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夏穎都魂不守舍,心裡異常煩躁,躊躇了半天之後。終於,她決定去趟醫院,不管心裡有多麼的矛盾,此刻她只想去一探究竟,打了個出租車,她沒有讓司機送,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顧彬說的很詳細,按照顧彬說的地址,夏穎沒費多少勁就找到了。
病房在十二層,是VIP病房,很安靜,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楚一涵安靜的躺在病牀上,那麼蒼白,那麼虛弱,眼角處隱隱泛着青色,似乎是被什麼撞了一下,樑佑平站在牀邊,好像跟楚一涵說着什麼,楚一涵卻一動不動。
樑佑平察覺窗邊有個人影,一轉臉,看見了夏穎,正想開口,夏穎卻轉身躲開了,避開了樑佑平的視線,她不知道自己這麼突然的出現算不算是莽撞,剛要轉身離開,卻被樑佑平叫住了。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一眼吧,他一直在念叨你。”
“不必了,我已經看到了,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夏穎邁開步子,朝門外走去,卻被樑佑平一把拽了回去。
“你真是鐵石心腸嗎?你到底要把他折磨到什麼時候才甘心?他都已經剩下半條命了!”樑佑平氣急敗壞的說,眸子裡的怒意嚇了夏穎一跳,記憶裡他總是溫文爾雅,不曾對誰大吼大叫過,永遠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就連爸爸去世,他媽媽被逐出摩橡也沒見他激動過半分,現在爲了楚一涵他竟然對她發火了,而且怒意是那樣的濃。
“樑佑平,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跟邏輯,我從來就沒有折磨過他,他這個樣子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這些事情都與我無關,你們不要動不動就把這些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來,就因爲他昏迷的時候喊着我的名字我就必須要對他負責到底嗎?”笑話!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夏穎,你變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寧願爸爸把摩橡賣了,也不願意你接手之後變成這樣。”樑佑平有些失落,他不打算再勸她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時半會兒夏穎他是說不通的。
她變了?是的,她變了,她最親最近的人被人迫害致死,她只能變得更加的堅強才能保護好她想要保護的人。
夏穎還是走了,她沒有回去看楚一涵,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樑佑平回到病房的時候,楚一涵醒了,他將自己埋進被子裡。
“你醒了?”樑佑平看到被子動了,知道楚一涵醒了,便故作輕鬆的說。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都聽到了?”樑佑平一驚。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楚一涵再次宛然拒絕。
“好吧,晚些時候我再過來。”樑佑平沒再逗留,離開了。
“誰稀罕你看,誰稀罕!”樑佑平走後,楚一涵狠狠的蹬了幾腳被子,夏穎的冷漠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
“在這幹嗎?”林一去房間裡找夏穎,沒看到人,走到樓頂看到她獨自飲酒,就知道她又有煩心事了。
“沒什麼。”夏穎喝了口酒,擦擦嘴角說。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喝酒?”林一奪過夏穎手裡的啤酒,“你的胃還沒完全好,不能受刺激。”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喝酒喝不死人的,我喝的也不多。”夏穎重新奪回啤酒,又灌了一口,酒真是好東西,寂寞的時候喝上點,就什麼煩心事也沒有了,每天都能一覺睡到天亮,只
是胃有點燒的難受。
“夏穎,你何苦這麼折磨自己呢?如果伯父伯母在天有靈的話也不願意看到你這麼糟踐自己。”
“我沒有糟踐自己,我過得很充實,很充實。”心裡充滿着仇恨,靈魂就不那麼空虛了。
“其實,楚一涵他……”林一試着開口,只說了個名字就被夏穎打斷了。
“時間不早了,我有點困了。”夏穎說完還打了個哈欠,就回屋了。
自從樑勝天去世後,林一就搬了過來,她知道夏穎表面上不在乎甚至有點恨樑勝天,但心裡還是很在意的,她越是在意臉上就越是冷漠,樑勝天的死對夏穎的刺激不小,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隱約的聽到夏穎在屋裡偷偷地哭的時候,她更加的堅定了她的決定,她不會讓夏穎再獨自一個人了。
楚一涵是她心裡解不開的疙瘩,被夏穎塵封在一邊,不然碰也不想碰,楚一涵是她堅守了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開就放開。
可是,夏穎卻不想再聽到楚一涵三個字,每當她提起的時候,夏穎總是會找這樣或者那樣的藉口和理由將話題轉移,實在無法轉移的時候便閉口不談。
終於,林一再也憋不住了,她給楚一涵打了一個電話,楚一涵的反應同樣讓她頭疼,夏穎退一步,楚一涵也退一步,兩個相愛的人在彼此的折磨中越走越遠。
不知不覺聖誕節到了,摩橡集團的大門邊上豎起了一顆很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小紙條,每個紙條上或寫着祝福的話語,或者寫的對暗戀的人的傾慕的話,或者寫來年的願望……
各式各樣的便籤像是一個個飛舞的精靈,夏穎透過直升電梯的玻璃看到的時候,心裡忍不住一顫,她似乎很久都沒有這種雀躍的心情了,她是真的落伍了,用現代的網絡術語就是,她已經out了。
白天,平淡無奇,人事部正緊張的準備着聖誕晚會。
公司的女孩子們閒暇時間開始考慮晚上的穿着打扮,摩橡的聖誕晚會不光是摩橡的人蔘加,全市知名企業的青年才俊也盡在其中,所以,女孩子們也把這次晚會當成是相親晚會,希望能找到金龜婿,覓得如意郎君。
“林一,你怎麼不去準備?”夏穎到了十層的時候,看到林一在忙着排版,忍不住開口。
“有什麼好準備的,他們都不是我的菜。”林一擡頭,笑笑。
夏穎愕然,猛然間她想起,林一喜歡的好像是葉凡,只是沒想到葉凡離開這麼久了,林一還是沒有忘記。
“忘了他吧,他會傷到你的。”夏穎幽幽的開口,林一太單純,葉凡城府太深,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合適。
“如果可以,早就忘了,他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只是……我需要時間。”林一停頓了一下,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開始一段感情才能徹底結束另一段感情。”貌似書上就是這麼說的,夏穎覺得這句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我根本就沒開始,要如何結束?”好苦澀的話。,好心酸的心情,林一,你又何苦把自己弄得這麼累,明明不可爲而爲之,宛若飛蛾撲火,只是,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晚上六點,晚會準時開始,夏穎站在了樑勝天的位置,給大家致辭,祝大家聖誕節快樂,雖然很年輕,但舉手投足間老練成熟,讓大家臣服。
致完詞,音樂響起,大家開始涌進舞池跳舞。夏穎拿了杯果汁,走到角
落裡,靜靜的看着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忍不住思緒翻飛。
“夏董事長,怎麼獨自在這暢飲,你身邊不是不缺男人嗎?”蘇菲亞妖嬈的走了過來,語氣不善。
“你不是也一個人。”夏穎沉靜的迴應,她也不缺男人的,一向。
“厭倦了,長時間對着一個男人,再怎麼優秀也有不想看的時候。”
“所以,你開始研究女人了?興趣很獨特嘛!”夏穎輕笑着喝了一口果汁,目光仍舊看向舞池。
“我倒覺得女人比男人更有深度,不是嗎,樑董事長?”蘇菲亞冷笑一聲,她的那個“樑董事長”四個字成功的刺激了夏穎,她看到夏穎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這點微小的勝利還是讓她有些許的優越感。
“沒有女人何來男人?”夏穎極力的壓下心頭的不快,“我要去一下洗手間,失陪了。”
輕輕的攏了一下白色的毛絨披肩,夏穎優雅的想洗手間走去。
在洗手間的拐角,她冷不丁的跌進了一個懷抱,充滿男性的氣息吹到她的臉上,脖子裡,讓她忍不住一陣戰慄。
“夏穎……”察覺到夏穎的掙扎,葉凡輕輕的開口,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她,心跳的怦怦作響。
他一直不敢在她的視線裡出現,也不敢捕捉她的身影,今天無意間聽到摩橡的聖誕晚會,他動心了,內心深處壓抑的渴望和思念在看到她的剎那,一觸即發。看到她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他試圖靠近,卻被蘇菲亞的出現打斷了。
好容易看到她去了洗手間,他疾步趕上,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不想鬆手。
“你……”夏穎一怔,那麼熟悉的聲音,是葉凡,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今天葉凡這麼莽撞的抱着她,她竟然不想推開,他的懷抱好溫暖。
葉凡鬆開夏穎,神情的看着她,距離一點點的縮短。
夏穎瞪大眼睛看着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竟然有點渴望那兩片薄脣落下,涼涼的,溼溼的感覺充斥着整個感官。
然而,她等了那麼久,葉凡卻沒有下一步舉動,只是輕聲問:“胃好點了嗎?”
夏穎猛然推開葉凡,懊惱的離去,她好恨,剛剛的一腔熱情不過是她的錯覺,葉凡對她,不過是病人對醫生的關懷,如此而已。
楚一涵緊緊的捂住胸口,胸口陣陣的抽痛,原來,夏穎喜歡的是葉凡,她的羞澀,她的懊惱,都只是因爲對方是葉凡。
這個發現深深的擊潰了楚一涵,他走到服務車旁,拿起一瓶酒,大口的灌了下去,胸前的衣襟都被酒水打溼了。
“楚一涵,你瘋了!”樑佑平驚呼,一把奪過酒瓶,酒瓶裡的酒被喝的一滴不剩,“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喝酒呢?”
“要是真能瘋掉,未嘗不是件好事。”楚一涵一陣苦笑,“可我偏偏是這麼的清醒。”
清醒的看到夏穎喜歡的人是葉凡。
“那就把自己狠狠的往死裡整?”樑佑平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撬開,鑽進去,把他的部分記憶直接切除,這樣他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我命大,死不了。”楚一涵踉蹌着離開,去尋找下一個酒瓶,他第一次想徹徹底底的醉掉,然後睡上三天三夜,醒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樑佑平啪的一下將酒瓶摔碎,“楚一涵,你要是再敢喝一口,我就跟夏穎玩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