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氣氛有短暫的凝滯。

盧修斯·馬爾福微眯起眼睛,第一次正視這位據說天資聰穎的霍格沃茨一年級生。他並不認爲一個小姑娘——哪怕她會無杖魔法甚至能輕而易舉運用無聲咒,夠資格與他進行單獨談話。但她的勇氣確實令盧修斯感到有趣,或者說詫異。

“馬爾福先生,米婭大概還沒睡醒,您——”

“是的,父親,她——”

蕾拉和德拉科急急開口,他們不相信米婭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必須跟馬爾福家族的家主單獨對話,而且不管怎麼說,米婭此舉都太失禮了。

米婭倔強的撅起嘴。她早就料到會這樣了。如果讓蕾拉和德拉科幫忙,他們只會涮她個徹底,然後用一大堆理由來說服她打消念頭。到最後,她說不定連盧修斯的面都見不到。Voldy交給她的任務必須完成,米婭知道,那對Voldy來說相當重要。所以她纔會在盧修斯一露面就趕緊提出請求,至於之後該如何跟朋友們交代,米婭顯然還未曾考慮。

蕾拉靠過來拽米婭的斗篷,米婭微微側身躲開蕾拉的手。清澈的藍眼仍然固執盯着盧修斯深灰色的眼珠。

盧修斯沉默半晌後傲慢一笑,“德拉科,你帶威斯摩蘭小姐去客廳,至於弗洛齊瓦小姐,請跟我來吧!”說完很乾脆的轉身。米婭拍拍臉頰,對德拉科和蕾拉歉意笑笑,也趕緊跟上去。

就像米婭在圍牆外看到的一眼,馬爾福莊園大得離譜。幾百年的沉澱讓莊園內充滿了濃厚的歷史氣息。不比時下巫師界的新貴,馬爾福莊園是真正擁有悠久歷史的家族纔可能擁有的。盧修斯的書房在宅邸的二樓,他們並沒有經過客廳,而是從偏廳進入。

跟盧修斯的張揚傲慢相比,這書房顯得穩重多了,細節處尤其講究。盧修斯撣撣長袍,在書桌後坐下,“說吧,弗洛齊瓦小姐,你想跟我單獨聊聊的理由!”

米婭覺得有點侷促,她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充滿壓迫感的成年巫師。Voldy雖然也很兇,但米婭從未真正怕過他。小姑娘深吸口氣,細緻的眉輕輕蹙起,彷彿在思考該從何說起。

“弗洛齊瓦小姐,你該知道,在這種日子裡,我並沒有時間陪你玩小朋友的遊戲!”

米婭很想說點什麼表明她也不是閒瘋了才跑這兒聽他數落,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既然不知從何開口,還是讓Voldy自己解決吧。

“馬爾福先生,您的書房不會有人突然闖進來吧?”

“質疑馬爾福家族的禮儀是相當失禮的,弗洛齊瓦小姐!”盧修斯輕哼一聲,語氣裡已經有些不耐煩。

米婭撇撇嘴,果然是德拉科的父親!她也不再多說廢話,小手繞到頸後,小心取下古蘭項鍊。

事實上在第一眼見到古蘭項鍊時,盧修斯的眼神就變得專注了。對古董寶物的鑑賞相當有心得的他不會看不出來古蘭項鍊的歷史。他以爲小姑娘要跟他談一筆交易,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大大出乎盧修斯的意料。

古蘭項鍊平放在書桌上,開始並沒有變化,暗紅色的火紋在燈火下也折射不出半點微光。緊接着,項鍊周圍漸漸騰起薄薄的霧氣,涼涼的氣息轉瞬充滿了這間溫暖如春的書房。盧修斯目瞪口呆中看着那霧氣幻化成人類形體,就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幻化成一個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身影。

無時無刻以古老貴族的禮儀要求自己的盧修斯,大概從未如此失態,他急促起身時甚至掀翻他的座椅。椅子在書房的地毯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讓他尋回一絲理智。

隨後充滿嘲諷和更甚盧修斯傲慢的聲音也響起在書房。“盧修斯,你還記得你的主人嗎?”

盧修斯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泛出狂喜的光芒。而他的反應顯然讓黑魔王覺得滿意,外顯的氣勢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Lord Voldemort,真的是您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盧修斯站在原地顫抖着身體,右手放在胸前,深深施了一禮。他良好的教養和風範還是在最後時刻拯救了他的風度,“我永遠是您最忠實的僕人!”

作爲擁有幾百年歷史的馬爾福家族的掌權者,盧修斯的一生順風順水,他也極少真的將誰放在眼裡。如果說這樣的盧修斯有真正崇拜過誰,除了Voldemort,放眼整個巫師界,絕難找出第二個。Voldemort天生就是作爲領導者而存在的,擁有最尊貴的血脈,最強大的實力,最優雅的風度和最出色的外表。不管什麼讚美之詞彷彿都無法詮釋盡他給人的感覺。而且盧修斯覺得,此時站在他面前哪怕只能作爲靈魂狀態而存在的Voldemort,與多年前相比,有了明顯不同。外表依舊耀眼,但眉宇間卻沉澱出只有苦難才能磨礪出的堅韌氣度。這非但沒有折損半分他的驕傲,反而讓他顯得更加不凡,也更加讓人信服。

“希望真的如此!”Voldemort沒有對盧修斯的忠心做更多評價,他的時間緊迫。“我來找你,爲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

“您是說?”盧修斯一生追隨黑魔王,不用他挑明,立刻就明白他需要什麼。

Voldemort點頭。“據說你把它保存得很好!”

“我的榮幸,My Lord!”深知黑魔王脾氣的盧修斯沒再多說廢話,從祖先的肖像畫後面捧出一個古樸的盒子。Voldemort青年時代的日記本靜靜躺在藍色天鵝絨襯底的緞面上。

彷彿是感受到主魂的氣息,日記本緩緩浮到半空中。Voldemort眼裡發出熱切的光芒,語氣也變得急促,“你們去外面等着!”

雖說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盧修斯知道Voldemort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須立刻處理。微鞠一躬後,拉過狀態不怎麼對勁的米婭離開書房。小心關好門,在書房外面施了數道咒語,確保黑魔王不受打擾,纔開始靜靜等待。

這大概是盧修斯此生最難捱的一個下午。他的腦海裡充斥着各種疑惑,混雜着對Voldemort歸來的狂喜情緒,讓他失了平日的鎮定氣度。而與盧修斯相比,小米婭卻安靜得反常。她坐在牆根,抱着雙腿,一直偏着頭思考什麼。此時的盧修斯對米婭不再抱持一點輕視態度,這很容易明白,如果小姑娘一直是黑魔王在悉心教導,她的實力肯定遠遠超出她所表現出來的程度。

整個下午,盧修斯都試圖挑起話題,跟米婭談談黑魔王淡出巫師界的這些年。但米婭對他的所有問題充耳不聞。她的表情太複雜,就算閱歷甚深如盧修斯,也看不出那究竟表達了什麼。哀傷,或許,憂慮,或許,甚至還有懷念和堅定,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盧修斯相信米婭的心情絕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當天色漸暗,整座馬爾福莊園被光之魔法籠罩的時候,緊閉的書房大門終於打開。

盧修斯和米婭同時起身,來到書房門口,Voldemort正靜靜站在屋子中間。跟幾個小時前相比,他的靈魂不再淡得透明,乳白的顏色更深,似有實質。取回日記本里的碎片,意味着Voldemort尋回了超過70%的靈魂。雖然還有點勉強,但他畢竟已經具備了重生的條件。而黑魔王,也不願意再繼續等下去了。

“盧修斯,通知還願意追隨我的食死徒,去霍格沃茨迎接他們的主人!”Voldemort的語氣依舊高傲,卻夾雜就要得償所願的急切。這樣的他,讓米婭覺得陌生。

下意識的往前兩步,小姑娘伸出手,怯怯開口,“Voldy——”

Voldemort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向米婭。他的眼神太複雜,濃得像一團化不開的霧。米婭確信那一刻Voldy是想要對她說什麼的,但他終究沒有開口,最後只淡漠的看了米婭一眼,隨即消失在她眼前。盧修斯怔忡片刻後也迅速離開,雖說對Voldemort交代的事猶自不可置信,但盧修斯相信他選定的並且發誓一生追隨的主人。

米婭呆呆站在書房,不知過了多久纔回神。她彷彿想明白了什麼,小臉上漸漸浮現驚恐的神情。顧不得那麼多,米婭直接從馬爾福家的書房幻影移行回到霍格沃茨。

學生們都放假了,但整座城堡卻亮如白晝。城堡外光亮照不到的角落喧騰着無數人聲,而城堡內緊張的氣氛瀰漫在每一個角落。米婭邁着顫抖的雙腿進入校園,教授們表情驚恐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鄧布利多老鷹般的眼神銳利盯着已經看不出半絲光亮的天空。

米婭沒有繼續往前走,她知道一切都晚了,都來不及了。小姑娘單薄的身子蜷縮在城堡一角,坐在積得厚厚的雪地裡,忍不住哭出聲來。她的Voldy終於還是扔下她,一個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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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的《預言家日報》曾撰文回憶這晚發生的事……

曾經差點顛覆了整個巫師界的黑魔王在那年平安夜高調回歸。上萬名信徒從世界各地趕來,聚集在霍格沃茨,包圍了這所古老的魔法學校一天一夜。魔法部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策,骷髏標記特有的瑩綠色光芒點亮了平安夜漆黑的夜空,久久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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