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師爺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竹屋的符文也已經弱得不起作用了。來進犯的精怪越來越多,每天白天小花都累得呼呼大睡。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天空藍的不參雜一絲雜質,和煦的微風吹過臉頰,和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充分感受 陽光帶來的安心與舒暢。而小花疲倦地打着哈欠,心裡極度不爽。和玲看着他裝作惡狠狠而又憨態可掬的樣子,不竟莞爾。她的笑容就如燦爛的陽光,可以拂去身體的疲憊,盪滌靈魂的黑暗。小花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不去看她,那一絲不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片刻的寧靜很快就被凡世的紛擾打破,一羣人風塵僕僕地衝進了藥坊。原來是師爺帶着人來取藥了。和玲本想退回去大堂內,卻不經意瞥了一眼竹屋上的符文,突然想起杜若那莫名其妙的叮囑。她鬼使神差地走近竹屋,扯了兩張下來。還好地上的符文對她沒有作用,大概因爲她是人類吧。
她藏好順下來的符文,溜回了迴廊,躲在簾內偷偷觀察竹屋的情況。
剛看見師爺的時候,和玲吃了一驚,原以爲這師爺會是個中年的大叔,卻沒想到他是個年輕的翩翩公子。他身着一身紅衣,手握着一把摺扇,十分妖豔。臉部的線條陰柔,用漂亮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他利落地指揮手下拆卸竹屋上的靈符以及擦出地上的咒文,看起來他似乎也很忌憚那些東西。
等到所有東西都清理完畢之後,他才進去竹屋內。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了一個玄色的錦盒,那藥材便放置在裡面。
藥坊老闆收到了豐厚的報酬,眉開眼笑地對着師爺點頭哈腰。這一個月的心酸經歷已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和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的人就是見錢眼開。
“誰在那裡?”師爺凌厲的目光掃過迴廊,他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媚氣。和玲嚥了咽口水,走了出來。
“她是我新招的夥計,叫和玲。”老闆則在一旁解釋着。
“有意思。”師爺眨着他那雙帶着魅惑的桃花眼,上下打量和玲,嘴角勾起一抹有趣的弧度。
和玲被看得上下不自在,就找了個理由準備去忙她的工作。
“不用了,我決定聘用你來運送這藥材。”師爺輕搖摺扇,目光轉向了藥坊老闆,另一隻手拿出一張銀票,放在老闆跟前。
老闆的眼睛立刻瞪得跟銅鈴一樣,兩眼放光,一邊道謝,一邊說一會就給和玲結工資。
和玲看着這曲折的一幕,心裡一沉,怎麼又把我牽扯上了呀,看着師爺深不可測的笑,她感覺到一股涼意穿過她的後背。
她拒絕了。
“難道和玲姑娘打算違抗縣令大人的命令,那可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師爺一點也不急。
和玲細細地想了一下,如果在這裡跟官差鬧掰那麼她以後的路就很難走了,而且可能還會牽扯到更多無辜的人,想到這,她只好同意了下來,但是她的要求就是要把小花帶上,而且需要高的報酬。
師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看着這師爺的反應,和玲苦笑,看來真的不是什麼好差事。
結算了一個月的報酬之後,和玲捧着錦盒,上了師爺的馬車。小花蹲在她的肩頭,睡得正香。而師爺時不時瞥向小花, 眼神中帶着鄙夷,但當和玲轉過去時又消失不見。
馬車緩緩地移動,和玲的內心也很不安。
“他是狐妖。”小花輕輕地在她的耳邊說道。這隻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還是根本就在裝睡。聽到這話,和玲的心立刻警惕起來。都說狐妖化人都長得傾國傾城,這一看確實也是這麼一回事。
過了半天,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和玲的心一直懸着,生怕哪裡出個差錯她就要命送黃泉。
他們來到一個奇怪的村子,路邊的牌子寫着桃花村。四周種有許多的桃樹,可想而知三四月的時候,這裡桃花一開會是 一個怎麼樣的美景。但是這些桃樹都枯敗了,整個村子死氣沉沉,四周瀰漫着妖異的氣息。
和玲跟在師爺身後,緩緩地走進了這個村子。村子裡面沒有人走動,好幾戶人家門前都掛着白燈籠,這讓和玲很好奇。
最終他們來到的是一個頹敗的祠堂。走進去之後迎面撲來一股濃濃的藥味,還摻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走到最裡面才發現,祠堂的靈牌也已經全部被毀壞了,地上放着一個大大的木桶裡面全部都是藥水,而木桶裡坐着一個俊俏的少年,彷彿睡着了一般。怎麼覺得他有點眼熟?而木桶的五個方向分別放置着一個金屬正方體,中間是個凹槽。
這個古怪的陣法不禁讓人全身發抖,和玲想將東西往地上一放就退出去,可是她的背後的溫度突然就降了下來,驚得她一身冷汗。她整個人都僵硬了,不敢回頭看去。一隻白皙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看着頭皮發麻,向前一跳,轉過身來,用錦盒擋在胸前。肩膀另一側的小花居然沒什麼反應。和玲大駭,急忙擡眼看去。
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她身着粉色襦裙,髮式梳作凌雲髻,帶給人一絲俏皮的味道。只是她的眼角發紅,又顯得有些妖異。
“姑娘是誰?”和玲弱弱地問道。
“和玲姑娘莫緊張,本上仙乃是這個村子的守護者,桃清。如有驚嚇到姑娘,還請原諒。”她微微一福,嗓音甜膩。
“沒事沒事。”和玲乾巴巴地笑着,原來是仙女啊。可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至於哪裡和玲又說不上來。和玲從小大大咧咧慣了,又因爲條件不太好穿着打扮也不怎麼注意,一和這優雅的仙女比較,差距就看出來了。但是她倒覺得自自在在的好。可是這一對比,看得旁邊的師爺一臉嫌棄,他乾咳了一聲,打破了微妙的氣氛。
“師爺,這藥材我送到了。我也該告辭了。”和玲將手裡的藥材放到他手上,示意他該結賬了。
“不急。恐怕要勞煩姑娘在這裡住幾天了。”他捧着錦盒穿過她們兩人,緩緩說道。和玲不滿地撇撇嘴,拒絕道。
“既然都送過來,住幾天又何妨,難不成姑娘不相信我?”師爺將錦盒放在了裡面的桌子上,轉過身看着和玲,笑得一臉奸詐。
“我……好吧。”都說官大壓死人,和玲只好作罷。先找機會躲開這兩人,再想辦法。這裡實在太詭異了。
“那姑娘就請到村頭的那戶人家休息吧。會有人帶你去的。”師爺捋了捋頭髮,深深地看了和玲一眼。和玲應了聲便逃也似的溜了出去,她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是擡眼望去,每戶人家都大門緊閉。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