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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覺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不許她爲了幼弟犧牲自己的幸福。
老夫人拉陳湘如坐在榻前,語重心長地道:“靈光寺的方丈大師也瞧過他的命格,說是極好的,位極人臣,更重要的是,他理解我們家,又有你三舅束着他,他不敢薄待你。
你三舅也說了,要是你成了親,允許你還住在江寧,允你繼續打理陳家家業,直到相富兄弟能撐起家業,你便可隨了敬兒或回六安,或去旁處過日子。
如兒呀,這是多好的事,你不是放不下相富和我麼,這樣一來,兩不耽誤。”
她不想訂親,而所說的理由就是因爲老夫人和弟弟。
現在,這個理由不存在了。
不僅可以讓她繼續掌理家業,還可以繼續看護幼弟,與此同時還多了一個人,這,就是她的表哥趙敬。
真正的理由在她心中,她信不過男子,信不得愛情。
但她又不能說出來,說這些指定會被老夫人訓“愛情是什麼?這東西能當飯吃?”“找一個待你好的,心疼你的好好過日子。”
老夫人令趙婆子取來一張紙,“這是請方丈選的吉日,九月太近,就沒寫,十月有兩個、冬月、臘月各有一個,你選個日子把婚期訂下來。”
“祖母!”
就在幾天前,她還覺得成親離她是件很遙遠的事。
現在卻要挑成親吉日。
“如兒,你年紀不小,十六了,翻年就十七。再也耽擱不得。馬家來人催訂吉日,這人還住在東院客房呢。只等定了你的日子,纔好回了他們。長幼有序。這也不能亂了規矩,你出閣。再是湘娟出閣。”
陳湘如垂首,對趙敬,她還是幼時見過幾面,最近見到的一次是在趙氏新逝後,趙家來人奔喪,趙敬便跟了趙三舅來。她對他都不曾瞭解,只知道這是一個儒雅有禮,又聽人說長得是少有的英俊。說不上親近,又談不上生疏。
“定了日子,我便在西院選塊地建二進院子,當作是給你的陪嫁院子,往後你們夫妻就住在趙宅裡,你三舅知道陳家離不得你,體諒我們家的難處,同意你在江寧成親,先不必回六安,等過年節時。你再隨趙敬回六安拜見婆家長輩……”
陳家有相熟的建屋匠人,請了他們來,一個月就能建好。就如早前。陳家大院替族人建新屋一樣。
“祖母,我……對五表哥一點都不瞭解。”
“他就住在咱家,得空你與他說說話,聽說他也是個愛下棋的。”
陳湘如見事無更改,垂首想着心事,這一刻她想到了北方邊城的周八。
他等了她三年呀。
離開時,還再三叮囑,生怕她與旁人訂了親。
一股難抑的愧疚涌上心頭,萬語千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甚至不能告訴老夫人,這三年來。她與周八是有聯繫的。
即便,她的回信總是簡單得只有三兩個字。可他依舊熱情如初。
周八不會知道,後來一年多,他的信,她其實一個字也沒看,只是依舊以她的方式迴應着。
這天夜裡,陳湘如在窗前立了很久很久,看着錦盒裡那隻美麗的白玉蘭釵,也許,她和周八到底是有緣無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向老夫人道破,命運便將她與趙敬聯繫到一起。
對於趙敬,她無喜歡,卻無討厭,許是趙敬是她的表哥,眉眼裡與相富兄弟有幾分相似。
盒子裡,裝着滿滿的書信,卻有大半是她不曾拆開過的。
陳湘如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氣,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到底是個無情人,而今她與趙敬訂了親,便不能再讓周八苦等。
她靜坐了一陣,理清思緒,生平第一次想要認真地寫一封信:
周八公子:近安。我訂親了,他是我舅家表哥,是我祖母做的主,長輩命,晚輩從,我聽從祖母的安排,我只能抱歉地對你說:對不起。這一年多近兩年來,你的信我再也不曾拆開過,白玉蘭釵我也從不曾戴過,今日一同寄來。願公子早覓意中人,願公子平安喜樂!謝謝公子曾予我的幫助……
負人的是她,她總得道聲“對不起”,即便除了這兒,她再也不能做別的。
前世的她,沒有反抗命運的果決與勇氣。
今生的她,是官家小姐,依然沒有那份勇氣。
但她相信,這與前世不同的,前世的悲苦是因她生逢亂世。
今生,她卻有疼她、愛她的祖母。
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
就連三舅也爲她一讓再讓,允她在江寧成親,允她成親後的年節回趙家拜見長輩,這樣的心胸,又有幾家能做到。
若不是趙三舅體諒陳家不易,心疼他們姐弟,換成旁人,是誰也不會這麼做的。
她真的無法拒絕。
也許,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贏得一份平安喜樂。
不用轟轟烈烈的愛情,不用刻骨銘心的愛戀,就這樣像無數個平凡的閨中小姐一樣,嫁人、生子,與丈夫平安一生。
寫完了信,署名處依沒有落大名,只繪了她喜愛的蓮花,這就如她,無論世事如何變幻,還想在心頭尋一朵白蓮,那是心靈的潔淨。
陳湘如尋了信套封好,藉着散步的機會,信步間來到了花木房。
花三娘聽到腳步聲出來,喚聲:“大小姐。”
“花婆子。”她輕聲呢喃,身後站着綠葉,“我再不能給他寫信了,你一定聽說我與五表少爺訂親的事,這盒子裡裝的是他寫給我的信,其實這一年多的信,我一個字也沒看。”
花三娘悠悠輕嘆,似要吐出胸腔裡所有的憋屈,是爲周八吧。
可陳湘如已經顧不得旁人了,她深深地明白,自己不能糾纏在兩個男子之間,哪怕是給周八寫信也不能。
“花婆子,就勞你把這信和盒子送到邊城周八公子手裡。”
花三娘接過信,又看了信帶鎖的盒子,“大小姐,其實周八公子他待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
“可我們終究無緣。他有他的堅守,我有我的責任。”
周八要在沙場建功立業,而她要看護幼弟、擔起長姐的責任。
陳湘如掏了一兩銀子出來,“有勞你了。我先回去了。”
身後傳來花三娘無奈的嘆息聲,久久迴盪在陳湘如的耳畔,如刀剜割。
周八三年來不間斷的傳書,皆是一封封熱情洋溢的信啊。
陳湘如卻沒有看一個字,只是那樣簡短的回覆,簡短得只有兩個字,就算是這樣,每接到一封都令周八欣賞若狂。
任周八熱情如火,終敵不過老夫人的長輩之命。
周家也替周八提過親的,可老夫人不樂意,因着周八是軍人,她不想陳湘如婚後獨守空房,更不想陳湘如終日提心吊膽,老夫人只想給她最疼愛的孫女一個最尋常的幸福與安穩,這才從趙家挑了趙敬。
九月初的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夜風拂過,一股寒意直往脖頸裡灌。
陳湘如進了花園涼亭,綠葉掛好燈籠,“大小姐,不如請二小姐來吧?”
“去淑芳苑。”
陳湘娟坐在屋子裡繡嫁衣,雖還沒與馬慶訂下吉日,想來已經快了。
“大姐來了?”
“四下走走,過來瞧瞧。”
陳湘如移身到琴案前,坐下身子,纖指一動,彈了一曲《幽蘭曲》,孤獨如空谷的幽蘭,無人問津,寂寞如綿綿的溪水。
陳湘娟擱下了針線,陳湘如的曲子總有這樣的哀傷與纏綿,聞之讓人想要落淚,就似她經歷了太多的滄桑,亦看多了人世太多的變幻。
陳湘娟沒有問,只靜默地側耳聆聽。
她不如陳湘如,琴技不如、丹青不如、書法也一樣不如,甚至也不如陳湘如的性子好。
這琴音掠過夜空,久久迴盪在空中。
竹濤苑裡,趙四公子正與趙敬對奕,聽到這琴聲,都不由得凝神細聽。
服侍的丫頭蓄了茶水,“我家大小姐小時候得過仙姑指點,琴棋不俗,這定是大小姐在彈琴。”
趙小舅來這兒一月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琴聲。
趙敬問道:“何以見得?”
丫頭道:“大小姐的琴音,有時候想讓人哭,有時候又覺得很高興。可二小姐的琴雖也好聽,卻只是覺得好聽,用內行人的話說,大小姐的琴音有一種韻味,能感染人心。”
趙家乃世代書香門第,這樣的琴音所傾訴的東西,他們都能聽出來,那是煩悶、孤獨,還有一股難言的哀傷。
是因爲今兒訂親的事麼?
趙敬風輕雲淡的下棋,他還真想了解一下這位表妹,小小年紀便如男子一般地支撐家業,爲了家人,居然產生了犧牲自己一世幸福的念頭,要不是如此,老夫人也不會做主在趙家挑選一個後生配她。
老夫人也曾想過在她孃家侄孫兒挑一個人選,卻又怕委屈了她。
趙敬問:“大小姐的棋藝如何?”
丫頭想了片刻,道:“三爺的棋藝是大小姐親授。”
趙四公子跳了起來,驚呼道:“你說三表弟麼?他的棋藝是你家大小姐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