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
“到底出了什麼事？”唐君哲慢聲問道[高幹]BOSS在上。他也猜到小傢伙是有大事急事,不然不會連下午的飛機都等不及,可他還是氣這個小東西居然一聲不吭地就一個溜走了,甚至沒有以任何形式通知他一聲。
“凌雲今天上午突然給打電話……”季凌風回憶起當時的感受，仍是下意識地咬了咬脣。
BOSS大一聽立馬警覺起來,瞬間腦子裡陰謀論都爆發了一大堆,也顧不得生悶氣了，忙拉着小傢伙左顧右看的，生怕他哪裡被佔了便宜。
“是他叫回來的？做什麼？沒對動手動腳的吧？……”
BOSS大瞬間又化身話癆，問個不停,季凌風卻只是耷拉個腦袋，搖了搖頭，半晌才輕聲道：“他說他見着了一個……是媽媽。”
唐君哲一怔,“是媽媽又怎麼了？”
這話一出口,BOSS大就暗悔失言了，忘記這個小傢伙的身份了，可縱然是私生子，難道見也沒見過自己母親？若是如此，那這樣的反應倒真也可以理解，可如果二十年都沒見過面，那此時又爲什麼突然出現？
唐君哲看了眼埋頭沉默的小傢伙，欲言又止。
他不是沒有疑惑，只是怕有些話問出來多少傷，既然如此，那麼季凌風肯傾訴出來的事，他就聆聽，不想說出來的事，他也不需要深挖。
他們一種有些微妙的氣氛中回了家，一路上季凌風總是心不焉地看着車窗外，不同於S市時的歡愉興奮，他只是靜靜地發呆出神。
BOSS大一時也沒了收拾他的心思，將送去臥室，拉上了厚實的窗簾，又給了一個溫柔十足的吻，道：“一大早起來趕路挺累的，現雖然有些晚了，也補個午覺吧。”
就他替小傢伙蓋好被子轉身要走的時候，衣角卻突然被拽住，他回頭，便見牀裡的大男孩也看他。
“陪會兒。”
“好。”BOSS大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潛質了，他側身牀頭坐下，拉上了窗簾後的室內偏暗，他扭開了牀頭的小燈，卻又忽然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嘴脣。“怎麼這麼幹，去倒點喝的？”
季凌風搖了搖頭，突然沒頭沒尾地蹦出了句：“凌雲說……她需要錢。”
唐君哲愣了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是指誰，他考慮片刻後道：“如果只是需要錢那其實不難解決。”
季凌風還是搖頭，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心情，即便對這個男也說不出口，自己當初就是被用一張支票換出去的，生父母間的交易，原本沒他說話的份兒，只是到底難過吧，一晃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她再次來到季家，爲的還是同當初一樣的原因，不是他以爲的原因。可那畢竟是他的生母，他想見她，又怕見她。
“也不知道她需要錢做什麼，可如果她真的有困難……”季凌風撕扯着嘴脣上的皮肉，“得幫她。”
既然身上流着同源的血脈，又怎麼會無動於衷？他對生母的期待，更甚於當初對父親的期待，畢竟無數個被忽視的日子裡，他也希望能有一個給他溫暖，就像弟弟那樣……被矚目、被關愛。
唐君哲嘆氣，他母親去世得早，幾乎是從小跟着父親長大的，所以他更加理解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滋味，又怎麼捨得讓小傢伙傷心？
他伸手拍了拍小傢伙的肩，“別擔心，如果真有困難，也會幫。”
季凌風往被子裡縮了縮，嘟囔道：“這樣的事又怎麼能讓幫忙……”
BOSS大一挑眉，“這是什麼話？”
他看季凌風依舊一副躲躲閃閃的樣子，耷拉着小刷子一樣的濃密睫毛，眼睫還微微顫抖，一下子就給心疼了，“別想太多了，無論有什麼困難，們一起面對，嗯？”
季凌風側頭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的，半晌才又說了句，“渴了。”
BOSS大起身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去倒水。”
“等。”趁着唐君哲彎腰的工夫，季凌風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
“怎麼……”
“了”字還未問出口，便被一個輕柔的吻打斷，感受到那溫熱的軟脣他的脣上輕輕啃噬，BOSS大整個都僵了，怔怔地享受完愛的親吻，待回過神來，小傢伙已經又縮回了被窩，只露出半個腦袋，小聲道：“要喝蜂蜜柚子茶[高幹]BOSS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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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季凌風賴牀上，拿着手機發呆。
那天季凌雲不光告訴了他事情經過，還給了他她的手機號碼。
女走前曾私下裡問季凌雲要過兒子的電話，可季凌雲到底長了個心眼，季家沒再給她一分錢，萬一她打電話向哥哥索要怎麼辦？出於這個考慮，他本來甚至都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哥哥，可回想起那女蒼白的臉色和暗藏愁緒的眉眼，看向他的目光甚至帶着幾分卑微的哀求，所以最終他將女的電話要了過來，打不打，看哥哥的。
這倒苦了季凌風，他寧願當初凌雲直接把自己的手機號給她，也好過此刻的糾結。他獨自牀上翻來覆去的，對着通訊錄中的那個號碼發呆，可就是不敢撥過去。
又過了許久，幾經輾轉，小傢伙才終於掀被下牀去洗漱，而後穿着他毛絨絨的棉質睡衣，直接去了BOSS大的書房。
一週多沒回A市，辦公桌上的文件堆得像座小山，BOSS大剛簽好一份文件，門就被毫無徵兆地推開了。
他就這麼看着小傢伙推開自己房門，徑直走到了牆角的小牀邊，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怎麼了？”
“過來躺會兒。”
“怎麼不臥室躺着？牀還舒服點。”
季凌風抱着被子嘆氣，“凌雲給留了她的電話。”他咬了咬脣，“媽媽的電話，可不敢打……”
他擡頭對上BOSS的目光，卻又迅速垂下眼，道：“來這裡醞釀下情緒。”其實他只是害怕，一個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會覺得惶恐，他想，即便電話那頭有什麼令難過的消息傳來，身邊總有個陪着總是好的。
“忙的就好，再想想。”
唐君哲對此倒也有幾分理解，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低頭接着批文件，有些事，只能小傢伙自己解決啊。
不知過了多久，BOSS放下又一份文件後，才終於活動了活動有些發酸的手臂，而就這時，季凌風的聲音突然傳來——
“喂？”
唐君哲驀地停下動作，動也不動，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驚着這個已經提着一顆心的小傢伙。
“喂？請問您哪位？”
季凌風呆了一呆，接電話的這個女聲太年輕了，竟像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是……？”
“請問您是患者親友嗎？”
“患者？”季凌風一愣。
“這裡是A市第六醫院，這是患者的手機，是值班護士，患者現已處於惡性乳腺癌晚期，但們聯繫不到她的家屬，如果您是患者的朋友，麻煩幫忙轉告一聲，患者需要急救。”
“啪嗒——”
手機落地，季凌風整條手臂都是軟的，如置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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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風跑進醫院大門的腳步還有些踉蹌，唐君哲則緊隨其身後看護着，小傢伙此刻沉默得讓他擔心，他一路上不斷試圖用言語去安撫他，卻也發現語言這種時刻顯得太過蒼白。
“彆着急，已經讓秘書和醫院聯繫過了，將母親轉到高級病房了，但凡還有希望，他們會盡全力醫治的……”
說到這，BOSS大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神色變得有些怪異，“只是……聽說她不是一個。”
“不是一個？”一直沉默的季凌風總算有了反應。
“算了……”唐君哲嘆氣，“自己去跟母親好好聊聊吧。”
醫院中滿是福爾馬林的味道，這樣冷清又莊嚴的氛圍，讓肅然起敬。
“就是吳女士的家屬？”醫生打量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一樣，“是患者的……？”
“兒子。”季凌風的聲音發乾，“是她兒子。”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親，原來姓吳。
“她乳腺癌很久了，以前也動過大手術，這次怎麼現才送來救治？”語音還算平和，可話裡卻帶着明顯的問責口氣。
季凌風語塞，只垂了頭，問：“她現怎麼樣？”
醫生嘆氣，翻看着病表半晌，終於搖了搖頭。“乳腺癌晚期已經擴散了，手術意義不大，至於化療……她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化療，這病根太久了，現只能採用CTC細胞免疫治療，但癌症到了現，很大一部分要看她自己了，可看吳女士求生的意志不高，是她兒子，勸勸她吧……”
季凌風后退一步靠了BOSS大身上，那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身子發軟的感覺，全身乏力。
“想先去看看她[高幹]BOSS在上。”
主治醫師看了他一眼，嘆着氣離開了，唐君哲緊鎖着眉，雖然之前電話裡就聽說了，可此刻醫生親口說出來，又是一種不同的無力感，他看着小傢伙，眼中擔憂難掩。
“進去一會兒。”季凌風握了握他的手，唐君哲這才發現，小傢伙的手冰涼。他還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季凌風卻已經走了過去，慢慢推開病房的房門，步子輕得像只貓。
病牀上躺着一個女子，滿屋都是令窒息的蒼白，牆壁屋頂、被單被罩，甚至女子的臉色都白得駭。
季凌風門口站了好久，腳尖地上畫着圈，就是不敢上前。半晌過後，仍不見牀上的有動靜，疑心她是睡了，於是終於大着膽子一點點靠近，直到牀前才停下。
他仔細端詳着這個女子，可就這時，女子睜眼了。
這是季凌風始料未及的，他一路上渾渾噩噩的，根本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她，而此刻就這麼對上那雙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眼，他只覺自己的腦袋無聲炸開似的，完全不能正常運轉了。
女子似乎比他更驚訝，只一瞬間，眸中就蒙上了一層水色，連嘴脣都抖。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試探着問了一句：“凌風？”
她認得他，就像季凌風一眼就看得出這是自己母親那樣，他們很像。那隻伸過來的手搖搖欲墜，彷彿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要花大力氣來維持，他擡起同樣微顫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雙同樣冰冷的柔荑。他的腦子已經不轉了，說不出這是不是下意識的反應，可真正握住了那隻手，卻又觸電似的一抖，終是將它塞回了被子裡。
他輕聲應了句，“嗯。”
女笑了，她笑起來居然還有兩個酒窩，縱然已經被病痛折磨得失了往日風華，可此刻，她的一雙眸子中竟重新散發出了光彩。
“真好……”她的語氣柔得像一汪清泉，“這兩天，一直等電話，把聲音調到最大，卻還總是疑心自己漏接了什麼……”
季凌風突然難過起來，可又沒法表現出來，所以他只是呆呆地站牀頭，沒有說話。
“坐吧，坐下來，好好看看……看看……”
季凌風仍處於一種茫然無措的狀態，雙眼都是放空的，只是下意識地選擇了順從。
女本已無神的眼睛裡映出了兒子的線條，兩隻眼睛都因此帶着光。
“這比之前住的病房好多了，是讓換的？”
季凌風無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後卻又搖了搖頭，是唐君哲墊付的吧，他攥緊了自己的衣角，那一瞬間甚至想，如果BOSS也陪他進來就好了。
女卻輕笑起來，“不用了，醫生也跟說過的病情，拿大筆的錢吊一條救不回來的命，不值得。前陣子去季家……也並不是期待能要到更多的錢來治病……”
季凌風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大腦也終於開始運轉，可如果自己的生死都不意了，那又拖着這樣的身體去季家做什麼呢？
“聽說搬出季家住了，大概不太滿意那裡的生活吧，所以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開心多點還是擔心多點……這一輩子也沒盡過母親的責任，真的很抱歉。可最後還是想看一眼，還有一件事……想求……”
“什麼事？”季凌風感到自己的身子顫抖，聲音也一樣。
“想求幫……安頓一個。”
季凌風吃了一驚，安頓個？
“也知道，自己早沒資格要做些什麼了……只是實沒辦法了，只能求，也只是求，離開了季家，自己也要餬口，如果爲難，就忘記今日的話……不求照顧他，只求能給他個好歸宿……”
“誰？”一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來的。
女子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目光突然又飄忽起來。“的乳腺癌有時候了，八年前還是早期，動過一次大手術，花光了爸給的錢，之後又要開始自力更生了，其間也找過些像樣的工作，可都幹不長久，於是最後……就以前朋友的介紹下……重操舊業了。”
季凌風一下子咬破了嘴脣，他自然知道這個“舊業”是什麼。血液微鹹，有種鐵的腥嗅味，他深呼吸了數次，就這時，一個更加爆炸性的消息傳來——
“再然後，也就是六、七年前，又有了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說好的收拾木有了TAT我自裁……畢竟想了想這是媽媽桑病重期間……雖然當時小受和BOSS都不知情……肉肉還是留到腰好吧╮(╯▽╰)╭
話說這章碼得好沉重T3T倫家要碼的是寵文啊寵文%_
這個母親其實並不無情，也絕非像季家人傳的那樣只是拿兒子去換支票，下章會有解釋噠~~~
想想看溫暖的屋子裡，大季和小季一同陷在軟軟的沙發裡邊看電視邊吃甜點，BOSS大人在旁邊照顧着的情景……其實也挺萌的~\(≧▽≦)/~
迷你版的小季很乖巧的~不會讓小受太辛苦噠~~~~~~【BOSS（嚴肅臉）：當然不會讓小傢伙辛苦，辛苦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