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兒暗中設計報復錢槐,借用了衛若蘭家的隨身小廝兼護衛小九。 她正指使小九指使得高興,卻沒想到小九早就將她的行動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自己那位真正的主子。於是,柳五兒背後便得了不少諸如此類的評價:
“豈有此理,她竟然可以與那姓錢的眉花眼笑、打情罵俏”
衛若蘭書桌上一隻繪着墨蘭的瓷筆洗“砰”地一聲,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小九很無辜地聳了聳肩,是主子要求將五兒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連帶每個表情都轉述出來的麼。
“爲了脫籍這個女子腦子怎麼長的,要脫籍與我說一聲即可,她竟然去求那個東西”男子煩躁地將寫了一半的字紙揉作一團,隨意丟在屋角。
“什麼只是將他手腕擰脫臼了沒有打斷他兩條腿”他還很清楚地記得女孩兒那天的樣子,一身的傷,緊緊抓着自己的領口痛哭着。衛若蘭一念及此,心中立刻騰起熊熊怒火,雙拳緊攥着,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將怒意按捺下去。
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麼衝動過了。
這次,那個小女人故意尋了小九去暴打錢槐,不曉得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若是他衛若蘭出馬,一見了錢槐的面,想必分外眼紅,又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只怕三拳兩腳,便會將他打個一命嗚呼,惹上人命官司,倒也與“月派”大業有礙。
想到這裡,衛若蘭略略冷靜下來,扭頭看着書房中掛着的一幅小像,畫像畫得很是粗糙,寥寥幾筆,不過能看出是個人罷了。 網全集可衛若蘭卻偏偏覺得,那個小女人活脫脫坐在自己對面一般,巧笑嫣然。
小九乘着自家主人看着小像發呆的時候,想要偷偷地溜出去,免得再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怒火燒到自己頭上。
他剛剛動身,衛若蘭便發覺了。“賈府那邊,你有事沒事繼續盯着,一旦有異狀,即刻向我回報。”
小九“唉”了一聲,笑道:“公子您放心吧,柳姑娘那裡,一定給您照顧得好好的”
“那個丫頭鬼點子那麼多,怎麼會要你照顧”衛若蘭陰着臉地將小九一頓訓斥。
小九委屈那,若不是爲了照顧那柳姑娘,要他盯着榮國府幹什麼
“你給我好好盯住那個叫陳巖的小廝,若是對那丫頭起了什麼心思,速速來報”見小九哭喪着臉答應,衛若蘭才覺得好些,末了還嘟噥了一句,“中表之親,就敢想入非非了”
無巧不巧,這句話便被剛剛託着點心碟子過來“看望”衛家表兄的周姑娘聽見了,一時尷尬,像柱子一樣釘在書房門口,一時間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只如木雕泥塑那樣站着。
柳五兒“簡單粗暴”地解決了錢槐,出了一口惡氣,同時她還搞定了自己和陳巖身契的問題。
過不了幾天,陳巖還真將兩人的放身文書拿回來了。柳五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舅舅舅母知道了麼怎麼說”
陳巖撓撓頭,笑着說:“也沒說什麼,都脫了籍,總不能再趕着我回去當奴才吧不過還是與爹孃說了一聲,等忙過了這一陣子,等那裡頭的大事定下來,再將這差事辭了。這會兒即使辭工,別處一時也找不着活兒幹,先這麼着吧”
柳五兒曉得陳巖要等黛玉那邊的事情落定,紫鵑能夠出來
而她,她其實也沒辦法說放手就放手,到了這可以選擇放手的時候,柳五兒才覺出,贖身脫籍實在是沒什麼,可是要割捨與衆人的情分,纔是最難的事情。
“表哥,舅舅舅母是個什麼意思,他們也想脫籍出來麼”柳五兒愣了片刻,出言詢問。
陳巖苦笑一聲,“我自作主張,已經差點被他們飽揍一頓了,你以爲,在這府裡當差那麼久了,再看看那些當值多年的老人兒,一個個都混得人模狗樣的,誰放得下這裡啊再說了,我爹說,他一把年紀,辭了府裡的事兒,再出去尋工,說了是賈府出來的,誰也不會要他。”
柳五兒一愕,問:“怎麼說”
“這不外頭人都說,咱們府裡,除了外頭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再沒別的乾淨的了,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陳巖將這話說出口,才省起,這話實在不該在表妹面前說的。不過反正已經說了,他便偷偷地看柳五兒的反應。
柳五兒訝然,她的神經比較大條,決計想不到自己身上去,因此也不覺得陳巖這話有什麼冒犯。“這不是說的是東府嗎”柳五兒問,她可是對這番說辭印象非常深刻。
“額”陳巖沒想到小表妹會是這麼個反應,“總之謹慎點沒壞處,東府的傳言,到頭來別人還是得安在咱們府上,都是一個賈字,難不成還寫出兩個不成”
柳五兒扁扁嘴,心想也是,這下子打擊範圍可廣了,她一個立志脫籍的小丫頭還沒怎麼,但是這名聲落在黛玉、三春這些未出閣的姑娘家頭上,究竟可怎麼辦纔好
眼見着外頭錢槐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柳五兒騰出手來,準備對付園子裡的人。
她雖然已經脫籍,可是外頭託了林小紅去林之孝家的那裡說了一聲,送了一份小禮,只說再當幾個月的差再走。林之孝家的得了實惠,想想若這柳五兒眼下真走了,還得再給裡補大丫頭,也是一陣麻煩,因此便也沒多說,只在王夫人和鳳姐那裡順嘴一說,連是誰都沒指名。王夫人與鳳姐都不曾注意,於是,柳五兒還是能夠在園子裡逍遙。
柳五兒可有不少事情要做錢槐那頭,她可是“簡單粗暴”地搞定了,可是,細細想來,錢槐畢竟不是主謀,而當初暗地裡將她設計,推到穿堂那間屋子裡的那個人,纔是真正該好好治一治的。
只是這人眼下在氣焰正高,柳五兒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動手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