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一切的藥?姑父,您真的去見了烈焰,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藥!您相信他嗎?”容覆歌驚問。
“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月兒,絕不會。”楚謀笑了笑,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可眉宇間的黯然卻愈發深遂。
“萬一他只是設了個圈套怎麼辦?萬一他只是爲了報復這十九年怎麼辦?姑父,爲了逼月姑姑出現,他甚至對未央下了毒!您不能把姑姑交給他,至於未央和姑姑的毒~~我們回西山找神醫,一定可以治好!”
“未央並不是中了普通的毒~~覆歌,恐怕你要重新認識她了,她已經服了忘憂,就是那忘記一切的藥~~~`我剛纔,去了雲府。而未央,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什麼都不記得?您呢,她連您也忘記了嗎?”如晴天霹靂一般,容覆歌怒火中燒,再控制不住情緒揮袖一掌掃出,掌風竟震得院中幾人抱粗的樹晃動不堪。
楚謀苦苦一笑:“她的確不記得我是她的父親,不過並不會影響她今後的生活。她依舊聰明、美麗、可愛,她甚至會受到萬千人的寵愛。因爲,她會是瓊烈的公主。”
“未央根本就不會在意當不當什麼公主!她會痛苦一輩子!”容覆歌痛心的衝上前來扶住楚謀的肩膀。
楚謀卻淡淡的說:“如果她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如果她以爲自己本就是公主,那又何談痛苦。”
“姑父,烈焰他欺人太甚,你相信他我可不信!姑父,我這就去雲府接未央回來!我們帶她回西山找神醫,我就不信那個什麼該死的忘憂是無藥可解的!一定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容覆歌說罷便飛身縱出小院,顯是憤怒已極。楚謀剛想開口挽留,卻一想如何留得住,想當年他像覆歌這般年紀時如果聽到月兒有難,又豈是別人一兩句勸慰就能放心的!
楚謀苦笑了下,低聲對月兒說着:“未央沒事兒,不要擔心。烈焰會像愛護自己的女兒一樣愛護她的。”
被點了睡穴的月兒自然是聽不到的,卻也動了動身子朝更溫暖的方向鑽着——楚謀的懷抱。
這一舉動不由得讓楚謀啞然失笑,又說着:“你呀,未央就是這點最像你,象只小老鼠知道哪裡最舒服!”
楚謀凝神仔細端詳着妻子熟悉的面孔,這許多年來,月兒彷彿還是當初那個模樣,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是多了一份經歷風雨的從容而已,只是這份從容很快就會不屬於他了。想到這兒,彷彿千萬雙手揪着心臟一般的疼痛,這種疼痛由心始發,蔓延到五腑六俯,蔓延到四肢,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疼痛,楚謀一字一字的說着:“月兒,我把未央和母后都託付給你,只要你平安,她們便會平安。烈焰會照顧你們一生一世,而且今後永不犯大楚!這真是個划算的主意,用我一命,換全天下的太平,月兒,值了。”
說罷,從懷中摸出個極小的瓷瓶,自瓶中倒出一顆白藥丸置於妻子的口脣中,閉上眼睛慢慢的,吻上妻子溫熱的嘴脣,輕觸、輾轉、吮吸,直至那藥自月兒喉嚨“咕”的一聲滑進體內。
兩人的臉龐緊緊相貼在一起,眉目緊緊相貼在一起,不知到底是誰的淚,終於滑落,滴下,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