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並非如此,父皇……”十三驚得頻頻搖頭。
“藏書閣,齊妃之死,你弟弟小十八無辜喪命,你都心知肚明,你的衷心還不如妙兒那纔回到朕身邊的女子,妙兒她左右爲難,她供出此事,就是對她生父不孝,但她心裡有是非,她捨棄了一生的富貴繁華情願去爲那畜生佛前贖罪!你呢?朕生了你,養了你,這些年你的書都讀去狗肚子裡了!”
皇上震怒的捶着書案。
“朕寧可吃了那晚毒藥,也不要看到你們這些不肖之子,辱沒祖宗!”皇上驟咳起來,十三爬過去爲皇上捶背,被皇上一腳踢開,“孽障!果然是個孽障!朕再如何的寵你疼你,你心裡也只有他。這麼大的事兒,你助紂爲虐,若非如此,你精明的十三爺何以將手中的兵誤被他調派來弒君弒父!你首鼠兩端,怕奸計敗露受牽累才闖宮來搶下那碗毒藥。你的鬼心思,朕看得一清二楚!”
“父皇,父皇,父皇若果真如此不信徵兒,就殺了徵兒罷了。”承徵伏地涕不成聲,後背被四爺的鞭子抽開,敗絮中露出血漬。
“你不必哭,你的戲演得愈發的爐火純青了精湛了。徵兒,朕且問你,你身上的毒可是你八哥、九哥下的?你圈禁時,欺凌你的看管太監們雖然是老九的門人,他們可敢給皇子下毒?他們又是如何被滅口?告老還鄉的老太醫又是如何的馬車墜崖身亡?”
“父皇?”四爺承德都驚得瞠目結舌顫抖着脣望着痛心疾首扶案痛罵的皇上。
猛然間,四爺轉身向十三咆哮道:“十三弟!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你從實招來,如若不然,四哥活活打死你!”
十三伏地不語,緊咬了牙關。
“你爲了保全太子,頗費了一番苦心。不想他是個不成器的,扶不起的阿斗!太子被廢,你氣不過你八哥設計扳倒了太子,就在朕眼皮下堂而皇之的演出了這出《苦肉計》,讓林姑娘眼見你圈禁受辱的慘狀闖宮捧了白熊皮血書告御狀;怕不足以動人,就服毒賭上自己的性命,造成你八
哥九哥**滅口的事實,還攛掇了你的手下推波助瀾去舉薦八爺。朕是說奇怪呢,想你十三爺號稱俠王,就是死了,你的手下怕也未必能擇木而棲易主而侍!好戲!朕的龍鬚,林姑娘的青絲爲你解毒,只有十年活命的短命皇子,與皇位無緣還能求什麼?誰想他重等太子之位絲毫不念你的一片苦心,反而變本加厲的胡爲。你如今是自己抽了自己的臉,不知如何的下臺,一任他髮指的罪行卻隱而不報替他遮掩。若不是你關鍵時候再次毒發,若不是你阻撓朕去漠北尋那個解毒高手,朕不會懷疑道你。朕想,你有你的無奈,但是生死關頭,你忠心的是朕這君父,而不是昔日對你有再造之恩的太子二哥!你!你個孽障!朕沒有你這個兒子,朕白養了你!”
“父皇,父皇,父皇殺了兒子吧!”十三不知如何辯解,已經被四爺揪拉了起身。
“父皇,不必髒了父皇的地,承德自會收拾了這孽障!”
“拖他下去,朕再也不想見他!”
十三咬牙隱忍着拖着傷痛的身子徐徐退到殿外,一步一回頭看父皇,他猛然轉身掙脫四哥的束縛噗通跪地,恭敬地向殿內給父皇磕了三個響頭。
四爺承德吩咐:“來人,奉聖旨,十三皇子忤逆不孝,行爲乖張,重責四十大板,圈禁聽候發落!”
重重的板子打下,十三喃喃的痛楚輕喚:“四哥,四哥,十三絕無此心!”
“你毫無此心,卻行了忤逆之事!你好大的膽量,竟然連四哥都瞞住了!你!”四爺怒斥着奪過毛竹板狠命打下,十三儘管咬牙卻忍不住聲聲shenyin。
身後一陣冷笑,四爺停了板子。
十三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他艱難張開道:“你來得真快!本不想讓你見我如此。”
“你只放了我來見父皇,我豈能不快?”十四冷冷道,彷彿眼前是叛臣賊子,哪裡是自己的兄弟,人人得而誅之。
“小十四,哥哥好羨慕你,自小,就羨慕你……”十三沙啞的聲音喃喃道,“你有
嫡親的額娘,你有呵護你的哥哥,而我,什麼都沒有。呵呵,呵呵呵……十二歲那年,那個鏤空的玉球,是被我藏了在你枕頭下,害得你有口難辯。我就是想看看,你犯了錯,四哥是否會原諒你,四哥是愛我的,還是愛你多些。”
十四微驚,愕然看向四哥承德,然後瞪了小十三說:“你得逞了,過去的事兒了。”
“誰想,四哥真的往死裡打你,就像如今打十三一樣的狠,你在哭,我害怕,可是不敢求情,怕四哥打。不想那次後,你和四哥就真的生分了,你對四哥冷冷的,我看了難過,我一直想向四哥坦白,只是怕四哥和母妃知道此事,就此將十三送回原處,送回那冷清清沒人味兒的地方,受太監們作踐。我想十四弟此生得到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就不必再在乎一個四哥了。”
四爺承徵深深嘆息一口氣,重新拾起了毛竹板。
“四哥!四哥,父皇只賞了四十板子,四哥都打完了。”十三驚呼着,如個犯錯的孩子乞饒。
四爺手中的毛竹板重重摔在地上,轉身去捶柱子閉目痛苦不語。
“四哥此刻的心疼,不亞於父皇對太子二哥。自己一手栽培付出心血的東西,總想看到收成。如今似被蝗蟲咬盡了,豈不痛心?”十三吃力的笑着說着,“十四弟,父皇愛吃涼,涼寒之物不宜他的身子,你要設法規勸;銀杏果子他愛吃,只是一日不宜吃過二十粒,你留心記着;晚睡前,不能喝nai子,只喝溫開水……”
他伏在那裡費力說着,十四已經拂袖入殿,殿門咣噹一聲關閉。
聖朝五十一年霜降日,皇太子承御再次被廢。皇上詔書曰:“皇太子承御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託付此人。”
八爺承衡卻病入膏肓,御醫奏報病情的摺子上來,十四爺翻看看了硃筆御批兩行小字:“本人有生以來好信醫巫,被無賴小人哄騙,吃藥太多,積毒太甚,此一舉發,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氣不淨再用補劑,似難調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