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府,安柱和安和帶着數十個暗衛,披星戴月,一路趕來。
天銘冉已經洗漱好,丫鬟給她換上一身淡紅色曳地長裙,外罩鑲金絲透明紗衣,腰間一根白玉帶,束的纖腰不盈一握。
長髮挽髻,四根白玉鑲紅寶石的簪子對稱的插入髮髻,中間一尊鳳凰銜珠黃金流蘇釵,明亮光潤的東珠垂在額間,簡約不失貴氣和公主的威儀,東珠散發的光芒,越發的映射出天銘冉皮膚的白皙和嬌嫩。
腳上一雙蘇繡綴着珍珠的月白色繡花鞋,邁着小碎步,從裡間走出來,施雨站在小院中等候,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雨,我們走吧,別讓爹孃久等!”天銘冉走到施雨身邊,語調輕柔,面上帶着絲絲羞澀。
施雨轉頭,眼中閃過幾縷驚豔,看着天銘冉的目光有些發熱,整的天銘冉低下了頭,想到起牀前,施雨的霸道和溫柔,臉頰越發的紅潤,很不好意思。
“嗯,走吧!”施雨牽起天銘冉的手,往前廳而去。
施文和施夫人早早就起,實際上也是一夜未眠,看着施雨和天銘冉相攜而來,兩人眸中均滑過滿意的神色。
施琦坐在一邊,看着自己的大哥牽着天銘冉過來,眼睛瞪大,“爹,娘,大哥身邊的姐姐就是公主姐姐嗎?”
“別亂說話,那是你大嫂!”施夫人瞪了施琦一眼,心裡卻很高興,看到施琦很喜歡天銘冉,不像之前的秦月湘,施琦都不願意和她說話。
“爹,娘,小叔,讓你們久等了!”天銘冉先給幾人行了一禮,隨後吩咐身後的麼麼準備茶水,並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端過來。
一番敬茶送禮,緊接着就是早膳,大家心中都惦記着小星星,所以大都也就是意思意思的吃了幾口,便放了筷子,施琦一直打量着天銘冉,心裡想的卻是林純。
小星星被抓走了,要是有大丫姐姐在,肯定能把小星星救回來,施琦心裡默默的想着,昨日在得知天銘冉要去救小星星後,一直半信半疑,故一早上,都在不停的關注天銘冉。
施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兒子,眼中欣慰,施琦今年也十二了,今年和大頭一樣中了秀才,只是沒有參加舉人的考試,準備明天再考。
“公主······”施文欲言又止,最後化爲一聲長嘆。
“麼麼,你帶着大家在施府安分的過日子,記得要守規矩,不要讓娘煩心,不管此去,本宮是否能平安回來,你們都要安分守己!”
“是,公主,老奴定會管教好丫鬟婆子,等待公主平安回來!”
天銘冉告別施文和施夫人,轉身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揚長而去。
安柱和安和帶着暗衛緊跟其後,分散在人羣中,先行一步,往縣外的破廟而去。
破廟裡,二號收到手下傳來的消息,等值天銘冉已經出門,施文和施雨等人果真沒有跟上,心裡稍稍放鬆,看着坐在角落裡,獨自玩泥巴的小星星,眼中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笑意。
巳時,天銘冉準時到達破廟所在不遠處的小道上,施施然的下了馬車,並叮囑趕車的小廝等一會兒接到了小星星就立刻回施府,說完後,天銘冉獨自一人往破廟的門口走去。
“不愧是天陽國的長公主,這氣度和姿容果真是一般的世人無法比擬!”二號看着天銘冉從容不迫的走來,一身貴氣,滿面威嚴,不由的心生讚歎。
難怪王上對天陽國的長公主念念不忘,這樣的絕代佳人,的卻值得讓男子趨之若鶩!
“冉姐姐!”小星星看到天銘冉,眼中閃過幾道委屈和驚喜的光芒,大喊出聲。
二號一把把小星星包住,不讓小星星跑過去。
天銘冉見小星星完好無恙,似乎也沒受到什麼驚嚇,心頭送了一口氣,面上的神色要稍有緩和。
“天陽國的長公主殿下,你的駙馬竟然真的放心就這麼讓你一個人前來,看來他的兒子比公主重要多了!”二號嬉笑的說道,天銘冉並不理會。
二號自討沒趣,也不再廢話,“麻煩長公主自己上車,先跟我的手下離開,一個時辰後,我自會把這個小傢伙送到施府門口!”
“不行,本宮讓施府的小廝在不遠處等候,本宮必須親眼看着小星星上了馬車離開,才能跟你們走,否則,你們休想帶我離開!”天銘冉從袖間拿出一把匕首,嗖的拔出,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匕首泛着的冰冷幽光讓二號不敢妄動,而被二號困在懷裡的小星星卻睜大了眼睛,“冉姐姐,娘,你不要玩刀子,會流血的,流血很疼的!”
“小星星,一會兒這個黑衣叔叔放開你,你就往小路那邊跑,有個小廝哥哥在等你,上了馬車後,爹爹和祖父祖母都在家等你,乖乖的,知道嗎?!”天銘冉聽到小星星那一句娘,心裡頓覺溫熱,怕自己的行爲嚇到小星星,忙轉換話題。
“娘······”小星星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是自己被壞人抓了,冉姐姐來救自己。
“小星星,你聽不聽冉······孃的話?!”天銘冉厲聲呵斥,嚇得小星星縮了縮脖子。
“嗯!”
小星星狠狠的點頭,眼中的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下。
“沒想到長公主竟然對這個小傢伙如此愛護,當真是叫人感動,既然這樣,就請長公主先上馬車吧!”二號指了指停靠在破廟一邊的馬車,兩個黑衣暗衛一左一右站在馬車的車轅邊。
天銘冉把匕首抵着自己雪白的脖頸,一絲鮮紅順着脖子流了下來,目光震懾的道:“你先把小星星送到馬車邊,我要看着他上馬車離開!”
二號看到天銘冉當真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模樣,心裡震撼,立刻揮手,道:“好,好,好!長公主不要激動,我這去,只希望長公主一會兒能好好配合!”
“冉姐姐,你流血了,小星星給你呼呼······”二號把小星星夾在咯吱窩裡,從天銘冉的身側走過,小星星揪着天銘冉挽在雙臂見的披肩,不願送走,眼中盡是淚水和害怕。
“小星星,乖,坐上馬車後,立刻讓小廝哥哥帶你回家,不許哭!”天銘冉讓到一邊,和二號保持安全距離,並對小星星叮嚀。
“娘,冉姐姐······”小星星被二號抱走,大喊着天銘冉,天銘冉扭過頭,不去看,雙眸在轉頭的一瞬間,淚水橫流。
破廟不遠處的草叢中,安柱和安和對着身後的暗衛打了幾個手勢,繼續埋伏。
“小少爺,快做好!”小廝接過二號丟過來的小星星,一把將他塞進馬車裡。
“我要去找冉姐姐,你讓我下去,你讓我下去······”小星星哭鬧着,小廝用後背擋着馬車的車門,不讓小星星掉下去,手腳麻利的調轉馬頭,立刻飛馳離開。
天銘冉看着馬車漸漸遠去,心中大定,二號回到破廟裡,看着天銘冉放鬆的神色和泛紅的眼睛,摸了摸鼻子,“長公主,小傢伙走了,你是不是也該配合,上馬車了?!”
“此去胡國路途遙遠,咱們還是早點起程的好!”
“你不用過來,本宮自己會走!”天銘冉看着二號靠近,冷冽的話語警告道,並收好匕首,拿出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傷口,往馬車邊走去。
二號看着天銘冉絲毫不懼的模樣,心裡泛着絲絲異樣的感覺。
兩個黑衣暗衛在天銘冉上馬車後,立刻跳上車轅,二號騎馬護在馬車一側,幾人不往小道上走,反而進了破廟。
片刻後,破廟裡同時行駛出來三輛馬車,每輛馬車都由兩個黑衣暗衛駕駛,分別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奔去。
隱藏在暗處的護送天銘冉來玉香縣的皇室暗衛,也分別分開追了出去。
這是安柱事先和這幾個皇室暗衛商量好的,就怕出現什麼變故和花招。
二號隱藏在破廟的暗處,看着暗中之前的那些目光都不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進了破廟裡。
破廟荒廢的殿堂裡,原先擺放佛祖的高臺後,天銘冉所在的馬車正隱藏於此,被稻草覆蓋。
“啓程!”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二號給隱藏在稻草裡的幾個黑衣暗衛下達命令。
天銘冉聽到二號的聲音,並不意外,進了馬車後,才發現這馬車除了門,其它裡面都是密封的。
安柱和安和一直埋伏在外面,終於看到又一輛馬車出來,立刻做了幾個準備的手勢。
“安柱兄弟,小星星已經安全送到施府!”
“好,上!”
安柱和安和聽到小星星平安,立刻召集衆暗衛,從草叢裡現身,把二號幾人圍了起來。
人數上,安柱這邊明顯多過二號那邊。
二號瞬間警惕起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埋伏在周圍,二號很懊惱,眼中殺意流轉。
“殺!”
雙方的戰鬥一觸即發,安柱心中有火,對戰時盡是殺招,招招斃命,不一會兒二號這邊就在安柱受傷折了兩人。
安和見到安柱如此,也不再試探,直接展現揮劍,展現自己的殺招,在斬殺了一個黑衣暗衛後,和二號對上。
數十個被安柱從林家守護的暗衛中挑選出來的暗衛,只有一兩人是對方暗衛的對手,但好在人數多,二對一,也斬殺了幾人。
二號和安和打的激烈,扭頭見自己這方傷亡慘重,不一會兒就剩下五人,有點着急,虛晃一招,直接飛身到馬車車轅上,一甩繮繩,雙馬受痛,立刻往小路上衝去。
“追!務必救下長公主!”安柱大喝一聲,不經意間被一黑衣暗衛的劍劃傷了胳膊,鮮血瞬間浸溼了衣衫。
“安柱,你沒事吧!”安和斬殺掉與安柱打鬥的暗衛,一把摁住安柱的傷口,並迅速點穴止血。
“我沒事,快去救長公主!”安和看着安柱焦急的模樣,掏出懷裡的金瘡藥,往安柱手裡一塞,立刻轉身朝馬車追去。
二號駕着馬車,一路馳騁,速度非常快,路上遇到幾個之前駕着馬車離開的暗衛,讓他們到後面去阻止安和等人的追殺。
天銘冉在馬車中被顛的東倒西歪,雙手緊緊的握着馬車裡面固定的方桌,以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
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漸漸的穩定下來,天銘冉已經受不了了,二號將馬車的門一拉開,天銘冉立刻跳下車,狂吐不止,恨不得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長公主,對不住,諾,喝點水吧!”天銘冉瞪了二號一眼,接過牛皮帶,喝了幾口水漱口。
好不容易平復下胃裡的翻滾,天銘冉嬌軟的靠在馬車壁上,異常思念施雨溫熱的懷抱。
“這是哪裡?!”天銘冉質問二號,儘管沒什麼力氣,但語氣依然嚴厲。
二號注視了天銘冉一會兒,心間突然燃起幾份悸動,“已經出了昭陽城!”二號沒有說具體的地點,但是天銘冉也從二號的回答中得出了幾個消息。
出了昭陽城,離玉香縣很遙遠,是與他們沒有追上來,但是自己現在身邊也就只有這一個暗衛頭領,其他人估計都已經回不來了。
天銘冉大口的呼吸了幾口車外的新鮮空氣,在二號灼熱的目光下,心驚肉跳的上了馬車,儘管面色不變,但是內心卻燃起幾份害怕之意。
馬車再一次啓動,天銘冉在心中祈禱,希望自己能早日得救······
南疆城外,天銘羽收到流風的消息,馬不停蹄,日夜狂奔,終於接到了林純的馬車。
金秋十月,樹木披上一層金黃的外套,草木枯黃,樹葉凋零,一邊的蘆葦塘裡,雪白的花絮隨風飄揚,南疆城郊外的官道上,三馬兩車遙遙對立。
林純一身藏青色男子長袍,頭戴玉冠,腳穿黑色高統增高靴,在流風的攙扶下,跳下馬車。
不遠處,天銘羽一身風塵,站在馬邊,胡茬突出,髮絲微微有些凌亂,一襲月白色的長袍已經有些髒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林純這邊的馬車。
流風和流璋都退到一邊,天銘羽身後的兩個侍從接過天銘羽手中的繮繩,牽着馬兒到一邊歇息,安武眼中劃過一絲苦澀,但卻也是面帶笑意。
安武示意流風駕着馬車到一邊去,給林純和天銘羽留下空間。
寂靜的官道上,兩人遙遙相望,均眼角上揚,飄揚的落葉輕輕的灑在小道上,風景異常和諧。
天銘羽張開雙手,林純莞爾一笑,奔跑着,衝進天銘羽的懷中,兩人緊緊相擁,彼此嗅着獨屬於對方身上的氣息,貪婪的呼吸着。
林純抱着天銘羽的腰,感覺天銘羽瘦了好多。
天銘羽撫摸着林純的長髮,髮絲飄揚,卻已長了許多。
兩人都沒有開口,只靜靜的相擁,獨享這一時安靜的美好。
遠處,流風幾人都心頭放鬆下來,多日來的擔心和焦慮,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彷彿有了主心骨,有了指路的明燈,不再迷茫,不再不安。
看着小道上相擁的兩人,幾人心頭溼熱,眼眶微紅,或許在這一刻,衆人才明白,愛情有時候真的不是大聲呼喊,不是高聲宣告。
往往心繫彼此,不論相距多遠,分離多久,見面時心情多麼激動,無言的一個擁抱,就是詮釋兩人間最好的情動。
天銘羽牽着林純的手,往一邊的蘆葦塘走去,迎風飄過來的幾朵蘆葦的花絮親吻着兩人的面頰,輕柔至極,接觸皮膚的時候,帶起一絲絲癢癢的感覺。
寬厚溫熱的手掌包裹着纖細骨節分明的玉手,兩人並排而走,如同飯後散步的情侶,偶爾對視,偶爾遠眺。
歲月靜好,風景如畫!
“一路可好?”沙啞的聲音傳入林純耳畔,帶着濃郁的愛意,無盡的相思。
“甚好!”肯定的話語,只爲讓你放心,一切的艱辛,苦楚,在這一刻,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