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風齋內,許語在房中休息,紅木卸下了自己的妝容後,揉了揉眉心,微笑地坐在了一旁的桌子旁,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放下,道:“你不是有問題嗎?問吧。”
安巖此時也是恢復了那一身黑衣,看着紅木漫不經心的表情,心下有些疑惑,彷彿這兩日的緊張,都是自己的幻想,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是危險,什麼是不危險,只分願不願意去做。
“爲什麼放他走?他國皇子在我國境內做出這等事,就算殺了他也不爲過。”
“殺了他?真想挑起戰爭不成?”紅木看向窗外,“這次我們不過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別忘了他背後的勢力,且這件事涉及到我朝的人不少,說小了是玩忽職守,說大了是通敵賣國。如今朝內局勢不明,以靜制動纔是納夢玄想看到的。抓了他,如何安置反而是個麻煩事,不如做個人情,放他離去。”
“況且,雖然不能拔掉曲丞相,但他也必須推出來幾個手下人來抵罪,之後會怎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紅木又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那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麼來挖地道?”安巖又突然想到這些人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呵,”紅木冷笑了一聲,“這世間,誘惑可不小啊。”
“誘惑?”
“沒錯,他們地道的方向正是通向神墓,而世人皆知,神墓中寶藏不盡。呵,他竟然天真地以爲從地下挖個道就可以直接到達神墓的中心,不用通過那些關卡就獲得寶藏。”紅木說着,臉上閃過不屑。
安巖看着紅木不屑的表情,突然發現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紅木這個表情。“那他們完全可以找些男子來做,爲何地道里全是女子在做事呢?”想到,又繼續問。
“這個問題,我一時也沒想通。”紅木皺眉道。
安巖聽後,若有所思。“可他們這麼大動作,定會有大聲響,爲何平日沒有發現呢?”
聽到這個問題,紅木擡起頭對着安巖一笑,道:“你忘了,那個大宅子平日是幹嘛的?”
“唱戲的!”安巖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依靠那些吹吹打打的聲音掩蓋了開鑿的聲音。
紅木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再說話,而後他們就出了春風齋,往小樓的方向走去。
“紅木……”走在路上半晌,安巖低低地喚了一聲,停住腳步。
“嗯?”紅木也立住腳,回頭看着安巖停在原地。
“此次少女失蹤案的主謀雖然被我們放走了,但是也解救出了那些女子,這個案子的後續工作也已經交給了李大人……也就是說,”安巖頓了頓,看着紅木道:“我該回去覆命了。”
聽後,紅木微楞了一下,轉而一笑,“你說得沒錯。但你陪了我這麼久,就到小樓裡吃頓飯,讓我爲你道謝可好?”
安巖聽到,有些遲疑,但想到皇命如山,也只有婉拒,“這頓飯我心領了,相信我們會再見的,我們就在此分別了吧,保重。”
紅木安靜地聽安巖說了這麼多話,微笑,“你也會說這麼客套的話。”
安巖聽到,微微一怔。
“逗你的,以後出宮,別忘了來我的小樓坐坐。那現在,你就走吧,我知道,皇命不可違。”紅木也善解人意地說道,看着眼前的人一晃就消失的地方輕輕道:“保重……”
紅木帶着許語回到小樓,看她心情不佳,也就簡單地給衆人解釋了一番,以累了爲由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自己的淺綠的軟榻上,小陌正悠閒地坐在上面玩着自己的尾巴,紅木背對着小陌,面向窗外,良久不語。
忽而,紅木喃喃道:“是她……”
那些日子,總覺得對方提前知道自己的行動,出門有人跟蹤,要不是那次試探,紅木可能還想不到,原來小樓裡竟有細作。
而軒轅澤……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這天下,就讓納夢玄自己去愁吧。看日子,又到了要出去的時候了。”紅木說着,斂起愁容,轉身抱起小陌,又向後面的獨樹嶺走去……
此時,月上眉梢。
到了,背靠大樹坐下,紅木習慣性地仰頭,看着皓月周圍的那三兩顆星星,想着哪顆在守護着月兒。或許……紅木笑着搖搖頭,或許,星星的出現只是碰巧,因爲不知內幕,人們便以爲是星星守護着它的月亮,萬一,月亮纔是星星們的守護神呢?
“你這麼喜歡看夜空嗎?”一聲突兀的男音響起,紅木看向來人,也不起身,只是悠閒地一笑,“阿榮不也是喜歡到這兒來麼?”
“呵呵……”公子榮笑了一聲便坐在了紅木的旁邊,“你沒事?”
“你希望我有事?”紅木使壞地一問。
“那可沒有!”公子榮馬上應道,又覺語氣不對,接着道。“我只是看你一個小女子去處理這些朝廷做的事,擔心而已……我們不是朋友麼?”
聽着公子榮的話,紅木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看向別處,“是啊,我們當然是朋友。”
於是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
“阿榮,你是想知道關於我的什麼?”紅木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公子榮一怔。
“別緊張,我只是好奇,你堂堂江湖前十高手,又不像司徒沉邪被我要求留下,你在我這小樓呆這麼久幹嘛?若不是那天看見司徒沉邪莫名不能動彈,對我這小女子有了一絲好奇,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讓你留在我這兒……”紅木緩緩說道,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知道公子榮目的後他會對自己“殺人滅口”。
“你很聰明。可是,你爲什麼要這麼聰明呢?讓我覺得,在你面前一句假話都不能說……”
“可……”紅木頓了頓,笑道,“你現在不就在說麼?呵呵……”公子榮看着紅木的笑容,微楞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道:“沒錯,我對你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紅木直直地看着公子榮的眼睛,直到看見他有些晃神纔看向別處,“我是誰有什麼重要,這世間,像我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執着於我?況且,誰又能說得清,自己到底是誰?”
公子榮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一會兒,“我先走了,你早些回去,夜涼。”
他應該明白,紅木此時不會離開,所以他只好自己先識趣地走了。關於這個紅木的事,他,實在是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想知道卻不能知道。
“他和我到底有什麼關係……”紅木低下頭,想不出個結果。
“喵……”
“七月了,又到了……”紅木摸着小陌的腦袋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