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光升起,一縷金色的陽光射進了窗戶,說明這又是一個大晴天。
當吳小莉推開張木青房間的門時,發現張木青站在一塊鏡子前仔細地看着。
吳小莉感到很奇怪,就走過去,發現那是梳妝檯的鏡子,裡面的張木青眼眶黑黑的,臉色泛青。
吳小莉道:“組長,你昨晚好像沒睡好,臉色有點難看!”
張木青“唔”了一下道:“小莉,你看我像殺人犯的樣子嗎?”
吳小莉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地道:“組長,你怎麼啦?你一大清早看鏡子,不會把自己當成殺人犯了吧?”她覺得今天的張木青有點古怪,但古怪在什麼地方卻又說不清。
張木青道:“我不知道,總覺得案子怪怪的,又好像自己成了殺人犯。”
吳小莉笑道:“你怎麼會是殺人犯呢?你是人民的好警察!”也許吳小莉太信任他了,對他的話沒有深追究。
張木青離開了鏡子道:“吳小莉,你怎麼還不回去啊?今天,我一個人辦案就可以了。”
“我昨晚想了一下,也許你是對的。我想留下來和你一道辦案!”吳小莉有點不自然的說道。
“你不怕有危險?”
“我不怕,和你在一起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好吧,那咱們就去度假村!”
二人就在旅社裡匆匆吃過早飯,在旅社老闆的指引下,就向所謂的度假村走來。
度假村坐落在東山鄉太湖山路兩邊的十幾個村寨。當然村寨裡房屋大多已被拆除,四面都用圍牆和鐵絲網攔住,裡面不論是村落還是良田都已被整平、開溝、建池、堆山、植樹、壘石。靠太湖山路的兩邊已建了三層高的樓房,樓房的第一層全是門面。其中東邊有個三間門面裝了修,上面掛了牌子:“含山度假村建設辦公室”。由於張木青二人來得早,辦公室的門還沒有開。
吳小莉道:“不是度假村嗎,怎麼還有門面房?”
張木青道:“這裡是大路,交通發達,度假村辦起來,也會帶動地方經濟,這門面房是少不了的。”
離建設辦不遠的地方有個進入度假村的大門,門邊有個門衛室。門衛室對着大路的窗戶開着,可以看見裡面坐着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很瘦,臉上醬色,正在專心地聽着廣播。
張木青走過去道:“老人家,請問一下,原來的夏村是在這兒嗎?”
老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道:“啊,是啊。可現在沒有夏村了,讓度假村給開發了。”
張木青道:“那我想找夏村怎麼找啊?”
老頭道:“你順着這條路一直往下走,大約七八里路,那兒有政府建的村民住宅區,這裡搬遷的農民都在那兒。”
張木青謝過老頭,又看了看度假村不禁道:“我看這度假村規模不小啊,不知道是那個老闆建設的,這麼有氣魄?”
老頭道:“哪個老闆敢在這兒建房啊,這是政府融資的,表面上是順達實業投資興辦,實際是官商結合,裡面的水深着呢。”
張木青忙道:“老人家,他們讓你看門,你可不要胡說啊,官商結合開發農村土地,那是犯法的!”
老頭笑笑道:“犯不犯法我不知道,以前什麼公安、檢查、住建、土地等等的部門來這兒調查,我都這麼說的,也沒聽人說犯什麼法。這裡是市裡投資的,那個吳市長還常到這兒來看,要是犯法,那市長還敢來嗎?”
張木青一聽說吳市長常來,感到事情不簡單起來,但是他表面還是裝着極其平靜的問道:“吳市長經常來嗎?”
老頭大約是常常講這樣的話,所以也沒有關注張木青的身份,就繼續道:“經常來,咱們土地局局長那是吳市長的小舅子,就是他常陪吳市長來的。”
張木青道:“土地局?巢湖土地局不是肖旅肖市長管嗎?應該肖市長常來纔對啊,怎麼吳市長反而……”
老頭反了他一眼道:“什麼肖市長?沒聽說過啊?”
忽然感到對方不停的問,似乎是在大聽什麼似地忙警覺起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啊?到夏村要找誰啊?”
張木青只得撒一個謊道:“哦,我有個表姐在那兒,好幾年沒走動,今年來找她。”
他說完了,別了那老頭,便和吳小莉打了一輛順便車來到政府爲農民建造的聚居區。
下了車,就看見有七八棟房子,都是三層高,牆的外圍只用簡單的塗料塗了一層,白色中夾雜着黑黑的磚石。樓是堡頂,皆蓋了瓦,窗戶是普通的木框玻璃,大小不一,想是農民自己從舊房那裡拆過來按上去的。房屋和房屋之間的通道很寬,但都是泥地,下了雨就泥濘不堪,但此時天晴日曬,灰塵很厚。
吳小莉不禁道:“這些房子既不是農舍又不是商住房,人們怎麼住啊?”
張木青嘆一口氣道:“對農民來說,有得住就不錯了。”
吳小莉道:“難怪農民會鬧事,既沒有田,有沒有房,住這樣不倫不類的房子?”
正說着,前面來了一位老者,張木青就打聽夏根明和夏根義的家,老者說他們都不在了,但還是指點了夏根明老婆的家。
張木青順着他所指的方向來到第三棟。果然農村人家,家家戶戶都敞着門,門是木板門,家裡擺設極其簡單,有的甚至連裝飾性的連環畫都沒有。
他來到二樓,見到一戶門口有一位五十多歲的黑瘦婦女正在剝豆。張木青上前道:“你好!請問夏根明家住這兒嗎?”
老婦人擡起頭來,沒好氣的道:“他死了,你們還找他幹什麼?”
張木青看她的語氣有可能是夏根明的家人,便道:“我們是巢湖市警察局的,聽說那夏根明和夏根義因爲建設度假村的事傷亡,特地過來看看以便加以經濟補償。”
老婦人一聽說又要補償,,心裡對眼前人親近了許多,但想到丈夫和小叔子慘死,兒子瘋癲,心下悲痛更甚,便嗚咽着道:“啊呀,你們是警察大爺啊,我就是夏根明的老婆,我家根明死得好慘啊,這都是你們給害得,都是你們害得啊……”
張木青見她悲傷的樣子,知道那次夏根明的事對她的打擊很大,便道:“我們也知道你們的艱難,所以市裡派我兩來調查一點情況,以便酌情進行處理。”
老婦人聽說又要處理,她對處理的話聽得太多了,心裡本能的感到又是在欺騙她,於是怒道:“什麼,原來你們不是來補償的,那還說個什麼屁呀?快滾吧,滾,你們這羣狼心狗肺的東西?”邊說邊向張木青二人仍豆殼。
吳小莉怕髒,早躲到張木青身後,於是張木青身上被扔了一身的豆殼。
張木青也沒有生氣,就將豆殼彈落。
這時,吵鬧聲引來了很多人圍看,這些人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
吳小莉見來了許多人,膽氣也壯了許多,怒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們好心好意來幫你們,怎麼這樣對待人?”
老婦人道:“呸,你們這些當官的,哪有一個是好心的嗎?你們這些挨千刀扒了我的地,拆了我的房,還打死人,又讓我們住着破房,你們這羣狼都他媽的不得好死。”
一頓夾七夾八的罵,罵的吳小莉臉色都青了。
張木青畢竟是農村裡長大的孩子,對農民們的苦難還是深有體會的,便耐着性子道:“你罵得對,當官不爲百姓辦事是豬狗不如。有什麼話,你就儘快罵吧,罵的越痛快越好。”
老婦人卻大聲哭了起來道:“根明啊,你死得好苦啊!現在他們又要來找我了啊,你讓我怎麼辦啊,還不如死了陪你啊,嗚嗚……”
張木青見她大哭大鬧,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但又不知如何安慰。
正在此時,人羣中有人道:“你們不是警察局的嗎,敢不敢把縣裡那些領導都抓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