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小山坡之後,和玲回到了之前住的小屋裡,將一身帶泥的衣裳換成了一身白衣,還戴上了薄薄的面紗。白貓縮了身子,跳上她的肩頭,慵懶地蹲着。妖神站在屋外,目光悠遠,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皺了皺眉。和玲看着他單薄的背影,覺得似曾相識,這種久遠似乎要追溯到她出生之前。
“我……我該叫你什麼?”和玲走到他旁邊,看着他的臉,又不自覺地將目光移開。
“喚我杜若就好。”杜若勾了勾嘴角,和剛剛那個冰冷少年判若兩人。難道現在的妖怪都是變臉的好手?說完之後, 杜若還沒等和玲反應就自顧自地走了。和玲只能巴巴地跟着。
人來人往的街頭,沒有人在意和玲一行人。林玉的家的宅子前,圍了許多人,遠遠就能看見。走近後才知道,那些人是爲了婆婆來打抱不平的。婆婆是村子裡的大夫,出了名的菩薩心腸。大家也都很敬重她。林玉則站在門前,居高臨下,絲毫沒有認識到錯誤。
事實上,村子上的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很快就被林玉給打發走了。杜若跟和玲拐到林玉家的旁的小巷子裡,四周也都沒什麼人。趁着沒人注意,杜若拉住和玲的手,向上一躍,翻過了那堵隔着小巷和林玉家的高牆。和玲臉頰微微發燙,瞧着杜若那雙好看的手,心裡砰砰直跳。
林玉原本的好心情被那些鬧事的村民一攪,頓時沒了什麼興致。和玲還沒有抓到呢,這件事在她的心裡留了一個疙瘩。她一踏進大廳,就發現裡面多了人。
“你是誰?”林玉朝着面前的人吼道。
杜若沒搭理她,只是坐在正位上,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杯盞,嘴角彎起。站在旁邊的和玲看着他這個樣子打了個哆嗦。這個妖神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和玲不再看他,而是向前邁了一步,緊緊地盯着這個一直與她做對的女人。
“喲,這不是和玲嗎?居然敢送上門來。”林玉一看到和玲,警惕就放了下來,整張臉換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林玉,你爲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和玲看到她的樣子,一股怒氣衝上心頭。如果不是她,也許她也不會到這樣的地步吧?
“我咄咄逼人?作爲祭品卻逃掉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林玉逼近和玲,嘴角帶笑,似乎在她眼裡,一個和玲還翻不起什麼大浪。
“好像今年作爲祭品的人是你林玉吧。”杜若終於開口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不怒自威。林玉一愣,沒有想到和玲還帶着幫手。
杜若將和玲拉到了他身後,含笑地看着林玉。而林玉此時的表情十分精彩,她搞不明白這個男人是誰。
“你就是這樣瞞騙妖神的?”杜若看着林玉煞白的臉,嘴角的笑意更濃。
“只要是年輕的女子就……就可以當祭品,爲……爲什麼一定要是我?”林玉支支吾吾地說道,眼神飄忽,面對眼前那個眼神冰冷的男人,心裡發虛。她想要伸手去扯杜若身後的和玲,以此來掩飾自己。杜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一推,林玉就跌在地上。
她慌亂地往後退,並朝着屋外大喊大叫起來。幾個家丁聽到叫聲,拿着傢伙闖了進來,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小姐,又看了看杜若,立刻揮舞着手裡的工具向杜若砸去。
“鈴兒,家丁我幫你搞定,那個女人你自己解決。”杜若挑了挑眉。聽見杜若喊她鈴兒,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林玉看着和玲一步一步地靠近,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和玲蹲在她前面,給了她一個耳光。就如當初她對自己時的狠辣。
“害死了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和玲摸着她的臉陰惻惻地說道。這一招很管用,林玉的臉一陣黑一陣白。和玲雖然恨她,但是她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對她下手,就算真殺了她婆婆也再也不會醒過來了。若放了她,自己的內心又會受到譴責。
和玲將林玉按在地上,一隻手抓着她的頭髮,猛地將她的頭磕在地上。
“你害死了婆婆,害死了一位至善的老人。你的良心能安嗎?”和玲一邊去按她的頭一邊說道。林玉的額頭被磕出了一道血痕。她嘴裡一直喊着饒命,喊着她知道錯了。可是和玲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她慌了,一直央求着和玲放了她。
而一邊的家丁已經被撂倒了,杜若在旁邊看着狼狽不堪的林玉,又看了看滿臉猶豫的和玲,皺了皺眉。
“放了你也可以,你以後作爲貢獻者,去守着那個湖。”杜若說道。林玉一聽到這話,立刻答謝杜若的不殺之恩。和玲無奈地放開了她。
這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林玉最後被施了法,要一直守着湖,沒有辦法離開。
和玲很懦弱,她不喜歡殺戮。很多次都因爲這樣的性子而吃了很多苦頭,不過這是後話了。
杜若也因爲法力的消耗,重新躲進和玲的白玉鐲裡修養,短時間內無法出來。林玉雖然是始作俑者,但是婆婆的死,和玲自己也有着脫不了的干係。於是她決定要幫婆婆找到那個參軍多年的兒子。
和玲在以前的家找了些值錢的東西帶在身上,收拾了一些衣服,帶着白貓出門了。她給白貓取了小花這麼一個名字,白貓聽到之後差點沒氣暈過去。他有名字的好不好!他叫玉笛好不好!居然給他取了這麼一個破名字。他賭氣地抱着一根柱子就不走了,到最後在和玲的威逼利誘之下只能妥協。
上天似乎也有意幫他們,村外傳來消息,北疆的戰爭勝利了,衝鋒陷陣的軍人們也準備到京城進行封賞,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和玲走之前,採了一些小花放到了婆婆的墓前,並答應一定會找到婆婆的兒子,會將長命鎖交給他。
和玲離開的那天,晴空萬里,微風輕拂。看着這個自己待了很久的地方,心裡空洞洞的。擦乾眼角的淚,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坐在運輸糧草出去的牛車上,盤算着要怎麼去到京城那個千里迢迢的地上。身上的盤纏不多,所以必要時候還是要打打工,賺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