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擡頭,卻篤定的開口道,嘲弄的語氣一分不減。
“琪掌宮,別來無恙。”
想象到那人面上一僵的樣子,我不由得列了一下嘴角。
“勞煩孟大人記掛,可真是奴婢的無上榮幸。”
我屈膝行上一禮,得來一聲冷哼。呵,這可不太划算呢。
“奴婢寢食皆好,一切均順,不枉孟大人‘掛念’。就是不知孟大人..近來可好?”
“琪掌宮有心,卑職數月來未得見琪掌宮,事事順心;只怕今日又見琪掌宮,反而攤上不少‘麻煩’。”
這話自然是令人不爽,什麼叫見不着我便‘事事順心’,見着了我便‘麻煩上身’?含沙射影的在說別人是瘟神嘍?
“既是如此,那還真是阿琪的不是。”
我行禮,一臉謙恭。
“孟大人平日裡伴駕君側,沾得不少龍氣,又得蒙皇上賞識,自然‘諸事得力’。”
“只恐奴婢這不潔之身,近了大人,把污穢之氣都帶給了大人,平故毀了大人福運。”
“奴婢心生愧疚,無以爲報..大人若不嫌棄,請受奴婢一拜。”
我作勢要跪。
孟統領當然丟不起這個人,咬牙切齒道。
“蘇子琪!你夠了吧?”
“孟大人慎言,”我道,“奴婢賤名阿琪不堪入大人耳;只是大人如此直呼其名,行於人前,實在有失君子風範。如果大人認爲奴婢惹大人晦氣,奴婢也向大人賠禮了,大人可否滿意?”
孟統領張了張嘴想要辯論,被我打斷。
“孟大人又何苦死咬奴婢不放?”
“奴婢自知己身卑賤,大人瞧不起也是理所應當。”
“可奴婢也聞,君子眼中,不論天子庶民皆一視同仁..大人如此,又豈是君子所爲?”
“你..”
孟統領黑着一張臉,滿面寒霜。
我不顧這些,接着道。
“還是說..大人向來都是自命高人一等,喜輕看於人?”
“蘇子琪..”
忍無可忍也無需再忍。
“你哪來那麼多歪理!”
“既是理,又何來歪正之分?”
我不緊不慢道。
“恐大人還是覺奴婢輕賤,所言不成禮乎?”
“再言大人可是第二次直呼奴婢名諱,不若輕看,談何尊重可言?”
“試問君子之禮,大人可具否?”
我說完,屈膝作揖。
孟統領呀孟統領,你不是平日口中不離‘君子之道’麼?那就依你所言,事事皆以君子爲則好了。
我承認,是被今日萬妃復寵之事擾了心境,偏生孟七在此時撞我的槍口,發泄一通也算他倒黴。再說他先前言我是瘟神,讓人想不還擊回來都難。
孟統領沒有說話,臉色當然不會好看,但那副奇怪的表情卻是我第一次見到。
盯着我的臉,就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
我倒並不覺得反常,潛意識裡像孟七這樣的怪人,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都是正常的。可那種感覺卻並不舒服,他好似完全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的身體,瞥見另一個靈魂。
我還想借此機會,再說兩句,好打擊一下這個長期以久的‘冤家’,不過似乎老天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那跑腿太監過來,低頭哈腰的湊到孟七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孟七的神色凝重了許多,吩咐了兩句,說自己隨後就就到。
“孟大人好走,奴婢就不送了。”
我見此,皮肉不笑的說了聲,然後行禮。走之前也不打算放過他,非得要噁心兩句不可。
果然,孟統領聽後,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我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準備就這樣目送‘冤家’打道回府。怎麼說,這一次也算是扳回了一局,且贏得漂亮。
可惜,有一句話叫做‘天不遂人意’,這下我終於是切身體會到了。
臨走,此前一直悶聲不語的孟統領,走出一步,突然轉了個身。
“琪掌宮..”孟統領投過意味深長的一眼,“酒這個東西,以後還是莫沾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