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戰戰兢兢地過了幾天,婆婆的情況略微好轉。當和玲以爲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林玉已經糾集了一幫村民,正匆匆往和玲住的地方趕。原本並沒有要置和玲於死地必要,但是和玲的死裡逃生讓村民們紛紛責難林玉包括她的爹爹。再加上倒黴掌櫃還是不願意娶她,這就讓她怒火中燒。就爲了護住爹爹和自己的名聲,林玉怎麼樣也要把和玲重新扔回湖裡。
已經放下心來的和玲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她正整理剛曬好的草藥。就聽到紛雜的腳步聲,然後推門就看見林玉帶着一幫人過來了。和玲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就被幾個走得快的大漢逼回了屋內。婆婆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吵醒,顫顫巍巍地下了牀。
“婆婆,您快躺回去。”和玲看着婆婆焦急地喊道。
“你們就不能放了鈴兒嗎?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婆婆沒有看和玲,緩緩走到林玉跟前,渾濁的雙眼緊緊地盯着林玉。
“不行。她可是獻給妖神大人的祭品。如果她不回去,妖神大人可是要降災的。”林玉趾高氣揚地說,並瞥了一眼一旁的和玲。
“你們別爲難婆婆,我回去就是了。”和玲看着兩鬢斑白了的婆婆,心裡不忍。
可是當和玲話音剛落就看到婆婆一把將林玉拉了過來。林玉重心不穩摔了下去,婆婆見機將原本藏在懷裡的剪刀架 在林玉雪白的脖子上。大家都愣在了原地。
“你們讓開,不然我就和她同歸於盡!”婆婆聲色俱厲地說道。然後示意和玲快走。一羣村民一臉茫然,亂了方寸。 和玲眼角含淚,看着婆婆,她在猶豫,如果她真的走了,婆婆就會被她害死。
“你快走啊!快走!”婆婆啞着嗓子吼道。和玲咬了咬脣,開始快步往門外走,走出門外時,不捨的看了婆婆一眼。那個待她如親孫女的婆婆,此刻正在用盡她最後的力氣來保護她。一出門外,和玲就開始狂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外流。她哭得很狼狽,原本孤苦伶仃的她,遇到這個和藹可親的老婆婆,在她困難的時候護着她。
跑着跑着就聽到後面有人追上來的聲音,和玲心裡一沉。
“你快跑。前面左轉的山壁上有個石洞。我幫你拖延時間。”原本留在婆婆身邊的白貓,此刻出現在和玲的身邊。和玲點了點頭,然後朝着石洞的方向逃命。
和玲沒了命地跑着,按照白貓的指示,她找到了山壁上那個隱蔽的石洞。她撥開厚厚的草,鑽了進去。石洞裡面挺寬敞的,能容得下好幾個人。和玲縮在最裡面的角落裡,不敢動彈。她環抱着雙腿,把臉深深地埋着,淚水佈滿了臉頰。
天氣一點點地沉下來,空中的水汽也越來越重。彷彿是可憐這苦命之人,不久,天空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草叢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大白貓跳了進來,然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他們在四處找你呢。所以今晚你別出去了。”白貓舔着他的爪子,瞟了一下和玲。
“婆婆怎麼樣了?”和玲沒有擡頭,聲音哽咽。
“那個惡婆娘掙脫了之後,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摔得很重。我這個樣子只能應付幾個村民,所以沒能救她。對不起。”白貓垂着頭,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還是挺喜歡這個老太太的。
“最後呢?”和玲終於擡起頭,一雙眼睛通紅。
“林玉想扣着婆婆引你回去。婆婆不從,趁她不注意,就用剪刀自盡了。”白貓擋在洞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和玲,防止她衝出去。和玲壓抑着心中的悲傷,往洞外走。她想去看一眼婆婆,她會點點醫術,也許婆婆還有救。
“你這樣走出去,不是廢了婆婆的苦心嗎?”冷冰冰的話語從身後傳來。和玲一怔,轉頭便看見那身着一身白色錦袍的妖神,依舊是冷峻的容顏,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你怎麼現在纔出現?你爲什麼不救救婆婆?”和玲像瘋了一樣朝着妖神大吼。
“我爲什麼要救?”妖神走過和玲的身邊。深邃的眸子裡不帶一絲溫度。空氣彷彿結成了冰,將和玲的心凍住,又一棒子敲得粉碎。和玲失聲痛哭,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妖神走出了洞外,消失在雨夜裡。
“別哭了。他不是不想救,是他出不來。難道你沒有發現他一直在你的白玉鐲裡嗎?他上次爲了救你和我打了起來,法力消耗得厲害。把我留在你身邊只是想讓我保護你。”白貓走到和玲身邊,毛茸茸的爪子摸了摸和玲的頭。如果不是他說我不保護你,就廢了我的修爲,我纔不待在這呢。白貓翹起他的鬍子,一臉不爽。不過相處下來,還是能接受這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和玲啜泣着,沉溺在無盡的悲痛裡,直到精疲力盡。
累得睡着了的和玲,朦朧地得感覺到有個人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還塞了只毛茸茸暖乎乎的東西過來。和玲感到心安,然後沉沉睡去。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在大地上。溼冷的空氣裡也開始有了一點溫度。和玲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着懷裡睡得正香的白貓,心裡的難受消退了一些。而妖神正依坐在洞口,閉目養神。看着他蒼白的臉,想起昨天沒頭沒腦地吼他,和玲有點愧疚,正想着要不要跟他道歉。他突然睜開眼睛。和玲心跳了一下,紅着臉沒說話。
“想報仇嗎?”妖神轉過臉,看着和玲,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和玲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妖神站了起來,白貓也醒了。他示意白貓和玲跟上。
他們來到一個小山坡上,那裡有一個新的墓冢。
“我把婆婆埋在了這裡。”妖神說道。和玲眼淚又落了下來,她跪在地上,朝墓冢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婆婆,鈴兒一定會爲您報仇的,也會爲您找到您的親人。”鈴兒摸了摸懷裡的一塊長命鎖,那是之前婆婆交給她的,讓她幫忙尋她參軍的兒子,不料,事情突變,落得如此結局。
白貓拍了拍和玲,讓她振作一點。
“走吧。他的時間不多。我們要抓緊。”白貓拉着和玲的衣角,看着已經走遠的妖神。和玲抹了抹眼淚,神色俱斂。
她雖軟弱,但也絕對不會讓仇人過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