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特地讓人收拾了一間上等的包房,給他最疼愛的侄兒,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抱得侄孫子。
不過,現在只有龍茹凌一個在坐在軟榻上,終於不用在馬車上顛簸,龍茹凌高興的在軟榻上打滾。她這個公主的要求,實在是少得可憐啊。
“一點防備都沒有,真不知道你在大周朝的深宮裡,是怎麼活下來的。”
龍茹凌抱着方枕,在翻滾的時候,聽到圖雅的聲音,睜開眼坐起來,就看到圖雅坐在她面前等凳子上。換了一身深藍色鑲嵌着各色布料的裙子,也許是爲了方便行動,裙襬很短,下面是一條好看的紮腳褲子。
“你怎麼進來的?”
龍茹凌倒沒有害怕,既然圖雅這般神通廣大,連賢王的侍衛都能躲過,想要殺她幾乎就是一秒鐘的事情。
“在我眼皮下和雍虞閭恩恩愛愛,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應該對我感激涕零。”
圖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一貫高傲的口吻說道。
只是,這樣的口吻,激不起龍茹凌的怒氣,她放下手中的抱枕,看着圖雅的眼睛說道:“你和凖默之間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既然一開始放手的是你,那麼所有的痛苦,難道不該是你承受的嗎?”
話音剛落下來,圖雅手中的匕首朝着她“嗖”的一聲,釘在身後的木條上,她鬢間的碎髮,簌簌的落下一大半,好看的髮絲,無端缺了一撮。
“你殺了我,也不會得到凖默,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龍茹凌此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眼前這個是公主,她又何嘗不是呢。那麼身份上比起來,沒有任何的差別,只有在氣焰上,絕對不能被她壓過去。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要和別的女人,去爭夫君。
“很好,我圖雅欣賞有骨氣的人,可是,你卻頂撞了我,殺不殺你,由天決定。”
圖雅站起來,草原上長大的女子,自然有一種矯健的感覺。
其實她能矇混進來,不是自己的武功有多了的,而是在於,她是匈奴王最寵愛的女兒,她身邊的侍衛,是整個草原上最厲害的,所以她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
“那你今天晚上,來這裡找我,是爲了什麼呢?”
龍茹凌伸手撿起那一撮碎髮,她並不心疼,只是想着待會要怎麼和凖默去解釋。彷彿一覺醒來後,她選擇不記得了從前事情的同時,也忘記了死亡的恐懼。
“你不是要我幫助雍虞閭嗎,那我就來告訴你,沙鉢略可汗知道賢王對他打開宮門,已經認定他們是一夥的,準備糾集所有的兵馬攻城。”
圖雅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她看着龍茹凌,不屑的說道:“如今能救他的人,只有我,只要我開口求父王的話,想要多少兵馬都可以。但是你呢,你這個披着公主頭銜的龍茹凌,你可以爲凖默做什麼?”
圖雅笑得很是張狂,看龍茹凌什麼都回答不出來,然後笑着跳出窗子外面。
那裡有她的侍衛,她會很安全的離開這裡,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龍茹凌坐在原位上,想着圖雅說的話,她和圖雅說過,如果想要搶回凖默,就來看看誰有本事。
看來,這是圖雅的籌碼,要凖默離開龍茹凌,然後答應娶她,然後她纔會求匈奴王出兵的籌碼。
那她呢,她能爲凖默做什麼,難道叫父王出兵嗎,父王會爲了一個毫不在意的女兒出兵嗎?就算破天荒的會出兵,從洛陽到這裡,漫漫長路,有什麼用呢?
一大堆問題涌上來,腦袋想要炸掉那麼痛,龍茹凌撐不住,抱着頭靠在方枕上,好多片段在她的腦海裡閃過,但是她卻什麼都抓不住。
“叩叩——”
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不緊不慢的,一點催促人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是凖默,他不用敲門,就算是瓊月亦或是水碧也不會敲門。
那麼,會這個時候來,並且敲門的人……
她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掙扎着去開門。
果然,站在門口外面的人是百里昭,會主動來找她的百里昭,若是放在從前,她該要多開心。可是放在現在,她只是皺了一下眉頭,擔心的是被凖默看到了該怎麼解釋。
從前的事情,誰對誰錯,龍茹凌已經不想去深究。
“我能進來麼?”
百里昭看着她,如果她說不能,那麼就在外面站着,也可以。
“嗯。”
龍茹凌點點頭,側身讓他走進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說道:“這麼晚了,昭將軍有什麼事麼?”
百里昭坐下來,並沒有端起她的茶,而是看着她說道:“我不相信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絕對不相信。”
“你不相信,又能怎麼樣呢?”
龍茹凌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爭辯,在深夜讓一個男子進來,聽崔玉笙說,從前總是她纏着百里昭,而百里昭卻像躲着妖魔鬼怪一樣躲着她。
如今,她不再纏着他,給了他夢寐以求的自由,卻還要回來找她。
人哪,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
“凌兒,我放棄一切,和你到不知名的地方生活,就我們兩個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了,下半輩子,我來償還欠你的,好不好?”
“別這麼傻了,好不好。”
龍茹凌看着他,明明是大將軍,怎麼說起話來,和小孩子一樣的幼稚,讓她發笑。
原來愛情是自私的,當愛的時候,那對方就是神,就是整個天,無論他做什麼,亦或是說什麼都用永遠是對的。若是不愛了呢,任何一句話都可以成爲發笑的理由,比如現在。
“凌兒,你就這樣恨我嗎?”
百里昭看着她,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滿都是陌生的表情。但是,就算是到了此刻,他也不認爲龍茹凌放棄了他,同樣還是相信他可以讓龍茹凌原諒他。一切的罪過,都是那個阿史那雍虞閭,如果沒有他的話,一切都如同從前那樣簡單。
“我不恨你。”
龍茹凌皺着眉頭,好多片段在她的腦海裡閃過,那樣熟悉,可是卻又抓不住。只是,她很不解自己當年爲什麼會對眼前這個男人這般着迷,以至於迷失自己也在所不惜。
說到底,百里昭並不是一個好男人,他也許會是一個好將領,好臣子,但是卻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事物,一定要等到失去了,纔在哪裡自憐自艾,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別人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