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賣雲華

第二日,紅木正歪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景緻,便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紅木邊說邊正了正身子,理了理褶皺的衣裳。

吱---門應聲而開,進來的是溫雲華。

溫雲華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便開始說起了這次來的目的。

“昨日你們走後,七音樂坊的坊主白音來了,他想讓我到他們那兒去。”溫雲華擺弄着自己的雙手,緩緩說道。

“哦?”紅木突然來了興致,玩笑起來:“那你的態度是怎樣的?”

溫雲華微眯着眼睛,看着紅木半晌才道:“你覺得呢?”

紅木又歪在了椅子上,擺弄着自己的髮絲,笑顏看溫雲華:“樂坊會有利於你琴藝的提高,工錢也會高出我們這兒許多哦。”

“……”溫雲華不出聲,只輕輕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紅木見狀,略思考了一會兒,到一旁的書桌前提筆揮毫,溫雲華也就在位置上坐好,正色看向紅木的動作。終於,紅木拿着一張紙到了溫雲華面前,另一隻手遞過一支筆,笑得無害,道:“簽了吧。”

溫雲華側身面對着紅木,也不接,一臉無奈:“你這是要做什麼?”

“給小樓掙點錢啊。”紅木說得理所當然,歪着頭看向溫雲華:“不可以嗎?”

溫雲華見此,只好接過紙來,看見開頭的幾個字就蹙地擡頭看向紅木,微微睜大眼睛,有點顫抖地道:“你想幹什麼?”

各位看官,溫雲華如此淡定的人,是什麼讓他出現這副表情?

請看向紙上,開頭寫着清秀的三個楷體字---賣身契!

“我能幹什麼,掙錢唄。”紅木一笑,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盯着溫雲華。

“掙錢?!”溫雲華一下就變了臉色,有點怒氣,但還算鎮靜,轉而一笑,“你的意思是,讓我賣身給你?”

紅木很少看見溫雲華這樣,也就不開玩笑了,正經說道:“你彆着急啊,聽我說。簽了這個,我就好找白音要錢了啊。”

溫雲華用一種疑問的眼神盯着紅木:“如今你很缺錢?”

“你真是說笑,我開小樓不就是爲了掙錢嘛。”

溫雲華略思索了一會兒,道,“最後若不能拿回來……”也不言盡,溫雲華拿起一旁的筆,就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紅木拿來一看,繼而笑道:“這纔是好雲華嘛。”

溫雲華不語,起身就離開了紅木的房間。

而紅木看見溫雲華離去,又恢復原來的表情---不疏遠但不親近的笑容。微微吹了幾口氣,待紙張幹了些,就摺好放入袖中,向小樓的三樓走去。

“扣扣……”紅木敲着四月的門,很快裡面就傳來聲音。“誰?”

“白公子嗎,我是紅木。”紅木禮貌的聲音回答着。

吱呀---門被打開,果然是那日的藍衫公子,紅木略一低頭,表示問好,又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請進。”白音說着,就讓開了路。

進了屋,紅木才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白音。雖是一臉商人氣質,但就紅木的經驗,應該不僅如此。他的裝束不顯奢華,但隱約透着一股華貴之氣,言談舉止也不顯浮誇,一身藍袍,給他添了縷神秘之感。五官端正,也算一表人才,只是眉眼之間,恐不是池中之物。一家新開的樂坊可以迅速壯大,一般人怎能做到?

紅木打量白音的同時,白音也打量了紅木一番,見對方絲毫沒有扭捏之態,顯得大方端莊,不免多了一份思量。

紅木先開口道:“白公子,我就開門見山了,聽說你想要雲華?”

白音也不多話,爽快地說:“是的,不知紅木姑娘的意見是?”

紅木自袖中拿出才讓溫雲華籤的賣身契,遞給白音,自己端起了茶杯,細細品了起來,說不出的淡然。

白音看完,心下便有了份底,放下,見紅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緩緩說道:“不知紅木姑娘的條件是什麼?”

紅木一笑,放下茶杯,直直地看着白音:“五百兩。”

白音聽罷,大笑了幾聲,道:“好!那紅木姑娘,明日我便將銀票送來。”

“黃金。”紅木補充道。

白音的笑容淡了下去,“紅木姑娘,雖說溫公子身價不菲,但這價格,怕是過高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叨擾了,告辭。”紅木說罷便起身拿起桌上雲華的賣身契,準備出了四月,竟毫無商量餘地。

白音一愣,沒想到這紅木竟是如此說一不二。心中又想到自家妹妹,神色幾番變幻,終於在紅木臨出門時喊住了她,“姑娘留步,我這不是在思索怎麼湊齊這五百兩黃金嘛,竟讓姑娘誤會了,七日之內,銀票定送到姑娘手中。”

背對着白音的紅木彎了彎嘴角,轉過身又是無懈可擊的笑容,“那就恭喜白公子得償所願了。”

白音看着紅木的背影搖了搖頭,笑得無語,又將視線移到桌上墨跡未乾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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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木到了溫雲華的房間,將消息告訴了他。

溫雲華看書的動作一滯,面無表情地看向紅木,半晌臉色才緩了緩,視線移到書上:“說吧。”

“調查白音。”紅木說道,又調皮地一笑,道:“如果可以撈點錢財什麼的也還是可以的。”

溫雲華拿書的手不自覺微顫了一下,抿了抿嘴,道:“你若缺錢,可與我說。”

“那不一樣,賺別人的錢纔有意思不是。”紅木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隨口說道。

卻不知“別人”二字讓溫雲華心裡的牴觸完全消了。

而紅木開始收集錢財,自然還有另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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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紅木帶着小陌上了獨樹嶺。

夜涼如水,卻有泥土的香味,偶爾響起蟲子的鳴叫,偶爾微風吹過……

他們就在那棵樹下坐好,不知道爲什麼,只要靠着這棵樹,心裡就莫名地心安。

紅木懷裡抱着小陌,給它的下巴撓癢癢,看着天上的星星,說:“小陌,這麼多年了,爲什麼還找不到那個人?”

多年前,也是一個這樣的夜,紅木遙望星空,居然憑空落下了一封信,拆開來看,裡面說,只要找到一個人,用其愛的淚水,加上紅木的血,就可以封印神墓,讓世人無處可尋。可是那信卻說不清這個人的具體特徵,只道那人近些年會在涼城出沒,是名女子。這麼多年了,紅木還沒有找到。而紅木一直堅持的原因,是不想有人再因神墓裡面的寶藏而喪生,特別是經過花貞三孃的事後,紅木的決心更大了。

呆了一會兒,紅木便起身離開了。而剛纔她一直盯着的一顆星星,莫名地閃耀了一下,又恢復了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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