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五八年,chun天。
那時候“傳說”還不是傳說,他還僅僅是個只有十八歲,剛剛入伍二載有餘的新兵一個。未曾經歷戰場,未曾立下功勳,但是那一年,他卻認識了一個姑娘。像無數爛俗情節一樣,那是個長相不錯的姑娘——相當不錯。
經歷過邂逅、偶遇、重逢、相識、相知再到相戀,兩個人的感情愈發醇厚燦爛綿長,就像chun天裡那粉紅錦簇的爛漫桃花。在那個剛剛改換天地的年代裡,沒有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只需要得到領導和組織的批准便能夠結成秦晉之好,而恰恰組織對他們的戀情很是中意。
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很美好。然而,一切美好的故事說到了這裡,都要發生突兀的轉折。
突變發生在第二年的秋天,公元一九五九年,秋色將世界染得一片金黃。
那一年秋天,běi精死了兩個人,一個是自殺,另一個看起來是自殺。那一年běi精走了一個人,他目睹了一個人的自殺,創造了另一個人的自殺。那個人就是十九歲的“傳說”。自殺的是他的戀人,而被他創造成自殺的,則是一名身份不凡的蘇聯顧問專家。
這個世界有兩種人:男人、女人,漫長的歷史和波動的現實中男人往往都會欺負女人。那位蘇聯專家是個男人,而“傳說”的戀人是個女人,男人因爲yu望欺負了女人。於是乎女人死了。
那一日,東五街上一片金黃,滿樹銀杏飄落。她轉身離去,卻成了那恍如童話世界裡一抹刺目的殷紅。那一日,“傳說”終於成爲了傳說。
當夜,明月燦爛,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蘇聯專家“被自殺”,那窗外挺拔的黑色影子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殺意凜冽卻又是如此的落寞悲傷。他仰天一嘆,縱身離去,如飄蓬,似柳絮,更像那當空飄散的月光。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第二日,蘇聯專家遺體被發現,京城震動。所有的疑點和猜測都指向“傳說”,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些疑點和猜測。“傳說”被高層中的某人調往成都軍區,毫髮無損,中蘇關係進一步惡化。
三個月後,“傳說”屢次於拉練、比武中刷新紀錄創造紀錄,單次直落俯臥撐一萬兩千零三十二個。當月“傳說”晉升成爲連長,請纓率隊前往xizàng軍區換防。
兩年後,中印戰爭爆發,“傳說”大放異彩、屢立戰功。曾經創造出單人率領兩名新兵攻破印軍團級指揮部;一杆長槍獨自狙殺敵人三十三的軍中神話。因戰功卓著,晉升爲營長。
公元一九六七年,傳說失蹤,軍區高層震動……
震動的當然不止軍區高層,還有此時火堆旁正自感嘆不已的衆多聽衆。當李隨風停下嘴巴過了良久,他們的思緒竟還是沉浸在剛剛的故事裡面。或是唏噓感慨,或是熱血澎湃,在這個不算長卻也不算短的故事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關注點。但是他們都是確認了一件事——“傳說”真的是個傳說。
火堆旁的帳篷裡,陳杰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淚水,秋水般的眸子在黑暗中慢慢的閃着光亮。雖然不顧大局,雖然十分衝動,但是對於女孩兒來說,這樣重情重義、佈滿光輝的男主角似乎更能夠打動人心。更能讓人久久回味。
“後來呢?”李冰撥動了一下正在燃燒的枯枝,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李隨風忽然把敘述的口氣一改,原先那帶着淡淡憂傷的語調再次輕快了起來,就像是那正在跳動的火光。
“後來啊,後來就沒了,軍區高層沒有找到他,我老爹他們那羣人也沒有找到他,只好記錄他爲失蹤人員不了了之。”
“失蹤了?好好的人怎麼會失蹤?”連一直保持緘默的史雲龍也有了興致,出聲問道。
“那誰知道,反正軍區高層的人不準談論,其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李隨風聳了聳肩膀,無奈的道。不過他心裡卻清楚,自己的老爹知道自己的老孃似乎是知道的,只是他們卻沒有把這個故事跟自己講完。
是覺得他沒必要知道?想到這裡,李隨風有些煩悶的吐了口痰,大手又不自覺的伸到了鼻孔裡,一下子將剛剛還瀰漫的淡淡氛圍破壞殆盡。
“說來說去……那個‘傳說’,他叫什麼名字啊?”李冰問道。這時,不止是旁邊的聽衆,一直待在帳篷裡的陳杰也豎直了耳朵,期待着男主角的名字。
李隨風回憶了一下,剛剛扣完鼻子的大手撓着頭不確定似的道:“他啊,我記得……他是叫做石穿……”
“石穿……石穿,水滴石穿麼?”帳篷裡的陳杰慢慢叨唸着這個名字,精緻的嘴角一笑莞爾。腦海中回憶着剛剛讓她莫名感動又莫名激動的“傳說”,漸漸陷入了沉睡。
沙漠中的行程壯麗而復又單調,一路走去連陳杰都不得不承認,是全靠着李隨風的插科打諢和精彩說書才讓衆人脫離了無聊的境地,得以有說有笑的保持住高昂的勁頭。因爲有駝隊隨行,隊伍一共花費了五天方纔到達米蘭古城,隊伍在這裡進行了一番休整,陳杰和李冰、於業則是例行公事似的對古城又進行了一番排查,算作面對即將到來任務的練手。
米蘭古城屬於古樓蘭的屬地,如今和當年的故國一樣,都成了漫漫黃沙當中的一堆遺蹟。殘破的佛寺,半掩的墓碑,朔風吹過空曠的街道讓人忍不住想回憶一下古城當年的榮耀和繁華。
當天夜裡,考古隊便決定在古城中住宿,不知是不是因那個“傳說”的影響,對李隨風有所改觀的陳杰甚至破天荒的加入到了他們的“龍門陣”之中,本應枯燥乏味的考古之旅這一次卻是顯得輕鬆而愜意。在格力滿虔誠的誦經聲中,篝火越燒越旺。
然而與此同時,在更靠近北部的海頭古城裡,王郎一行人卻是正在和一個穿着維族服飾的漢人兩相對峙。雙方互不相讓,大有劍拔弩張的架勢。
“摸金手,怎麼說您也是這一行的前輩,這動手之前突然變卦,恐怕在道義上說不過去吧?”嘴角有條刀疤的漢子一邊舔着匕首,一邊斜着眼睛對對面的漢子說道。王郎則抱着手,繼續用那一副招牌似的微笑冷冷的旁觀。
綽號“摸金手”的漢子“呸”了一口道:“道義?咱們這羣挖墳掘墓的傢伙還有什麼道義可講麼?”說着,他哼了一聲,視線跳過刀疤臉,直接定格在王郎身上,笑道:“玉面郎君,別讓這些嘍嘍出來嚇唬我,說句不好聽的,當年我滿世界殺糉子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對我,別來這一套!”
雞冠頭和刀疤臉聞言同時一怒,眼看着便要搶上前去,卻被眼鏡男和王郎一把拉住。王郎哈哈一笑越衆而出,道:“摸金手大哥的名氣那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小弟我也是佩服的緊。可是大哥您也應該體諒一下我們這羣小弟,事先我家裡和您商量好的價格您突然單方面就給變了,我這裡好說話,可是老爺子那裡……”
“少拿你們王家嚇唬我!”摸金手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你們王家再厲害也是在四川地界,老子我走南闖北哪裡不能立足?你們王家的手未必能夠伸到我這裡來。告訴你們,這一次的目標真是紮了眼了,我倒了一輩子的鬥,卻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傢伙,我要是估計的不錯,這次的地宮恐怕和秦始皇的有一拼,你們想用原來那點小錢來打發我?做夢去吧!”
與秦始皇地宮相當?其他幾人聞言面色登時大變,眼鏡男趕忙確認的問道:“摸金手大哥,你……此言當真?”
“笑話,你也不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我摸金手一個唾沫一個釘,什麼時候說過瞎話?”摸金手大言不慚的說着,卻是把自己剛剛隨意變卦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王郎蹙着一雙劍眉想了想,片刻後,他嘴角再次浮現出那極爲魅惑的微笑,道:“好,如果摸金手大哥所言屬實,這次我玉面郎君就做一次主,給您三倍的報酬。不過,投之以桃,您也要報之以李才行。”
摸金手皺着眉頭問道:“你想怎麼樣?”
“在倒鬥之前,有一羣蒼蠅,您得幫着我們給料理了……”說着,王郎那俊俏好似女人的臉上忽然亮起了一股詭異的冷笑,看得“摸金手”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星光照耀,斷壁殘垣之中,狼與狽的手忽然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