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求求您,饒了若爾吧。”卓明飛燕見狀,趕緊爬着上前,拉住葉蕭遠的褲腳,苦苦哀求。
葉蕭遠一腳揣在她胸口處,絕情道:“茲事體大,朕一定會嚴查!”
卓明飛燕立刻像蔫了的花朵一樣,雙目失神,跌坐在地上。
見那青蛇被打中後,棠梨鬆了口氣,卻覺有兩股內力在亂竄,怎麼都控制不住。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葉裴風飛快跑了過去,將她接住,連聲喚道:“棠梨,棠梨你怎麼樣了?”
“傳太醫。”葉蕭遠走上去,看到棠梨臉色慘白,皺着眉吩咐道。
郭公公得令,趕緊去找公孫篤。
枚淑妃跟着走上來,柔聲道:“風兒,先把七公主送回屋裡吧。”
“是。”葉裴風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將棠梨抱起來,跟着他們往紫月宮就近的一間側寢而去。
公孫篤慌慌張張領着醫女從紫月宮顏美人的寢宮跑來,一路上聽郭公公簡短地敘述了七公主同棲霞郡主鬥法的情況,臉色微變。
“公公啊,照您這說法,七公主怕是被自己的內力反噬了?”他喘着粗氣,斷斷續續說道,“這情況,老臣,老臣怕是無能爲力啊。”
郭公公本來還要說幾句驚歎的話,他還從沒見過焉耆這麼奇怪的蠱蟲。至於葉棠梨那奇怪的陰陽冥術,他倒不是第一次見。上回公主硬闖上陽宮,也施展過一次,他偷偷在旁邊看到了一點兒。
他不太清楚,七公主從小生在皇宮之中,從哪裡學來的這些奇怪的術法。不過看情況,皇上似乎早已知曉。他跟在葉蕭遠身邊伺候多年,很多時候,葉蕭遠一個眼神,他便能猜出些名堂來。
聽到公孫篤這話,郭公公不悅地皺了皺眉,一把拽住他的肩膀,不容商議道:“公孫大人,您這話說得,可不對了。如今皇上淑妃都在側寢等着呢。您要是臨陣脫逃,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治你個死罪?今日先有顏美人,眼下又是七公主,您要是一個都治不好,這命啊,恐怕當真難保了。”
公孫篤心裡也明白,他這話並不是恐嚇。連連擦着額頭上的汗,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就是想要臨陣脫逃,只怕也逃不掉了。
幾人在郭公公的敦促下,快速趕到側寢。葉蕭遠威嚴地站在牀邊,神色很是不悅。
葉裴風滿臉擔心地望着牀上昏迷不醒的人,眉頭緊鎖。旁邊的枚淑妃,一手緊緊拉着他,暗暗示意他不能輕舉妄動。
“老臣參見皇上。”公孫篤剛剛走到便要行禮。
葉蕭遠一把拉過他:“行了,都什麼時候了,快給公主把脈!”
說罷,將公孫篤扔了過去。
後面的醫女趕緊上前幫忙,公孫篤提醒吊膽地給牀上人看診,心裡盤算着,此事平息過後,他便告老還鄉,頤享天年了。這伴君如伴虎,他做了幾十年太醫,從一個小小的醫倌到太醫院裡最有資歷和經驗的老前輩,着實也吃了不少苦頭。
其實就醫術來說,公孫篤並不差,在太醫院內算得上翹楚。可惜後宮又皇后在,他們這些太醫,基本上也沒什麼太大的用武之地。
其他妃嬪有個什麼小病小痛的,皇后一把脈就能解決。而皇后的病,她自己治不了,他們這些做太醫的,本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卻又出
來個君梓言。加上皇后的病情實在詭異,就連公孫篤,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太醫院也就不敢去攬這破事兒,任君梓言醫治了。
“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啊!”半天,都不見公孫篤說話,葉蕭遠有些急了。
“回,回皇上。”公孫篤擦擦額頭的汗,轉身跪地,回稟道,“七公主體內有兩股內力在互相排斥,似是外來的,所以她自己控制不住。如今,因爲她強行運功施展了術法,其中一股內力掙脫了束縛,反噬了她的身體,所以纔會如此昏迷不醒。”
“朕只想聽辦法!有什麼辦法讓公主醒過來!”葉蕭遠擰眉,不滿道,“別告訴朕,你們這羣廢物又沒有辦法!”
公孫篤瞬間渾身一抖,想起郭公公的話,想起顏美人滑胎,心裡七上八下,萬分恐懼,還是顫抖着開口道:“回皇上,辦法,有,有兩個。”
“說!”葉蕭遠見不慣他這般磨磨唧唧的樣子,有些不耐煩。
“其一,就是,就是有更爲強大的力量,能夠從外界幫忙,壓制住公主體內的這兩股內力,幫她調息。”公孫篤,嚥了咽口水,極力控制自己的恐懼,“其二,老臣聽聞,公主修行的陰陽冥術,乃是至陰之法。若是有懂得陰陽冥術的人,與她調理三魂七魄,說不定也能行。”
待他說完,葉蕭遠大步流星上前,握住葉棠梨的手腕,指尖搭在脈上。片刻,他臉上原本燃起的幾絲希望,卻是陡然熄滅。
“皇上,如何?”淑妃似乎猜到了幾分,柔聲問了句。
“棠兒體內,怎麼會有如此強的內力?”葉蕭遠沉吟道,“其中一股倒是柔順,另一股卻顯得極爲詭異多變,甚是強大,只怕,在朕之上。”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變了臉色。
葉裴風雙眸沉了沉,目不轉睛地盯着牀上昏迷的人。暗暗想着,那一股柔順的內力,估計是自己渡給她的。當初棠梨要他傳授武功,想着內力的問題,葉裴風便給她渡了一小部分內力。可另外那一股,是從何而來?
葉蕭遠的功夫,雖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但內力深厚醇正,遠在葉裴風之上,甚至可以與玄夜真人相抗衡。就算是放在北辰山,也能排入前五。
可如今,他說棠梨體內的那股內力,還在他之上。如此,想要再找一個內力更高的人來控制棠梨體中亂竄的內力,就十分棘手了。
“不如,讓嬪妾試試。”人羣之中,突然有個溫婉的聲音,輕輕說了句。
衆人一望過去,纔想起,這姑娘,就是之前在偏殿外,突然跑出來同葉棠梨一起施展陰陽冥術的人。
葉蕭遠皺了皺眉:“你是?”
“嬪妾是此番入宮的秀女,幸得皇上恩澤,賜字婉,封美人。”那姑娘福了福身子行禮,恭敬道。
“既然如此,快些來給公主診治。”葉蕭遠也不再耽擱,既然知道她並無歹意,也就放心了。
之前親眼看到她協助葉棠梨施法,便已猜到,此女定然懂得陰陽冥術。至於術法高低,卻不太清楚。但如今,看她這般自信,想必也有些把握。
這新入宮的秀女太多,葉蕭遠並不記得幾人。這位婉美人估計也就是想要藉此機會,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若是能夠救活七公主,那便是大功一件。如此,憑着皇上對公主的寵愛,她甚至有可能晉升分位也不足
爲奇。
葉蕭遠已經發話了,淑妃等人也不便多言。況且,此刻,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葉裴風暗中咬牙,有幾分自責。若是他的內力足夠深厚,此事便可迎刃而解了。可惜偏生這個時候,玄夜師父不在,否則,或許能夠制住那亂竄的內力。
玉禧宮那邊,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曲清遠與莫弘軒最近,究竟在幹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從御花園到紫月宮,這麼大動靜,他們不可能絲毫不知道吧?
可眼下的情況看,曲清遠居然沒有爲葉棠梨昏倒而趕來,倒是令人費解了。
婉美人走到牀邊,將右手和左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後十指張開,慢慢擡起來,在棠梨身上比劃出什麼奇怪的圖案,看起來有些複雜。
她畫了足足半盞茶功夫,方纔停下來,又對着那圖案念着奇怪的口訣。十指不停地在空中點來點去,模樣看起來很是奇怪。
葉裴風微微皺眉,婉美人畫出來的圖案,他曾經見棠梨也畫過,乃是陰陽冥術施展前的饕餮古獸圖。棠梨曾經與他說過,流漓谷的陰陽冥術,世代單傳,陰陽冥師以奉饕餮爲術法冥獸。所以創造的術法口訣,也引入了饕餮之魂。
只是,根據棠梨的說法,陰陽冥術在他們流漓谷所在的世界裡,雖然不是什麼罕見的禁術,但能夠操縱自如的人並不多。而晉軒觀元年間,知道陰陽冥術的人都很少,眼前這個婉美人,卻似乎頗爲熟稔,不知是何來頭。
婉美人對着牀上的人唸了一同咒語,鬼畫符一堆之後,在衆人疑惑奇怪的眼神中,棠梨突然睜開眼醒了過來。
“棠兒?感覺怎麼樣了?”葉蕭遠立刻湊上去,急切地問了句。
葉裴風也急切地微微探着身子望過去,關切地注視着牀上的人。
棠梨望着衆人,目光一掃而過,在葉裴風的臉上停留片刻,最後久久落在了婉美人的臉上。她瞬間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露出幾分不可思議的情緒。
“怎麼是你?”
婉美人挑眉,滿臉不解:“嬪妾婉氏,參見公主。如今,公主可感覺好些了?”
“婉氏?”棠梨反問,“你,你不是頤靜湖的那個宮女嗎?”
此言一出,葉蕭遠和淑妃等人,都變了臉色。
“呵呵,嬪妾乃剛入宮的秀女,自幼在江南長大,是李家庶女。雖然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想必,公主是認錯人了吧?”婉美人的語氣裡透着幾分不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門口忽然匆匆跑進來一個孩子,正是伏鬆。
他慌張跑到牀邊,看到棠梨醒過來了,這才稍微放心,緩了口氣道:“孃親,你沒事就好。”
話音剛落,他眼角餘光卻是瞟到了旁邊的婉美人,停下來,扭過頭去,望着她,眨巴兩下眼:“哎,這個姐姐好像那次在御花園跟碧湘姑姑爭吵的那個哎,叫什麼來着?”
他又撓着頭,皺眉回想片刻,突然一拍腦門兒,歡天喜地地叫道:“對了,叫何煦!碧湘姑姑那次可給氣壞了。不過要是沒有姐姐,我也吃不到碧湘姑姑那麼好吃的綠豆糕了。”
婉美人眉頭擰成一團,臉色冰冷:“這位小公子,嬪妾乃皇上親封的婉美人,出身江南李家,不知你說的那位何煦,究竟是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