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寸心別離情

真的該走了!不再留戀四顧,既然決定了離開,就要走的灑脫!

“孟姑娘!你這是.......”齊伯看我拿着個小包袱,眼露驚異,把我攔了下來。我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揚了揚手裡的包袱:“齊伯!我去看看我大哥,他好久沒來看我,我很惦記他,給他帶點東西!我一會兒就回來!”

齊伯瞭然的點點頭,囑咐我:“那我讓人送你去!你早點回來,一會兒王爺就該回來了!”我表現如常:“知道了,齊伯!我自己騎馬去!不用人送了!我先走了!”逃也似的蹬蹬蹬的出了門。

摸摸小棕的脖子,飛掠而上。“駕!駕!”抓緊繮繩,狠命的一甩鞭子,馬快似箭,衝了出去。小棕腳力很好,雖不及之訓的赤雲寶駒能日行千里,但是也能日行百八里吧。不一會,出的城門,城樓的影子,離我越來越遠。

猛的一拉繮繩,小棕嘶鳴聲聲,立起前腿復又落下,在原地打着轉轉。我調轉馬頭,遙望着遠處京城的方向,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模糊了我的雙眼。.

這一次我就這樣離開了!再見了!之訓!再見了!大哥!再見了!酒窩男!再見!所有的一切!

兀自佇立良久,心情稍稍平復了一點,調轉馬頭,繼續策馬往東而行。疾行好久之後,去的很遠了,減慢了馬速。無精打采的坐在馬背上,任馬兒自由奔跑。身後隱隱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到我身邊漸止。我茫然的回頭四顧。酒窩男!他什麼時候跑來?我只淡漠地看他一眼,沒有理睬他,繼續走。身旁他不滿的聲音立刻傳來:“誒!****煩!我叫你,你怎麼不回答我!害我追半天!你一個人在這裡幹嗎?”

我轉頭,目光肯定是呆滯的,沒好氣的說:“我又沒叫你追我!”他明顯一愣,看到我的樣子又覺得很奇怪,面色驚異,急問道:“你一個人跑這裡來幹嗎?”

“你又跑這裡幹嗎來了?”我看也不看他,反問道。

“我....我那個有點嗯,事情!”他有點大舌頭:“你到底幹嗎來了?還帶着包袱?難道你....你”

“我兜風!我看風景!不行啊?”我沒等他說出話來,就將憋了一肚子的氣跟委屈,悉數的朝他****,對着他耳朵氣吼吼地。.酒窩男你現在最好跟我吵一架!唉,對不起,酒窩男,你現在碰到我,真不是時候!

他沒有我預想的暴跳如雷,更沒有跟我吵架的打算。只是嘆了一口氣,苦着臉,央求我:“你小點聲,我耳朵聾了!”繼而誇張地揉着耳朵。只一瞬,滿臉歡喜的露出他的梨渦,叫道:“哈哈!你剛剛說要兜風!看風景!好啊!我也正有此打算!不如一起!”

“誰跟你一起啊!各走各的!”我拍了一下馬背加快了速度。可他立馬就追上來,如影隨形在旁邊。我側頭吼他:“都說了各走各的,你跟上來幹嗎?”

“誒!你很奇怪啊!是各走各的啊!你走那邊,我走這邊。我又沒跟在你後面走。再說這路不是你的吧?這山這水也不是你的吧?”他憤憤不平的樣子。我絕倒!他說的似乎有道理。.咬牙切齒的瞪着他,他卻微微一笑,對我很挑釁的一仰頭說:“哇!今天天氣真不錯,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那你就慢慢看,慢慢玩!慢慢遊!恕不奉陪了!再見!”我丟給他一句話,策馬狂奔起來。把你甩開遠遠地,看你怎麼煩我!早知道他騎術了得了,唉,只一會就追上我了。他在旁邊得意的大喊:“喂!****煩!我們來賽馬怎麼樣?我贏了,你要當我一天的奴隸,你贏了,我隨便你怎樣都行!怎麼樣?”

“我贏了你,你真的隨便我怎樣?”我懷疑。哼,你騎術那麼好,我贏你很難吧?

“說話算話!就怕你贏不了我!”他得意洋洋,完全一副瞧我不起的樣子。

“公平起見,我們倆換馬!”我提出條件,我的小棕看起來就沒他的馬能跑,雖說腳力不錯,但他的可是他的愛駒啊!據說也是皇上御賜的千里馬呢?天淵之別!

“可以!”他瀟灑的從馬上一躍而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暗下決心,徐立夏我一定要贏你!你看我怎麼蹂躪你!

兩旁的樹影電閃而過,只有刷刷的風聲在耳邊迴響。酒窩男的愛駒果然是神駒,把他甩開一大截了。但是他卻緊緊咬在我後面,並且速度越來越快。我不敢大意,又加快了速度。這樣你追我趕,兩個人一路狂奔,濺起了滿地的塵沙。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我心裡原本的不快跟鬱悶一掃而空,只餘策馬奔騰後的快意舒暢。

我逐漸放慢速度,酒窩男唰的一下就超過了我。他一勒馬繮,胯下的馬兒昂頭嘶鳴一聲,擡起兩隻前腿,成垂直九十度。眼看酒窩男要摔下馬來,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驚恐的睜大眼睛。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只一瞬那馬就落下前腿,平穩落地,只在原地打轉而已。他拉緊繮繩,笑望着我,大聲叫道:“舒暢些了吧?!”我心裡一動,原來他早知道我心裡不舒服,或者他早知道我爲何會拿着包袱在此,他是故意的。

“酒窩男,謝謝你!”我們靜靜騎在馬上,並排而行,由衷地對他說。.

“你最好以後騎馬別騎那麼快!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他一臉憤憤:“以後都不想跟你賽馬了!像你這種不要命的騎法,不敢恭維!幸好你沒摔下來!”

酒窩男是在擔心我,排解我的鬱悶,才用這種方法。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我心裡一陣感動,一撇嘴,悽悽地叫他:“酒窩男!我.........”

“唉!好了!好了!”他看到我欲哭的表情,大咧咧的擺擺手,制止住我的說話。擡頭看看西沉的落日:“我們去前面看看有沒可落腳的村子,今天是回不了京了!”

“我不回去!”我賭氣,勒馬不走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落腳的地方,難不成你想露宿野外?走了!”他跳下馬來,接過我手裡的繮繩:“下來走走!”我無奈只好順從的下馬。

走不多遠,轉過一片叢林,眼前豁然開朗。

前面有個不大的小村子坐落在青山綠水之間。.零零落落的幾十戶人家,散落在山嶺中。這裡地勢稍緩,沒有北方雄奇俊美的崇山峻嶺,只是蜿蜒起伏的丘陵地帶。暮靄沉沉將整個天地包裹在朦朧之中,帶着一片柔和安寧。遠處的農舍已升起了嫋嫋的炊煙,秋收的老農也收拾了農什,陸陸續續走在回家的路上。田地裡還有奔跑的家犬在互相嘶鬧啃咬。雞鳴陣陣,犬吠聲聲。這就是桃花源嗎?我嘆息!

“真是個好地方!”我張開雙臂,由衷讚道:“寧靜又安詳!快樂又自在!”

“那今天就在這裡住下了!”酒窩男揹着雙手,微笑着點頭。

這裡的人純樸又善良!聽說我們是從京城來這裡遊玩的,想找個地方落腳,他們二話不說,就熱情的招待我們。這是一個六口之家,三世同堂,一家人其樂融融。晚餐時,雖沒有珍饈佳餚,但是老婆婆跟她的兒媳婦,還是爲我們燉了一隻肥嫩的母雞。就着山野小菜,我們倆吃的格外香。

酒窩男跟這戶人家的小孫子瞬間打的火熱。.呵呵!我不知道他還有逗小孩的本事。他還誇張的將小虎子扛在肩膀上,在院子裡飛來飛去,逗得小虎子哈哈大笑。小虎子口水都笑到流出來,滴在酒窩男的臉上,他卻根本不嫌腌臢。我不禁對他另眼相看,這個酒窩男,還蠻有愛心的。

老伯跟水生大哥兩個吃完飯,就準備將收回來的糧食搬到屋頂倉房去,上上下下的頗爲吃力。酒窩男見狀,自告奮勇的一下扛起兩大袋,蹭蹭地就上了房頂。看的一家大小個個目瞪口呆,他卻沒事人一樣,輕鬆自在。

老婆婆囑咐:“小哥啊!你慢點!不急!小心點!哎喲喲!這怎麼好啊!真是太謝謝了!”我擁住老婆婆的肩膀,寬慰她:“婆婆,您放心!他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力氣倒是有的是!”說完不忘對他媚笑下。酒窩男我可是在誇你啊,你幹嗎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三人合作,沒幾下就收拾的妥妥當當的了。

水生嫂趕快舀來一木盆水,端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搶過來,擰了帕子,諂媚的給他遞上,笑着說:“酒窩男!辛苦你了!來擦擦汗!”這時婆婆的聲音又響起:“是哦,小哥!你快擦擦吧!小哥好能幹勒!姑娘!你可真有福氣啊!”呃........我噎在那裡,臉色難看。.婆婆啊!你誤會大了!他也一臉尷尬的接過我遞上的帕子,胡亂抹了把臉。唉,算了,懶得解釋。

接下來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婆婆一家居然很好心的,把最好的房間讓給我們倆睡!我跟他尷尬的杵在房裡,哭笑不得。

我打破尷尬,幸好豆油燈不是很亮,他看不見我發燒的臉。訕訕道:“啊!酒窩男,今晚月色不錯,不如去外面賞賞月如何!”他聞言,朗聲笑道:“啊!正有此意!呵呵!”就這樣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村外。夜涼如水,我們倆一前一後,漫步在田間小埂上,冰涼的露水打溼了鞋襪。

我低着頭,正心思纏綿。忽然他說:“想不想到高處看月亮?”啊?我稀裡糊塗地不明白他的話。擡頭茫然的看着那張梨渦微顯的俊臉,他回頭對我壞壞一笑。在我的驚呼聲中,摟着我的腰,就飛上了旁邊的一棵粗壯的銀杏樹。.我們倆並排坐在樹上,腿腳掉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誰都沒提婆婆一家誤會我們關係的事。

我跟他是好兄弟!好朋友!這樣的誤會開始稍有點尷尬。不過我們心照不宣,當沒事人一般,懶得解釋。

我望着那彎皎潔的明月,低低開口:“酒窩男!謝謝你!”我要謝謝他太多的事,有他這個朋友,這個兄弟,是我的幸福。

他聞聽,呵呵一笑。我轉頭:“你笑什麼?”他聽到我問他,更是笑的大聲。我惱了,忘記我還坐在樹上,一下激動的站起來。雙腳騰空,往下直墜而去。幸好他手腳夠快,一把就拉住了我。我就這樣掉在樹下晃盪了幾下,被他****一甩,又被拉回了樹上。驚魂不定的我捂着胸口瞪他:“都怪你啊!剛纔嚇死我了!”

“唉!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我救了你誒!?”那表情是冤屈的。

“撲哧!”看到他如此表情,我不由好笑出聲。我以爲他會暴跳如雷呢?現在整個一受欺負的小媳婦樣。.看到我笑,他也大笑。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我們倆就這樣坐在樹上,毫無形象的指着彼此,哈哈大笑,像兩個瘋子。

哈哈哈哈.......是在用笑聲埋葬悲傷?還是用笑容催眠眼淚?

笑到累了。我揉着泛酸的臉頰,斜睨他:“酒窩男!我困了!”

“那就睡吧!”他看也不看我,只顧看着遠處月影下朦朧的村落。

“哦!”我應了一聲,一頭歪倒在他肩頭。閉上眼睛,臉上一片冰涼,淚無聲而落。就這樣靜靜地靠在他肩頭,我們倆沒有一點彆扭,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坦坦蕩蕩!

好久我們都沒動,就這樣靜靜地。我悠悠開口:“酒窩男!”

“嗯!?”他嗯了一聲,再也無話。

“我哭了!你不幫我擦眼淚嗎?”我淡淡地說。

他迴轉頭,笨拙的用他粗糙的手指拭乾了我臉上殘留的淚漬。我閉着眼睛任由他如此,臨了我說了一句話:“酒窩男,你是不是從沒給女人擦過眼淚?”

他身體不自然的繃了繃,接着放鬆,沒有回答我。我嘴角溢出一絲笑.......

樹下蟲鳴啾啾,甚或有蛙聲此起彼伏的傳來。我不禁奇道:**月天,居然還有蛙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卻在****,酒窩男卻不知去向。我翻身下牀,梳洗好後,房前屋後逡巡一遍。小虎子正在院子裡玩木馬。

“小虎子!那個酒窩哥哥呢?”我蹲在小虎子的身邊。

小虎子一臉茫然,大概不知道酒窩是啥意思。我不好意思的做着動作再次問:“就是昨天扛着你玩飛啊飛啊的哥哥?”小虎子露出兩個小虎牙,奶聲奶氣地說:“哥哥,爹爹,幹活去了!”啊?我心裡納悶:幹活?酒窩男難道你今天沒打算回京城?

這時婆婆從後面廚房出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丫頭啊,你起來了?”

“哦!婆婆早!”我臉沒來由的一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人家都天沒亮就下地幹活去了,我卻睡到日上三竿。

婆婆一臉慈祥的嗔着我:“丫頭啊!別不好意思了!婆婆是過來人!呵呵!”啊?我臉肯定垮下來了?!婆婆大概又誤會我們了。我急忙要解釋,再不解釋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誤會。剛想開口,婆婆卻說:“丫頭啊!來幫幫婆婆的忙,咱們去給他們送飯!”我一聽有活幹,正好緩解下心裡的鬱悶。高興的一聲,跐溜一下奔進了廚房,動作麻利地將飯菜裝碗放在籃子裡。

聽婆婆說他們在後山窪,我挎起籃子,道了聲:“婆婆,我去給他們送飯,您老就在家看着小虎子!我走啦!”

早晨的初陽照在身上,格外舒服。站在田埂上遠望,酒窩男賣力的身影出現在眼底。我心裡一陣感慨,酒窩男!你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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