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地脈潮涌

地脈神殿之內,泰一以手撫額,顯得很是疲倦。當日和神獸峳峳一戰,被其以尖角攪碎了泰一的山神權柄。

這四個月以來,一應雜物,泰一事必躬親。雖說短短數月,即使不管不顧也不會出什麼大亂,但有着地球上神道歷史經驗教訓的泰一非常清楚。

神道尊貴,但卻有着相應的職責。任何忽視怠慢這種職責的神靈,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爲天地衆生所棄,徹底消散在滾滾時間長河之中。

不過這樣的日子今天算是到頭了!

從神殿的明黃寶座之上擡起頭,一朵黃色雲團正漂浮在泰一身前三丈處。

這團由地黃寶氣構成的黃雲此時成橢圓卵狀,其卵殼不時突起,似乎有東西在裡面左衝右撞,片刻不停。

嘭!

半空中由地黃寶氣化成的卵突然炸開,散成一團雲霧。一條淺黃小蛇自其中孕育而出。

這淺黃小蛇有着金色瞳孔,雖然短不盈尺,但周身鱗甲片片舒展,好不華麗。

這小蛇剛剛掙開卵殼,小嘴一張,便吞食氣瀰漫在空中的明黃霧靄。這過程花了近一日一夜的時間,小蛇才勉強將所有地黃氣化作的霧靄全部吞入腹內。

待到地黃氣全部收斂入腹,這小蛇才慵懶的在空中幾個擺尾,歸於泰一神座左手上。化做一條淺黃大蟒浮雕,裝飾在扶手之上。

這山神權柄一歸位,泰一頓時從那忙碌之中脫下了身。總算可以將一些心思從尹山之上脫開,關注到其他地方。

且不提太一這邊的種種瑣事,自北方戰事結束,張世平便跟着華胥氏的隊伍再次南歸。在華胥氏與月暈親暱數日之後,便獨自一人離開空桑山,來到姑逢山所在。

此時正是早春時節,可是出了益高山之後,再無半點春意。唯有死氣沉沉的一片,全無半點生機之意。

不用顧及他人,張世平腳下乘風,日夜不休,疾行數百里。片刻時日,便到了耿山之地。

此時的耿山上雖然依舊一片荒涼,但角落之中卻有了些許生機。一點綠意自灰色的土壤之中掙扎而出,努力爲這春色整天一分生機。

可惜姑逢山的死寂之氣雖然被張世平去年再次鎮殺朱獳招來的天雷所淨化,地氣枯竭的根本問題短時間內卻沒辦法解決。縱然有着天雷灌注的天地精氣,但也只是勉強喚回生機罷了。若想恢復正常模樣,以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來到山腰處的那座祭臺,修補了一下曾經佈置下的法陣。在石屋內休息一日後,張世平再次啓程。

出耿山後,過盧其山,便至姑射山。姑射山連綿千里,分本山、南山、北山,是空桑山系第一大山,也是昔年荒獸之亂受害最嚴重的地方。

其他地方最嚴重的不過是地脈枯竭,死寂之氣瀰漫。但姑射山卻是地脈崩斷,徹徹底底的‘死’了。

姑射山北,便有昔日絞殺荒獸後留下的三百里毒沼,毒沼後,還有百里流沙之地。行走其間,處處皆是死地,比泰一治下的冥土還要空寂。若非得有個說法的話,大概只有地球上所說的地獄可以勉強形容了。

徹夜不休,再加上神通道術佐用,張世平短短四日便越過千里姑射死地,又過碧山與緱氏山,終於到了姑逢山所在。

姑逢山下,鎮壓着荒獸獙獙。去年經過此地,張世平在月暈的引導下第一次見到荒獸,也是第一次見到華胥氏的符陣。當時他便再次留下一點泰一神力,準備將此山納入泰一山神權柄之中。

若非泰一在與神獸悠悠一戰中,山神權柄破碎,此時差不多也可以將姑逢山與附麗山之間的地脈打通了。

當時泰一的本意是爲了打通地脈後,附麗山與尹山地脈中的地氣會在短時間內降低。這樣便可以從容應對來自尹山陽面之主神獸峳峳的威脅。

雖然此時已經凝聚冥土權柄的泰一已經不需如此,但這個計劃卻依然沒有改變。身爲神祗,世界本身就是最大的靠山。而恢復大地之生機,無疑是天地所期待的。這種期待放到神祗身上,便是今後的前途。

再說,泰一可不曾忘記,附麗山可也還有一位神獸存在。雖然此時連尹山還沒有完整拿下,但泰一絲毫不曾懷疑自己的未來。尹山位於空桑山系之尾,若想在神職上更進一步,拿下尹山之後,附麗山就是下一個目標了。

風起青萍之末。神靈漫長的時光中,像泰一直接與悠悠這樣,一言不合,拔刀相對。那是幾乎不可能,也不應該的。藉助各種手段,一點點消磨對方實力,最後輕鬆補上一刀,這纔是神靈應有的態度。

雖然來到此世短短不過一年,但泰一已經開始擺脫曾經凡人的視角,以一個神靈的目光去看待這個世界。

直入地溝封印之中,張世平直接接過封印從荒獸身上轉化出地氣的主導權,以水滴石穿的功夫,慢慢將地脈之中的淤塞一點點化開。

這種死磨硬耗的功夫,最是枯燥不過。但不管是地球上苦修十數載的張世平,還是降臨到這個世界後封神的泰一,都是有着大恆心之輩。除了必要的進食補充,張世平便如同枯木一般在封印旁入定,一點一滴的衝擊消磨着。

時光緩緩流過,此時已經過去一個月時間,加上之前泰一以分神降臨消磨的部分,整個姑逢山地脈的淤塞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三分。

正好此時泰一以地黃氣將山神權柄孕育而出。以先天道氣孕育出的權柄,比起之前以尹山山陰三處下等龍穴地氣所凝聚的權柄強的不是一點兩點。

張世平本是泰一封神後,繼承着凡人修道時期所有遺產的一個特殊分神。兩人之間,心神相通,泰一那邊剛有動作,張世平便有了準備。

停下持續了月許的工作,張世平心神放空,無限拔升。幾個呼吸之內,便以一種其妙的方式將心神與姑逢山合於一處。頓時,山中每一寸土地都清晰的反應到張世平識海之中。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尹山地脈神殿內的泰一,周身明黃神光猛的暴漲,如同一座降臨地上的太陽,出現在神殿之上。

盤繞在神座左上的浮雕大蟒,身形一震,再次幻化成一條三丈短長的巨蟒。

只見這巨蟒巨口一張,蛇信輕吐,一雙金色的瞳孔哲哲生輝。

“咔咔咔!”

神殿十丈高的巍峨巨門無人推動下緩緩張開,沉重的聲音如同鼓點一般迴盪在大殿之中。

泰一舉步向前,淺黃大蟒跟隨其後。

至於殿門之處,俯身下看,正見地氣浩蕩如海,流淌於尹山地脈之中。

因爲地黃氣的緣故,此時泰一雖然還沒有完全掌控尹山,但權柄卻已經可以干涉尹山除了神獸峳峳所在的主龍穴外的所有地方。到現在,泰一纔可以還不客氣的自稱一句‘尹山山神’,而非以往的‘尹山山陰之主’。

隨着泰一這位尹山山神的到來,地脈之中的地氣開始不住的滾動,掀起一道道巨浪,以應和神靈的到來。

雖然尹山未曾受到荒獸之亂的直接影響,但空桑山系前後十七山,卻有十一山毀於荒獸之亂。雖然尹山地脈之中地氣依然充沛,但卻是一團死水。若這樣下去,千百年後,就是沒有其他變故,這尹山也會因爲地氣漸漸死寂化作煞氣而徹底成爲一處死地。

“去!”

雖然心中心緒不斷,但泰一手上動作卻並沒有停下。左手一指,淺黃巨蟒徑自落入地脈長河之中。

乍一落入地氣之中,淺黃巨蟒身形便再次暴漲。如同吹氣一般,短短時間內便從三丈漲到十丈。搖頭擺尾便是巨浪滾滾,仰天一吼,聲音蒼茫,滾滾如雷音。

這聲音已非蛇軀所能發出,已經近乎蛟龍了!

不過對此泰一併不意外。泰一這山神權柄,雖然經過一次先天道氣洗練,但究其本質卻還是自地球帶來的一點天子龍氣。日後泰一若有能耐,說不得還能憑此一點龍氣,將地祗升格爲天神。眼下一點異動,完全不需驚訝。

以神力不斷地催動着巨蟒掀起一波波巨浪,這巨浪重重相疊,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附麗山方向奔騰而去。

若是放在百年前,空桑山系完好時。縱使泰一再有如何神通,也無法催動地氣逆流而上,逆捲上首的附麗山。但此時的尹山地脈之中,早就已經如同一潭死水,不拘如何催動,都沒有任何阻礙。

不過縱然如此,泰一想要以地氣如錢塘潮涌般將附麗山與姑逢山之間地脈淤塞重開,也並非一樁簡單事。

此時在尹山地脈看去,這巨蟒掀起的濁浪排空十數丈,不可謂不壯觀。但這等風波到了五百里外的附麗山後,大概只有一點微瀾了,更別說千里之外的姑逢了。這點動靜便想要遠隔千里衝擊淤塞,那可真是緣木求魚,徒惹人笑。

不過泰一自然不會做無用之功,眼下不過是開胃菜而已,真正的手段還在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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