懷不亂?
她想着,男人應該都是容易衝動的吧,怎麼可能送上門的都不要呢?而且聽他說的那麼有感覺,彷彿他的內心是很渴望的,她聽到他講那女人時氣息都亂了,就連房間的空氣也跟着升了溫,熱的她臉也跟着紅了起來。
傅容瑄氣息加重,看着她俏臉微紅,似乎風情萬種,卻只能將目光瞥向一旁,淡淡的說道:“知道她是想要陷害我,你說我會上當嗎?”
她突然大喘一口氣,“還好,你沒背叛你娘子,否則連我都會看不起你了。”
“是,我不會背叛我娘子的,永遠都不會的。”他說的極爲認真,她頻頻點頭,直誇他的娘子好幸福,能有一心一意對她的夫君疼愛,是天下間最幸福的女人。
原來這樣就是幸福?只要被夫君一心一意疼愛,就算貧困潦倒也是幸福。
他才知道,她心裡的幸福是如此的,他堅信,她要的幸福他一定能給她。
很想知道她的想法,於是他問:“縱使她美貌如仙,卻也比不上我的娘子,我的娘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你覺得我懲罰她的重嗎?”
“她那麼壞,差點就壞了你娘子的幸福,這樣的懲罰太輕了!”她憤憤不平,“你怎麼這樣就放過了她?”
傅容瑄並沒有將雯月和傅鴻宇的事,只是說自己叱責了她幾句又找了人嚇唬她一下便放過了。
聽到她那麼說,他饒有興趣的挑眉,問道:“那你說要如何處罰纔算好?”
“恩,你還記得她沒穿衣服時的樣子嗎?就找人畫出來一百幅,寫上她的名字,然後貼到大街小巷吧,那麼不要臉的女人,應該會喜歡更多男人看到她沒穿衣服的畫像吧?”她說的如雲清淡,還擺着一臉純淨天真模樣,那模樣,真是讓人想掐她一把。
傅容瑄點頭,她的主意的確不錯,繞了半天,終於問出了他想要的結果,他輕笑,“你說的太對了,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就該如此懲罰!”
這是他的娘子,傷害了他的娘子,怎麼能那麼輕易的就放過?這是他娘子所期望的懲罰方法,他定會按照他娘子所說的去做。
“那是,不能輕饒的!啊,你的娘子真是幸福!”
“你覺得幸福嗎?我是說,如果你是我的娘子,這樣你真的會覺得幸福嗎?”
“你發高燒了吧?你竟然會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第一,我不是你娘子,第二,我覺得是幸福的,如果這樣還不幸福,那你娘子的要求就太高了。”
“不,不高,她的要求不高,她只是希望我永遠都陪着她而已。”
夏冬兒蹙眉,“那你就陪着她啊!告訴你哦,權勢和金錢是最容易讓人腐朽和墮落的東西,今天就算你權傾朝野,也總有下臺的一天,人走茶涼,所以這個東西很不靠譜,最靠譜的就是自己的娘子了,能平平淡淡守着自己的娘子和孩子過一生,充實而又幸福的生活,這比什麼都靠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