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淡,華燈初上
秋日的第一場大雨洗盡了都城漫長的霧霾,噼啪落地在門外好似一羣歡樂的鼓手正自演奏。雨落屋檐,瓦片滴滴答答的垂落顆顆珍珠,映出了屋內輝煌燈火和歡快的氣氛。
李隨風高舉着一個酒杯,滿臉鬍渣。他一邊試圖去摟着大美女陳杰,一邊正自和小美女劉穎鬥嘴,快樂的無以復加。許一多這時早恢復了舊日的靦腆作風,只顧着悶頭吃飯,旁邊的李隨風酒到杯乾卻不發出任何的聲響。整張桌子上唯有御手洗千緣和石穿靜靜的觀看着,交談着,面帶微笑,滿臉自足。
“這些就是您即將選擇的隊員麼?”千緣替石穿夾起一塊肉,聲音平靜的問道。
石穿毫不客氣的一口吃了下去,如數家珍的介紹道:“陳杰和劉穎你見過,陳杰是考古學博士,據說還去挖過金字塔什麼的……在這方面的經驗比我豐富許多,而且她也是跆拳道高手,身手靈敏。能文能武關鍵是她動技術,呵……可以說是我這個團隊中第一號主力。”千緣聽到這裡,眼神忽然一亮,有些好奇的向正在躲避李隨風魔爪的陳杰望了一眼,卻不想兩人的目光剎那對碰。
千緣笑了笑,扭頭別過目光的對交對石穿繼續問道:“陳小姐確實很不簡單,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是那邊的那位劉穎小姐呢?似乎……這位小姐的運動天賦並不如何出衆。”
“這我知道”石穿點了點頭,和已經有些喝瘋了的李隨風乾了一杯,卻滿臉不在意的說:“劉穎這個小姑娘確實不善運動,可通過陳杰以及其他人的資料,我瞭解到她對中醫的研究很深入,而且也有過在醫院護理的經驗,她會是我們整個團隊中的大夫。我們不能沒有大夫。
更重要的是,她幾乎是個三教九流無所不通的人物。那些風水卦辭、陰陽術數、奇門遁甲,都是她的興趣範圍和研究領域。這次我們去的地方恐怕會更加詭譎,有她在自然好一些。更重要的是:她也很想去。”
說到這裡,正在與李隨風斗嘴的劉穎恍惚察覺到了什麼,向石穿這邊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石穿回之以一笑,將下巴向許一多的方向擡了擡道:“許一多,據說是原瀋陽軍區特種部隊的高手,精通各種槍械、機動車、作戰器械的操作和駕駛技術,算是我們隊伍中的中間力量。”說到這裡的時候,千緣忽然挑了挑眉,娥首輕搖對石穿道:“對於這位許一多,我似乎聽聞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的”石穿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他伸手指向李隨風,道:“至於他,我們的這支隊伍最爲核心的成員,他是我老戰友的兒子,是個合格的職業軍人。而且,有他在的話不愁我們隊伍的士氣會有損失。”
不知怎麼,正在向陳杰灌酒的李隨風聽到了這句評語,打着飽嗝扭頭對石穿道:“喂,老大,你這樣有些不厚道啊!難不成,我李隨風的作用就在插科打諢上?”
石穿伸手抓起桌上的一顆花生,奔着李隨風的額頭就投擲了過去,卻被後者敏銳的接在了手裡。
石穿點了點頭道:“你看,你這麼大的本事又怎麼能只來插科打諢呢?”
李隨風頭有些暈,費力想了許久方纔想明白,打着飽嗝對石穿道:“老大,我和你說,我的槍法那也不是蓋的!我可以講,讓我摸槍的話你們這羣人沒有一個……額……是我的……額……對手……”
御手洗千緣“噗嗤”一聲掩嘴輕笑,石穿、許一多搖頭不語,一旁的劉穎在不斷的加以抹黑,卻唯有陳杰的臉色有些陰沉。
當然,她陰沉的對象不是李隨風,而是坐在石穿手邊笑靨如花的千緣。
自今天晚餐開始時……不!是自今天她御手洗千緣來到石穿家門口時,陳杰的目光便不再離開過她的身體。
看着她忽然變成了石穿的故舊;看着她忽然將石穿打得慘敗而不能還手;看着她爲所有人張羅晚餐,得到了李隨風乃至許一多的陣陣好評;看着她親手爲石穿夾菜兩人有說有笑;看着她的一舉手一投足……
陳杰在這一刻很想否認自己正在嫉妒她,可她偏偏就是不能否認這一點。她想要狠狠的吃幾口飯驅散一下這種心裡的不舒服,可又忽然想到連飯都是她的作品。自己又不是那種借酒澆愁的酒鬼,當下只能在那裡悶悶不樂的強顏歡笑。
這時,李隨風忽然向她湊了過來,這個傢伙總是這麼毛手毛腳的討厭。正要躲避時,那個日本女人也忽然看了過來,她確信那個時候兩人的目光發生了短暫的相交。看了看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陳杰的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
直到,她聽見了石穿的下一句話。
“陳杰,如果我們十天後出發進行探險,我們都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你在這方面是專家,你來替我們規劃一下吧。”石穿滿臉信任的看着她,如是說道。
那一刻,陳杰心中莫名生出了一陣滿足感,自己……還是會被需要的。
她因爲這種滿足感愣了許久,最後纔在劉穎的小腳踢打下才醒過了神來,咳了咳道:“準備東西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準備去哪兒,不同的地方當然要不同的準備。”
旁邊李隨風忽然“噗”的一口噴出一大塊飯來,直接噴在了對面許一多的碗裡,讓他恨恨的放下了筷子。
李隨風哈哈大笑着對陳杰道:“哈哈哈……哦哦……哈哈哈,陳大小姐,您怎麼忽然就這麼耳背啊?剛剛我們不是就已經決定了要去四川四姑娘山麼?”
“嚇?”陳杰驚咦了一聲,扭頭看向劉穎。劉穎自顧自的吃了一大口肉丸,小聲嘟囔道:“我剛剛還叫了好幾聲呢,你難道都沒聽見……”
陳杰的臉蛋難得紅了一下,她嚅嚅道:“抱歉,剛剛我有點走神……”
“沒關係陳小姐,我來替你重複一下我們的決定吧。十天之後石穿先生會解決某些他必須解決的問題,並且這位許一多先生也要從公司辦理相關外出手續,故而我們的出發時間就在十天之後。地點則是四川省汶川縣與小金縣交界的四姑娘山區域,我們需要準備的物資和裝備可以向登山方面靠攏……當然,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您可以提出您自己認爲必要的清單交給我,我會一併將之處理準備妥當的。”千緣笑容溫婉,如是說道。
陳杰忽然心中有些暗惱,捋着鬢髮道:“這個不大好吧,畢竟你也要參加這次探險,哪裡有什麼精力和經驗去準備這些東西呢?還是交給我一併處理吧,資金方面的問題劉穎她會幫我解決的。對不對啊,小劉穎?”
“唔……”正準備吞下一大口梅菜扣肉的劉穎突然被噎了一下,險些沒有背過氣去。
御手洗千緣見狀笑了笑,還沒說什麼卻聽旁邊的石穿道:“陳杰,千緣她這次負責做我們的後勤保障,所有的物資、調派、增援和保障都由她來負責,所以她不會去和我們一起探險。”
“真的?那太好啦!”陳杰聞言,下意識的便發出了一聲驚呼,可等她看到其他人怪異的目光後方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趕忙又支吾着道:“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就……就有一個專業準備增援的人了,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啦!哈哈……哈哈哈哈……”
李隨風一邊夾着盤子裡精緻的壽司吞着,一邊不耐煩的嘟囔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得着你來廢話……噗!”一不留神,禍從口出,李隨風的後腦捱了重重的一巴掌。不消說,這是陳杰陳大小姐的作品。李隨風中招之餘,連許一多這條池魚也慘被殃及,剛剛收拾乾淨的臉蛋又被李隨風噴了個滿,這次直接賭氣不吃了。
石穿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陳杰問道:“對了,上次和我們一起的那位於業先生……現在怎麼樣了?”
陳杰嘆了口氣道:“身上的傷口都問題不大,腳上略微落下點病根,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關鍵是……他心理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整個人每天的神情都有些恍惚,還需要持續的心理治療才行。”
石穿也跟着嘆了口氣,雖然他並不熟識這位考古學博士,可也對他的遭遇感到遺憾。想了想,他感嘆道:“這次的出行恐怕並不會比上一次輕鬆,你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希望大家都能夠平安無恙。”
李隨風打着酒嗝抱怨道:“老大,這句話你至少說過三遍了,天天喝蘇丹紅、地溝油的,死亡對我們已經不是個問題了。生死自有天命,富貴在天。您只要把我們的報酬和裝備都準備好那就行了,我們跟着操心個啥?”
“切!誰說天命就不需要我們來操心啦。你個笨蛋,一準是個短命鬼。”劉穎對李隨風比了個鬼臉,笑着道:“對啦對啦!既然是要遠行,我們還是來卜一卦吧!”
陳杰聞言一拍額頭,抱怨道:“我說小穎,都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再宣揚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啦,小心別人把你當成神棍給抓起來!”
“我卜的卦有哪個出錯啦?你就知道笑話我!”劉穎梗着脖子,針鋒相對的道。
御手洗千緣也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卻不想在這時石穿和李隨風卻都忽然嚴肅的說:“那就卜一卦吧。”
卜一卦
衆人爲了這個飯後節目全都聚攏在了一起,將小劉穎圍在正中,有人滿不在乎有人充滿好奇,有人則是極爲關切的看着她手中的動作。
那一雙雪白的小手握住一大把銅錢,可愛的眼睛閉上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可愛,低頭靜心,口中唸唸有詞。
稍一會兒,她猛然睜開雙目,隨手灑落漫天錢雨。銅板叮叮噹噹的落滿了地面,最後又分別停下。
劉穎低頭扒拉着看看,不想卻忽然驚咦了一聲
“震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