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聽了,面色微沉,過了片刻問道:“這消息可靠麼?”
血空點頭道:“你修煉之時,我讓血幻前往南炎府打探消息,他買通了一個外門弟子,得知原來早在日前,那雷昂已攜顏紫屍身回了貴宗,爲此法部之主法尊幾乎當初暈厥,隨後便發出懸賞令,倘得蜃龍族敖飛首級者,賞中品寶器‘九曜明珠’!”
“‘九曜明珠’可是法尊至寶啊,據說曾當場陣殺過三位四天之境的強者,而且那三位強者已修煉出了法象神通,在萬象境修士裡面,也有不小的名氣,現下法尊將此物拿出來懸賞,那麼這件事定然與蜃龍族脫不了干係了。”羽軒沉默片刻,隨即緩緩說道。
“這件事情確是有雷昂爲證,而且南炎府前輩也從顏紫屍身上察覺到蜃龍拳勁打入的痕跡。據說當時敖飛與他們三人在忘山遺蹟內,爭奪蜃龍王的龍元,並藉助龍元之力,重創了雷昂與顏紫,於遙跌下山崖,不知所蹤。”血空看着羽軒面色,略一沉吟道。
羽軒一嘆,又問道:“血空兄可知道蜃龍族到底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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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空低頭沉吟片刻,說道:“我祖父曾談及蜃龍族其實乃是古神府幻族的盟族,幻族有蜃龍血脈,是以能夠蜃魂氣。但千年前神府覆滅,蜃龍一族遷至南域,隱居落神界潛靈淵內。外人或偶有能得以獵殺,取其龍骨龍血的,但畢竟是少。”
羽軒點了點頭,突覺頭頂勁風掠過,一隻黑風信鴿飛至,落在他手臂上。
血空問道:“是南炎府來信?可是關於蜃龍族的?”
羽軒取下信件看後,說道:“昊凌來信,說府主與蜃龍族長敖徹定下三戰,於明日在葬神界外的‘鎮妖峰’下一決。”
“三戰?”血空眉頭一皺,問道:“有誰出戰?賭注是什麼?”
羽軒道:“這三戰乃是府主與敖徹、法尊典牧與蜃龍長老敖霜、以及韋塵與敖飛,而賭注則是蜃龍王龍元與雷源陣圖。”
“雷源陣圖?雷源之境!”血空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是了,雷源之境可一直都是蜃龍族心頭之患。”
羽軒問道:“心頭之患?”
血空道:“落神界東面有四座山峰,喚作四鳴雷山。雷山之中紫雲環繞的山谷,便是雷源之境。我曾聽祖父言及,雷源之境似乎乃天地生成,陣勢數萬載不變。其內蘊有九紫元雷,乃是伴隨天地生成的真元之力,威能莫測,縱使萬象境強者亦不能擋之。但九紫元雷衍化數萬載,生出九紫雷丹,這倒是天人修士的煉體之寶。然而寶物雖好,卻無人敢入其中,直到百年前一位南炎府前輩參悟其中陣勢,繪下了陣圖。據說藉此陣圖之力,可驅使境內九紫元雷爲己所用,而蜃龍族隱居的潛靈淵便離雷源之境不足二百里……”
說到此處,羽軒點了點頭:“是天地真元之雷啊,數萬年積累,這九紫元雷一出,只怕化神境也得避讓三分,蜃龍族有此顧慮,倒也情有可原……血空兄,現下無事,這三場大戰又是罕有一遇,你可有興趣與我一同去看一看?”
血空點頭道:“當然……”當下縱聲一嘯,只見虛空之上,血幻乘一頭黑鷹而來,朗聲說道:“以黑風雕的速度,不需半日便可到達。”
“原來血空兄早有準備。”羽軒一笑,周身繚繞紫氣,飛身而起。但見日頭偏西之時,鎮妖峰下飛來六隻赤紅異獸,上面乃是韋世舟、敖晉、師穹、典牧並天璇、天樞二部部主。而異獸之後,又見雲霧之中一隻青鳥馱着南炎府數名弟子,韋塵、昊凌、雪憐、雷昂等赫然在列。
“當日見敖飛之時,他已是玄化境大圓滿,現下得到蜃龍王龍元已有數日,斷不會毫無作爲,這一戰,韋塵勝算只怕不高。”在山峰一側,寒玄勁與暗淵閣衆人盤膝坐於青石之上,一旁暗淵閣長老問道:“既如此,南炎府怎會提出這樣的決戰?”
“蜃龍族隱世千年,即便時常與人有所摩擦,但實力畢竟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南炎府與其早已勢成水火,此一戰便是投石問路。”寒玄勁目中隱隱透着寒光,說道:“蜃龍族既要相助神府遺族,那若是能廢了敖飛,想必日後也能省去許多麻煩……”
“不過……”一旁的暗淵閣長老低聲沉吟道:“此事爲何不找南炎府相助?合兩宗之力佈下殺陣,只怕是敖徹也能重創。”
寒玄勁搖頭道:“重創敖徹不算什麼,敖徹身後的幻族纔是麻煩,但若在南炎府一戰之後纔出手,即便不能引得幻族完全去對付他們,但畢竟懷疑的種子種下了。”
暗淵閣長老點頭道:“妙,千里之堤可潰於蟻穴。”
“幻族?”寒玄勁輕聲喃喃了一句,擡首望向虛空,只覺周遭陡然寒冷了下來,跟着他兩隻眼瞳裡各有一束淡淡白氣衝出,直刺天穹。
“少主煉化天魂丹了?”那暗淵閣長老一怔,見寒玄勁點了點頭,又輕嘆道:“少主天縱之資,將來成就定不在閣主之下。”
寒玄勁頭微微一搖,但看夜幕漸落,星斗滿天,隨即手印一結,淡淡流光盤繞在四周,或顯現寒冰、或顯現雷霆……總之奇光隱隱,妙不可言。
“少主這是觸及九元了啊……”暗淵閣長老輕撫白鬚,略感欣慰地自語道。
翌日金光剛一穿過雲層,正是在清晨時分,但見天天邊有人縱風雲而來,雲霧之上,便是蜃龍諸人了。
只見敖徹手掌一揮,雲層分開,有兩道身影來到他身旁,一個是二十四五歲模樣的男子,一個四十歲不到的美婦。
那敖徹道:“南炎府選出你與韋塵一決,其意不過是看你是否得了龍王傳承。若知你得了傳承,今後便是欲除之而後快了。”
敖飛面色漠然地道:“既是他們想看,那便讓他們看好了,靈獸王者之路,無不是累累白骨積成,我又有何懼?”
敖徹點了點頭,望向美婦道:“霜兒,你與典牧一戰並不要求敗他,只平局便可,我們此行有幻族相助,當可佔得上風。”
美婦聽了,沉默片刻,才輕啓紅脣道:“南炎府鎮壓那處奇異之地已數千年,底蘊又深,幻族挑這時下手,不是有些魯莽嗎?”
敖徹搖頭道:“並非全面開戰,這只是爲一探虛實的投石問路之計。我族隱世千年,神府許多遺族怕早已將我們忘卻,因而這一仗便是攪動風雲的起點!”當下袍袖一拂,朗聲說道:“讓韋兄久等,我族已至!”
隨即只見韋世舟腳下一點,身形立於雲端之上,說道:“敖兄,此物便是雷源陣圖!”但見他手掌一拂,一卷金色卷軸展放於虛空之中,周遭有淡淡紫色雷光閃爍不定。
“雷源陣圖啊,不提這本身便是一件上品寶器,而只要掌握了這東西,九紫雷丹便幾乎是收取不盡,南炎府這幾年發展迅猛,也是有賴於此啊。”寒玄勁望向那金色卷軸,心頭涌上一股火熱。
那暗淵閣長老卻在一旁搖頭道:“縱然如此,其價值也遠遠不及蜃龍王龍元,畢竟那是聖境強者所留,我猜想敖徹的目的應當是雷源之地裡的一大秘辛,那秘辛似乎與神府秦家有關。”
“秦家?”寒玄勁聽了,面上隨即涌出一抹訝異……
敖徹手掌一張,掌心陡現一團白霧,霧裡一條白色蜃龍在上下飛騰之間,護住一顆玲瓏剔透的白色珠子,那珠子赫然便是蜃龍王龍元了。
龍元一現,一股威壓瀰漫而開,周遭蜃龍族一衆都面帶狂熱之色地彎下身子,連帶着敖晉也微微躬了身。
“拋開族中兩派之爭,這蜃龍王其實也是一代雄主,即便這死後餘威,仍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敖晉面色複雜地微微一嘆後,見到敖徹大手一揮,竟把龍元扔在鎮妖峰上的大陣裡。大陣是南炎府所立,爲的便是鎮壓葬神界,最善於鎮壓之法,但敖徹爲何……
韋世舟心下一動,朗聲笑道:“敖兄如此心懷坦蕩,倒叫我不安了……塵兒,這一仗便先由你們二人來吧。”
韋塵點了點頭,道:“敖飛兄,不知龍王的傳承武學奧妙如何,還請賜教!”
敖飛聽了,微微一笑,縱罡風而起,他手爪虛空一抓,掌心處匯聚九尺無形勁氣,一道並着一道,猶如怒潮一般穿破雲層而來。但在雲層環繞之間,卻陡然響起一聲鳳鳴,雲上韋塵身着青衣,俊逸出塵,有若謫仙。他掌中玉簫凌空一點,一對青色翼翅於十丈狂風之中凝聚成形,挾風嘯之聲怒拍而下。
只聽勁風撕裂布帛之聲,九尺勁氣瞬間被震散,敖飛赤着兩條手臂,目中精光灼灼,朗聲道:“鳳族秘技?好!”他右臂上青筋暴起,只頃刻之間便化作龍爪之狀,龍爪上鱗片白如玉璧,又堅若精鋼,但見殘影變幻之間,撕碎雲層。
韋塵感知他臂上勁力極大,以玉簫劍氣格擋時,竟震得手臂微微發麻。當下心中一凜,縱起罡風,一道鳳凰虛影在他身上展動雙翅,身法騰挪之間,速度立時提高了三成,遠遠望去,便有如一頭青鳳以優雅身姿,盤旋在白龍周身。
白龍龍臂力近千斤,風壓滾滾,使數丈之外的人便覺窒息。但青鳳羽翼一展,卻穿梭在龍爪揮動的間隙之間。
“嘿,有些門道啊。”敖飛面上一冷,雙掌一握,龍嘯之音直貫九天,跟着四面雲層翻涌而來,輕雲凝作閣樓模樣,有三十三座,稱作“九天蜃雲樓”,乃爲蜃龍王龍元裡的傳承武學。
這“九天蜃雲樓”可疊九層,一層乃是一重天,大成之時,每一層都有三十三座蜃樓,籠罩在天際之上。而在那蜃樓環繞之間,又形成一片領域,稱作“雲龍界”。
在雲龍界裡,凡是域主一念所及,便可調動天地元氣,無論靈識、武技抑或恢復能力,都將提升不少,乃是一種至高秘技。
“他觸及九元了?”韋塵面色難看,擡首一看,只見天地之間雲霧濛濛,似乎除這三十三樓之外再無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