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長的很英俊,她是這麼認爲的,他的眼睛應該比大皇子的還要大一些,鼻子和大皇子的一樣直挺,他的眉毛很濃,他的睫毛很長,好像比大皇子的還要長,不自覺的,她拿他和大皇子比較,因爲她從失明以來,就只這麼‘看’過兩人,一個是大皇子,一個便是他。
蹙眉,他的皮膚很粗糙,沒有大皇子的細膩,而且,他的嘴脣好像在顫抖!
“難怪人家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今天我終於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認識。”她說道。
傅容瑄笑了,被她說成是癩蛤蟆,他一點都不生氣,如夏冬兒這般美好的女子,他一介莽夫的確是配不上,雖然配不上,可老天憐愛,還是將她送給了他,所以,他是幸運的。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夏冬兒蹙起了眉,這人還要不要臉啊?都已經罵他是癩蛤蟆了,他爲什麼還抱着不放手呢?語氣極其不友善的說道:“喂!抱夠了嗎?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啊!”
笑容僵在脣邊,問道:“冬兒?你怎麼了?”
他依舊沒放手,目光低垂,看到她滿臉的怒氣,以爲是她在氣他不辭而別。
啪的一聲,一巴掌便打在了傅容瑄臉上,又用力將他推開,“我說了我不會客氣的,不要以爲我看不到就來欺負我!”
這一巴掌打的很響,她用了全力!
柱子後的君柔苦着一張臉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這一巴掌一定很疼,因爲連她都聽到響聲了,她想,她還是儘快收拾東西回邊關吧,否則等傅容瑄抽出空來,一定會扒了她的皮!
傅容瑄的臉被打的偏向一旁,又因她的推搡而後退兩步,他緩緩擡起眼眸,疑惑的問道:“你在怪我當初不辭而別?”
“你在說什麼?神經病吧?什麼不辭而別?我們認識嗎?我們見過嗎?請問!”她轉身就要走,遇到神經病真倒黴,嚴重的影響了她心情。
忘了喊君柔,摸索着就往前走去,卻不想前面就是假山,差點就撞了上去。
“冬兒!”傅容瑄一把將她扯過,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小心!”
夏冬兒下了一跳,唉,沒辦法,瞎子就這點不好,什麼都看不到。
她腦袋一歪,問道:“爲什麼你叫我名字叫的這麼親切?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
“你……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什麼我怎麼了?應該問你怎麼了纔對吧?你這人真是奇怪,慌慌張張的跑來,先是抱着我不放,又說這麼多奇怪的話,還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沒事抽什麼風呢?要抽風找別人去!”說着,她又摸索着往前走。
傅容瑄看她神色,眼中的空洞,臉上的疑惑,似乎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也不是在氣他什麼,而是……她根本就不認識他!
這一想法讓他立刻慌了神,雙手扶在她肩上,緊張的問道:“冬兒,你不要嚇我,也不要戲弄我,我一
連半月不分白天黑夜的趕路,就是急着回來見你,你不要嚇我好嗎?你受傷的事已經讓我痛心不已,就不要再裝作不認識我了,那樣我會更難過更自責的!”
“神經病!”她罵了一句,什麼叫裝作不認識,她是真的不認識好不好?
她摸索着往前走,他小心翼翼的護在後面,生怕她再有什麼意外。
此刻他心裡亂極了,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不認識他了?以前在夏家村,他們夫妻的感情深厚,是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羨慕的,爲何現在變得如此陌生和生疏呢?
“爲什麼要跟着我?”她轉頭問道。
她似乎在害怕,傅容瑄皺起了眉,他讓她感到害怕了?
“沒有,只是順路,順便送你回去,然後我就走。”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落寞和傷懷,夏冬兒怔了一下,笑道:“以前,你真的認識我?”
“是。”何止認識,她是他最疼最愛的娘子,是他此生唯一的牽掛。
“那你告訴我,我家是哪裡的?我家裡還有誰?你又是我什麼人?朋友?親戚?”這些問題都是她很想知道卻是無人告訴她的,她曾想過,若是有天離開,她想回她的家鄉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回一些以前的記憶。
傅容瑄看着她,小小的臉上寫滿了迷茫,她不止是忘了他,還忘了所有的一切!
他心疼的想要將她抱住,卻怕又嚇到了她,擡起的手又落下,兩行清淚滑落,他竟然哽咽了,竟然說不出話來。
夏冬兒蹙眉,擡手,指尖碰觸到他的臉,然後沾滿溼潤,她詫異的問道:“都把你急哭了,是我的問題很難回答?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
“你是我娘子!”她的話未說完,他便說了出來,語氣逐漸柔和,“你是我的娘子,冬兒,我們的家在夏家村,就在村口,那裡有我們一起努力蓋起的院子,我們的院子旁邊是白蓮的院子,你不會連白蓮也忘了吧?她是你最好的姐妹,村子裡還有素月,是你的妹妹,還有夏彤,還有春生,還有你娘,冬兒,這些你都忘了嗎?你曾說你最大的願望是當地主婆,我們便努力着想要攢很多的銀子,然後我們還買了地,存了很多的糧食……”
夏冬兒眼神恍惚,腦子裡似乎閃過一個畫面,雨後的晴天,空氣溼潤,青山宗翠,三人同行約在山間野炊,地上白巾鋪上,可口的飯菜擺上,青山綠水似乎大家心情都很好,突然有人問起:“你的理想是什麼?”其中一女子盈盈一笑,說道:“我現在最大的理想就是當地主婆,有很多很多的地,很多很多的長工給我重地,然後我沒事就去溜溜彎收收租!”
那女子說完便是一陣哈哈大笑,這笑聲似乎好熟悉,就如同在她耳邊響起,夏冬兒驚恐的捂上耳朵,爲什麼腦中會有這樣的畫面?爲什麼那女子的話就仿若在她耳邊響起?
“哈,你這人還真會編,繼續編啊!我是你娘子
?還有什麼白蓮什麼素月的,也真是難爲你要一下子編出這麼多名字來,還有,我娘?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孤兒的嗎?哼,真是好笑!”她不信,還地主婆,她是公主,怎麼可能要去當地主婆?
見她不信,他又說道:“我們一起幫棗兒嫁給了春生,我們一起面對土匪掃蕩過後的困苦,我們也曾因此失去了我們還未出生的女兒……”
她臉上似乎又異樣神色閃過,傅容瑄看在眼裡,他想着如此,她便會想起以前來的吧?雖然很渺茫,可是他不甘,不甘自己的娘子會忘記他,然而,事情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你不要再說了!好疼!”她突然抱起腦袋哀嚎起來,爲什麼他說的話,都會在她腦子裡形成一個畫面?那個要被沉塘的女子是誰?她就是棗兒嗎?那個被土匪追着跑的女子又是誰?那就是她嗎?爲什麼她會哭的那麼傷心?就是因爲失去了還未出生的女兒?
她的突然的舉動嚇壞身後的傅容瑄,只見他連忙將她扶起,“冬兒!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過去的就都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不想了不想了,好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她喃喃出聲,腦中似乎想起什麼,又似乎忘了什麼,她似乎努力的想要想起什麼,卻又頭疼欲裂,她抱着腦袋,迷迷糊糊間,腦子裡又成一片空白。
“冬兒!”傅容瑄喊道,她卻早已昏迷,他一把抱起她便往錦寧宮跑去,“君柔!快請太醫!”
他知道君柔就在附近的,君柔也被突然暈倒的夏冬兒嚇到,連忙轉身就往太醫院跑去。
錦寧宮中,皇上已經命人擺設宴席,原本是想着藉此機會將夏冬兒交還給傅容瑄,卻見他抱着暈迷的人跑了進來。
“皇上!她暈倒了!”他喊道,抱着人就這麼進了錦寧宮。
皇上和皇后均是一怔,隨即吩咐道:“快帶她到偏殿!來人!速速請太醫來錦寧宮!”
“是!”宮女應聲,連忙往太醫院跑去。
太醫院仿若是爲錦寧宮開的,最近太醫最常去的地方便是錦寧宮。
傅容瑄抱着夏冬兒來到偏殿,迎面就見大寶衝了上來,搖着尾巴汪汪汪的一番叫喚,大寶可是有兩年多沒見傅容瑄了,竟然還認得他。
“大寶?”大寶如今已經長大了,個頭很高,站起來怕要比人高不少,也難爲它還認得他,他激動的喊了一聲,低頭卻又看向懷中暈迷的人,臉色頓時又暗了下去,來不及細想,先將她放在了軟榻之上。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她會暈倒?”皇上同樣的緊張。
傅容瑄深吸一口氣,反問道:“皇上,她究竟怎麼了?”
他曾飛鴿傳書與皇后,也曾奏請皇上,他將夏冬兒交給他們守護,可到頭來她還是遍體鱗傷。
“她……”面對傅容瑄的質問,皇上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