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事重重地把車開回市醫院,景石在醫院附近的商店買了一包煙,然後坐在路邊狠狠地抽起來。
他不常抽菸,因爲他們景家的女人都聞不得煙味,聽媽媽說,當年爸爸是個大煙鬼,是因爲有了他才痛下決心戒的煙,所以遇到楊麗芸後,他也毅然決然地戒了煙,非特殊情況絕對不碰!
可是現在,他真忍不住了,他不知道還能靠什麼來排解心中的難過與苦悶。
奶奶,他無能爲力,景玉,他依舊什麼也做不了,他到底還能幹什麼?
最後一支菸,景石沒有吸,只是將它點燃,用手夾住,看嫋嫋青煙打着旋向上升起……
安胥,景石反覆默唸這個名字,陸氏集團神話一般的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
記得第一次見面,他還不知道他是安胥,但那時候他對他便已驚爲天人了,佩服與驚訝之餘,他更多的是擔心與疑慮,安胥不是常人,爲什麼會紆尊降貴跑去景玉的小店?
還有,他看景玉的眼神,同爲男人,他知道那樣的眼神意味着什麼,但他沒有干預,兩眼一閉全當沒看見。
平心而論,以他家小老百姓的身份,孟遠比安胥更適合景玉,但他排斥孟遠,默認安胥。
楊麗芸罵他榆木腦袋不開竅,可他不這樣認爲,孟遠再適合景玉,可他看景玉的眼神裡沒有愛,所以一切都是白搭,而安胥眼中,滿滿的都是深愛!
女人很貪婪,女人也很容易知足,他的妹夫可以不優秀,但一定要把他的妹妹護在心窩,否則他不介意留景玉一輩子!
香菸燃盡,猩紅的火星燙到手指,景石條件反射地扔掉香菸,然後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路過垃圾桶,景石頓住,盯着垃圾桶想了一瞬,然後掏出手機,將手機卡拔出,眉頭都不皺地把手機丟進垃圾桶。
。。。。。。
已是後半夜,病房區靜悄悄的,乘電梯到了十二層,景石徑直去了景老太太的病房。
任丹丹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歪歪斜斜地靠在肖墨身上。
肖墨看見景石,淡淡地點了個頭,然後伸手去拍任丹丹的肩,“丹丹,醒醒!”
“嗯~”任丹丹嚶嚀一聲,迷迷糊糊擡起頭,睡眼迷離地看着肖墨,“幹嘛?”
肖墨不言,擡手指向已經快到兩人跟前的景石。
任丹丹跟着扭頭,在看清景石人後,猛地站起身,眼睛不停地往景石身後看,“景石哥,你回來了!”
景老太太情況穩定後,任丹丹和肖墨曾回過家,但家裡沒人,景玉和景石又都聯繫不上,無法,他們只能回來醫院,守株待兔!
景石掃了任丹丹一眼,無奈地嘆了聲氣,道:“丹丹,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有話問你!”
“哦!”任丹丹不情不願地應道,揪着肖墨的袖釦,撅着小嘴向肖墨求助。
景石沒有理會任丹丹的小動作,徑自推來病房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VIP病房,分裡外兩間。
景芳還在哺乳期,傍晚時分便走了。
一些關係較遠的堂親和表親在景老太太穩定之後也都離去,倪鳳霞和景石的嬸子在家看孩子,所以病房裡只有景建國、景建業、楊麗芸、景榮和景榮的妻子李萍。
景老太太已經睡去,楊麗芸見景石回來,忙迎上前,拉着景石的手,語氣裡滿是擔憂,“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打你手機爲什麼不接?景玉呢?”
景石抿脣,反手握住楊麗芸的手,輕聲答道:“手機丟了!”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病房裡的人都聽清,他的手機丟了,所以接不了電話!
楊麗芸不信,一臉質疑地看着景石。
景石眼神閃爍,躲開愛妻的審視,提步向景建國走去。
走到父親身前,景石猶豫了一瞬,咬了咬牙,道:“爸,玉玉出國了!”
景建國不言,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盯着景石。
景石暗自輕嘆,勇敢地對上景建國冷峻的目光,“我去丹丹家沒見到玉玉,就去了宜海寧空,楚楚告訴我,玉玉晚上八點的飛機,飛荷蘭參加一個同事的婚禮。路上有點堵,等我趕到機場時,航班已經起飛了。”
景石平淡無波地敘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翻江倒海到了什麼程度!
景建國依舊不言,倒是一旁的景建業無奈地搖着頭,嘆道:“玉玉這孩子走的真不是時候,明天試着聯繫聯繫,趕緊讓她回來!”
“是!”景石低頭,躲過景建國的打量,但他不敢挪動腳步,從來,父親都是嚴肅的代名詞,他和景玉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今天,他們卻雙雙破了戒!
良久,景建國凹陷的雙眼微微眨動,一聲嘆息傳入景石耳中,接着便是無情的驅趕:“知道了,去洗洗,把這身煙味兒洗掉!”
“是!”景石點頭,離開的步子有些不穩,不管父親相不相信他的謊話,至少沒戳破,這是不是代表,父親是向着景玉呢?
心驚膽戰之餘,景石的心還感受到了絲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