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是夏冬兒心底最大的痛楚,若是當初不是兩次小產,或許她的孩子現在已經開口會叫娘了。
內心的堅強一下子被這句話擊倒,夏冬兒鬆開了他的手,縱然是再堅強的女人,也抵不過喪子之痛,而且還是兩次。
“你、你個沒良心的畜生!你、你給我去死掉算了……”夏李氏一口氣沒喘上來,坐在牀上氣得發抖。棗兒連忙上前給她拍了拍,這才讓她順了氣。
“你說這話你還有良心嗎?你自己問問自己,這些年你姐爲你付出的還少嗎?若是沒有他,你哪兒來的銀子取媳婦?若是沒有他,你能有這麼白白胖胖的一個兒子?咳咳~你小子要還是個人,就給我跪在地上讓你姐打幾下出出氣!”
夏李氏扶着胸口大喘氣,眼下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也算是看清了誰好誰壞,能有這麼個女兒,是她的福氣,老天爺也是公平的。
或許是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孝心,亦或是懼怕夏冬兒,春生真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但還是不服氣的嚷嚷道:“娘?你讓我姐打我?你知道你在說啥不?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
老太婆沒說話,狠心的將臉轉向了一旁,她心裡當然捨不得,一萬個的捨不得!只是,這不爭氣的去賭了啊!賭是個啥?是個死都不能讓你全屍的東西,現在她已經管不了他了,也就是夏冬兒願意管,若是她也不願意管了,那夏家就真的完了。
“我告訴你,打從今天起,夏家的人夏家的事我都管定了。”夏冬兒面色嚴肅,說話一字一頓,威嚴十足。
春生一聽,立刻用眼神詢問老太婆,“娘?夏家啥時候要一個外人來當家了?”
“你不用問咱娘,咱娘身體不好,棗兒要帶孩子,夏彤年紀也還小,你,我也就不說了,若是你不想我管,我不管就是,可是你想想若是沒有我,你能支撐起這個家嗎?”
夏冬兒走到他面前,傲然挺立着身軀,目光中的堅定不像是一個女人該有的,春生看着這樣的目光,竟然感到了一絲害怕。
或許他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堪,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其實也很後悔。就像和賭錢一樣,每次輸完,他才覺得懊悔,但是一切已經都來不及了。可是他又想去還本,所以就將家裡的那點值錢玩意全都拿去賭了,這樣的惡性循環讓他脫離了自己的本質,變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沒用。
他害怕被人看穿,害怕有人笑他沒用,所以他索性讓自己變得更加不堪。
“今後家裡大事小事由我管,銀子由棗兒管,若是被我知道你膽敢偷錢出去賭,這個家以後都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是死是活都跟我們無關,他們娘兩兒我替你養了。”
夏冬兒這話一出,屋裡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她這一句話可是表達了好幾個意思,正如她剛纔所說,她已然是把自己當成了當家的。
對於讓一個女人當家,這本來是鮮少的事,除非家裡沒男人了。但是偏生大傢伙都沒意見,像春生此刻一聽到‘銀子由棗兒管’這幾個字眼,早就已經雙眼放
光了。
這一切,夏李氏只是努了努嘴,表示她沒有任何意見。
若是春生再出去賭,就趕出夏家,棗兒抽泣了兩下,也不敢說話。她心裡滿是複雜,春生再混蛋,她還是對他有情的,要不然也不會忍受委屈留在夏家了。
夜幕降臨,又是一天過去了,夏冬兒在孃家吃了晚飯,和木白蓮一起回自己家。
回到家,大寶跟在她身後,許是感覺到她全身散發的悲涼之氣,它只是靜靜得坐在她身邊,不時地探過頭去,讓夏冬兒摸摸自己的頭。
“大寶,你說若是容瑄還在,哪怕他像春生那樣混球,至少晚上也還有個說話的人不是?也不至於對着月亮說……”
擡起頭看着柳樹捎上的彎月,宛如一道小船,翹着尖尖的船頭,在深夜的靜湖中划行,泛起一波波的思愁。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不認識傅容瑄,寧願不曾穿越過。
因爲若是這樣,她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哀愁。
翌日,冬兒睡到了日上三竿纔起來,還是被木白蓮叫醒的,說是她孃家出事了。
夏冬兒原本睡意朦朧,只聽木白蓮說了一句,棗兒被春生打暈了,還將銀子偷走了,她立刻清醒過來,襪子都來不及套上,穿了鞋就往孃家跑。
“江帆?”既然棗兒被打了,那一定需要大夫,現成的先叫上。
“他已經先一步去了,讓我來叫你。你昨晚什麼時候睡的,怎麼到現在還再睡?”木白蓮陪着她一起疾步快走,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了。
她現在身子重,走不了這麼快,可是她知道夏冬兒着急,只能硬撐着。
“瞧我急的,我是被那東西給氣糊塗了,白蓮,你慢慢走沒事,可千萬別動了胎氣。”夏冬兒扶着她在路邊的石頭上坐會兒,內心心急如焚,卻強逼着自己鎮定。
“我沒事兒,你放心,有少華在棗兒不會有事的。”
“這個畜生,若是被我逮住,我一定打死他!白蓮,這種人留在世上只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大不了留下的孤兒寡母我替他養了,倒是省事了。”夏冬兒真的是氣壞了,她沒想到春生這小子竟然會幹出這種事來,真的是天理不容。
“別說氣話了,要是逮住這小子了,我替你殺了,弄顆毒藥就完事了,看着就糟心。”
“……你比我還狠。”
當夏冬兒走到家門口時,門口已經圍滿了人,各種議論聲如數灌進她耳朵裡,就算她不想聽,也做不到。
有指責春生的,也有同情棗兒母子的,更有說道夏冬兒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衆人都勸夏冬兒少管孃家的事,說這個家本該就由春生來當,不該逼迫他,害得他受不了了狗急跳牆,這纔會打傷了棗兒。
還有鄰居說,昨晚聽到兩夫妻吵架,主要還是因爲夏冬兒奪了春生的權,還唆使棗兒自立自強。
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到頭來還成了她的錯了?
夏冬兒嗤笑兩聲,跨進門檻,對於這些‘
勸告’置之不理。
“叔,您也來了?”夏冬兒沒想到村長也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問候。
村長應了一聲,“恩,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來看看!”
屋裡除了村長還有夏家的幾個叔伯也在,夏冬兒怔了一下,看形勢,這些叔伯終於是沉不住氣了,是想來明爭暗奪了?
“你來了啊?”江帆頭也沒擡,將手上的藥粉擦在棗兒的頭上,從夏冬兒的視線看過去,可以看到棗兒頭上破了一個大包,旁邊的手絹血跡斑斑。
這個畜生,竟然能對自己的媳婦下此重手,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她怎麼樣了?”
如果不是因爲她,棗兒或許也不會那麼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可事實上,若是沒有她,棗兒如今已經被浸豬籠了。
“沒什麼大事,休息幾天就好了,這些天怕是不能帶孩子了,也不能餵奶了,這藥裡面有些東西對小孩子不好。”江帆一邊敷藥一邊講解,他擔心的看了夏冬兒一眼,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昨晚沒睡好,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她這肩膀能扛得了多少。
“我知道了,孩子呢?”夏冬兒看了一圈,沒找到孩子,連忙問道。
明遠是夏家的長孫,可不能有什麼事的。
“被你孃家那些伯母抱走了,說是擔心孩子在這兒沒人照顧,想帶回去先養着,現在應該還在廚房找吃的。”江帆才說完,夏冬兒早已經沒影了。
她絕對不能讓那些長舌婦抱走明遠,黃鼠狼給雞拜年能有好心?
夏冬兒其實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夏家早就已經被春生敗光了,除了幾張嘴,啥也沒有。但是也不能說真的沒有了,至少還有她那份不是嗎?
這麼多良田,這幾間大瓦房,還有大寶呢,這些個資產纔是他們眼饞的。
這幫黃鼠狼是想用明遠逼她拿出自己的家當呢!
說好聽點,這是將夏家長孫接回去撫養,說難聽點,就是想將她的資產佔有己有,召回明遠的同時也將她一併召回去,誰讓她現在沒有男人呢。
在外人眼裡,他們還成了厚道人,被讚揚都來不及,可事實是,他們這是做了那什麼還想立那什麼啊。
以爲她看出他們的目的?簡直就是強盜!
這些人,休想從她眼皮子底下,蒐羅去一桌一椅。
果不其然,剛進廚房,就聽幾個伯孃在爭搶着小明遠:“呦~這小胖小子可真水靈,你看他吃這剩飯剩菜的都吃得井井有味,真是奇了。”
“誰說不是呢,這小子好養,要不就由我們家抱回去養着吧,我們家地方寬敞,可以住得下。”二伯孃一把將明遠搶過去,嘴上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老二,你家地方雖然寬敞,可是沒多少口糧啊。還是我們家養着吧,能供得起他吃喝!”大伯孃又將孩子從她懷裡奪了過來,也不管孩子舒不舒服,緊緊扣住不放。
“就你們那點口糧能養活他到幾歲?還是我們家來養吧!”
“我們家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