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裡身是客

一切塵埃落定,生活終於平靜。

回到王府已有月餘,天天在等待中數着日子過。已入秋,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口數着窗外的落葉。想想我來這個世界的日子,不知不覺中,已悄悄過了一年了。認識了很多人,發生了很多事,不過都成爲過去,新的生活要開始了。

烏孫國協議休戰了!

想着明天之訓就能班師回朝,算算日子,真正到京也是半個月之後的事,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比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更讓人矛盾。

自上次一別兩月有餘。那次我好像跟他鬧的不歡而散,還沒真正把誤會說清楚,他就匆匆而去。不知道他是否還生我的氣,不知道酒窩男是如何跟他說的。心裡纏纏綿綿,如有兩張絲網,糾纏不清。我一定不會再計較過去的那些是是非非,好好跟他在一起,這一次一定會嫁給他了。想到這裡,不覺心思甜蜜起來,忍不住偷笑出聲。.

“姐姐!是不是之訓哥哥要回京了,所以偷着樂呢?哈哈哈!”逐月很沒形象的笑着走進來。

我打趣她:“哎呀!未來的皇后娘娘駕到,失禮了!失禮了!”我故意對她又叩又拜,這小妮子總算如了願了,聽說不日就要下旨正式冊封了。我感嘆,藺大人夫婦終究還是抵不過女兒的堅決。皇帝雖再不願,終究還是把逐月捲進了後宮這個漩渦。不管皇帝是如何想的,只希望他能好好對逐月吧!

小妮子臉瞬間緋紅,嗔道:“姐姐!休要取笑我了!”

我正色到:“逐月!皇上他對你好嗎?”

逐月點點頭:“皇上他對我很好啊!不過他跟我說,要等我到十八歲才.......才.....”她面色緋紅,滿臉羞怯,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我納悶之後也瞭然了一點,皇帝他是覺得逐月還太小,所以要等她滿十八歲纔會臨幸她吧?我抱着逐月,刮她鼻子:“呵呵!傻丫頭!姐姐衷心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哦!”逐月滿臉嬌羞的倒在我懷裡,吃吃的笑。.

“謝謝你!姐姐!我會的!!姐姐!告訴你個好消息!”逐月一掃剛纔的羞怯滿臉放光。

“什麼?”我好奇,兩國休戰,之訓他們能安然回京,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皇上也在爲之訓哥哥籌辦你們的婚事!聽說等之訓哥哥一回京,你們也要擇日完婚呢?哈哈!到時我跟皇上都會去安王府恭喜你們的!”逐月笑着拍手,模樣嬌憨。

“那就先多謝皇后娘娘的大駕光臨了!不甚榮幸啊!哈哈哈!”我們倆互相說着,逗着,鬧着,笑做一團。一個月前的腥風血雨沒有影響到此時我們快樂的心情,似乎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儘管它曾經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逐月走了之後,冷凌臉色有點難看的進來,我不明所以,問他:“大哥!怎麼啦?你不舒服嗎?”說着就要去探他的頭。.

他躲開我的手,臉色冰冷的坐在那裡一聲不吭。我也坐在他旁邊看着他不說話,不知道他這是爲何。過了一會兒,冷凌臉色稍霽,但眼神卻是幽深難測,有如木雕,一動不動。我坐不住了,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何事,擔心的問他:“大哥!到底怎麼啦?你剛剛臉色好難看!”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着我,問:“絮兒,你真的要嫁給之訓嗎?”說完眼睛有很深的憂鬱,目光漸漸變成一抹深黑,見不到底。

我心裡一痛,低下頭,懦懦地說:“是的!大哥!對不起!”

突然他受傷的叫起來:“不!不!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只要你幸福,你覺得嫁給之訓是幸福的,我都祝福你!大哥只希望你能幸福!”他是如此失態,我以前從未見他這樣過。即使是第一次他知道我要嫁之訓的時候,也未曾如此。.

我心裡更痛,淚眼迷濛的望着他,再也無語。他也臉色悲慼的看了我一眼,倉皇而出。捂住臉,痛哭出聲。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冷凌!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冷凌就這樣走了!他跟我說他要回天威鏢局,以後不能再陪我,那一刻我覺得我們咫尺天涯!我想他是,不希望我看到他而心傷,也或者他不想看到我嫁給之訓,自己難受吧!?總之他離開了!也許對我們倆都好吧?至少看不見,心裡會好過點吧?

算算日子,之訓明天應該就會到京城了,心裡既高興又難過。這些天在王府裡過的很鬱悶,每個人看到我都恭恭敬敬的,禮遇有加,態度很是奇怪,眼神也好奇怪。這跟我在聽聞之訓要回京之前,完全不同!我心裡納悶不已,到底怎麼了?

“纖墨,錦書,你們爲什麼看到我也是這種奇怪的眼神?”我終於忍不住了,一定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一直沒出過門,外面發生何事也不得知。

“哪有!哪有!我們跟以前一樣啊,姐姐!是不是明天王爺就要回京了,所以你精神緊張激動,看我們都奇奇怪怪啊!?”錦書溫柔淺笑地給我解釋,將我按在銅鏡前的春凳上,細緻地梳理着頭髮。

“就是!就是!姐姐你才奇怪呢?常常一個人傻笑!”纖墨補上一句。

我就着鏡子,摸摸自己的臉,我有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好啦!姐姐!你就安心點等王爺回來吧!我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錦書說完,拉着纖墨急急忙忙就走了。

可我心裡明明覺得不對頭,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頭。在****輾轉難眠,當我再一次翻身向外時,牀前站着一個人,我剛要大叫救命,沒想到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別叫!是我!”

一股熟悉的味道隨之竄入我的鼻子,讓我心裡一陣狂跳;他的聲音在我聽來猶如天籟。.我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淚水,狠狠抱着他的腰,喚他:“之訓!?是你!之訓!”

他也緊緊回抱着我,像要把我揉碎一樣,語聲哽咽的道:“小凡!是我!是我!”唉!我從心裡嘆了一口氣,好幸福實在的感覺,他終於回來了!!!!他一點一點吻着我的淚水,將鹹澀的淚水直接送入我的脣中,我們緊緊相擁。

好半天才放開我,我就着燭光,看着他。還是那張天人的臉,此刻卻是比以前黑瘦了許多,但是更有男人味了。我輕輕撫上他的俊臉,定定地看着他,他溫柔地回望着我。此刻的他還穿着上陣殺敵的盔甲,精神奕奕,有如戰神。

“不是說明天黃昏纔到嗎?你怎麼....”直接被他以吻封口,這一吻,吻盡相思苦!完了他忽然羞澀的一笑,在我耳邊低語:“我好想你,所以先偷偷跑回來了!”

看着他可愛的樣子,我絕倒,他是一軍統帥,在戰場統領千軍萬馬的廝殺,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現在居然爲了女人,扔下其他人,提前偷跑回來。

“你...你自己先跑了,那其他人呢?你不怕違犯軍法?”我擔心他觸犯軍法,即使是王爺又怎樣!軍法軍令如山,酒窩男早就給我講過。

他摟緊我,低頭溫笑:“別擔心!有立夏幫我擋着!不妨事的!”酒窩男也回來了,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我在心裡默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冰冷厚重的盔甲,太瘮人了。看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幫他脫了厚重的盔甲,他只剩一襲單衣,動作迅速的溜到我****,衝我調皮的眨眼睛。我臉一熱,這小屁孩。

“我去給你打水洗洗再睡!瞧你髒的,全是灰塵!”說着逃也似的出去了,身後傳來他低低地嘲笑聲。等我倒好水,進來時,他早已酣然入夢了。.

近三個月以來,肯定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心疼的****着他糾結的眉頭,之訓你夢裡還在爲下一次的戰鬥傷神嗎?細細描繪他棱角分明的臉,****着他的脣,乾裂到起皮,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之訓囈語了兩句,翻身繼續睡去。我睡在外邊輕輕環住了他的腰,安心而眠。

清晨的鳥鳴格外動聽,我睜開眼睛,之訓放大的俊臉與我鼻息相聞。他柔柔一笑:“你醒了!?”我臉瞬間灼熱。他狠狠抱了我一下,從****蹦起來,極速穿衣,嚷道

“我先回我的房間了!”瞬間就消失在門口。我愕然,甚至懷疑他從來沒有回來過。要不是旁邊還有他的溫度跟味道的話,我以爲我自己做了個夢。重新躺下,天還早,我把頭埋在他剛剛睡過的地方,感受着他的溫度跟味道。

可想而知的欣喜,府裡的男女老少都爲突然天降的安王爺高興壞了。之訓好像更高興,每個人都重重有賞,大家像過年一樣,喜氣洋洋的,纖墨更是誇張的大叫。.

好容易輪到我們兩個人獨處了,之訓卻收起笑容,眼神複雜的看着我。我納悶,盯着問他:“怎麼了?”

他被我盯得眼神閃爍,張口欲言,始終沒說出來,我心裡更加奇怪,打趣他:“到底什麼事?你這麼難以說出口啊?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他臉色一白,頓了頓,鄭重其事的說:“小凡!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在我心裡是第一位的!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眼神異常堅決。

我呵呵笑着,嘲笑他:“就是這事啊!這都難說出口嗎?”雖然笑着,但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肯定有事發生了。

只一天時間,我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可笑啊!世人皆知唯我不知!孟小凡你有夠弱智的!心裡沒有痛,只覺得空空蕩蕩;眼裡沒有淚,只覺得眼睛乾澀難耐。.怪不得大家都用這種怪怪的眼神看我?怪不得大哥之前那麼反常?怪不得之訓那麼難以啓齒?所有這些都只爲一個原因:

安王爺要娶烏孫國的戈雅公主爲妃!而我孟小凡淪爲了安王爺的小妾!

無意之中聽到王府裡兩個大嫂在偷偷低語:“.......聽說那個烏孫國的公主叫什麼戈雅,長的標緻咧!.....”

“.....不標緻王爺也不會..........皇上都下旨.........過幾天公主就抵京了.....”

“....那孟姑娘怎麼辦?.........”

“......王妃只有一個,身份尊貴,當然是公主了......”

“.......那孟姑娘可太委屈了......王爺收她做如夫人....”

“.......不能跟公主比的,........”

“.........是啊!是啊!.......”

我如夢初醒!齊之訓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你又瞞的住嗎?

****的關上房門,腦袋一片空白,腳步虛浮有如踩着一團棉花,跌跌撞撞的坐在桌邊的椅子上,頭嗡嗡作響。爲什麼?呵呵!爲什麼?之訓我們不是早已約定,此生只有我們兩個人相守到老嗎?你不是從來都說話算話嗎?你不是從來都信守承諾嗎?你爲什麼會背信棄義?爲什麼會要另娶她人?

呵呵!我苦笑!是啊!對方是堂堂一國公主,我憑什麼跟人家爭!呵呵!尋常人家都有三妻四妾,你是堂堂安王爺,又豈會只獨娶我一個呢?是我要求過分了!是我太異想天開了!是我太幼稚的可笑了!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怪只怪自己被情迷了眼,看不清事實;被愛蒙了心,摸不透世事!只認定你!把自己這一世的幸福全賭了進去,孤注一擲!到頭來,我輸了,輸的很徹底!

只想一生一世跟一個人,兩情相悅,相守到老!原來卻是這般難!

我的眼裡揉不進沙子!我的情感更不能有任何殘缺!我不習慣,更不願意跟人分享愛人!小妾?!就算是王妃又怎樣!呵呵!之訓!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從你決定要娶戈雅公主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畫上了句號!我現在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我還能以愛的理由繼續留下來嗎?我辦不到!我不要受這種羞辱!

既如此,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悄悄收拾,悄悄離去,就讓一切隨風吧!我本是一縷孤魂,何苦偏偏惹此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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