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拳頭緊緊攢了起來，楚淵眸色深沉，而燕三凝眸看向她，嘴角笑容卻是深了一分。
“心疼了？”她語氣玩味，就似在看一場平常戲。
雪海扭頭，死死看着她，並不作答，但眸底隱隱的有憤怒存在，是她錯，無疑，可也是這個女人給予的傷害，洛兒是惡魔，這個燕三娘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真不知道寒王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楚清寒似有若感，眸色也不由微暗，他知道，這一場，除了七哥，燕三娘算是把他身邊都得罪完全了！
但他記憶中的燕三娘雖然無情，雖然冷血，但對她身邊真正的朋友卻很好，就象他，即便她總是被他惹得對他大大出手，可每次卻很注意分寸，她從未真正傷過他，且若真發什麼事，她也不會不管他！
這就是燕三娘，某些時候，其實有點嘴硬心軟！
只是，她對她不喜歡的人，亦或是敵人，或者跟她沒關係的人，她便會變得很狠，狠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怎麼說呢？或許不該用對錯來衡量，更應該說是立場不同吧！
燕三娘，在方面其實同楚逸凡和楚淵都很相似，他們都是這樣的人！
只不過能讓逸王發怒的太少，能他恨的也太少，這點同燕三娘是不同的，而雪海的猜測，始終是猜測，她從未真正見過逸王的狠辣，所以永遠無法體會，逸王狠起來，可不下於燕三娘和淵王，甚至有時候可以比他們還狠！
楚清寒心緒複雜，這樣的幾人，他處在中間位置，真的讓他頭疼，很頭疼，非常頭疼！
燕三娘輕抿脣，對於雪海眼神亦如初，不爲所動，但在扭頭，淡淡看她時，她的眸光卻是突兀的一頓，掠過了一絲無人察覺的訝色！
隨即，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燕三娘卻也同時把空着手往雪海臉上伸了過去……
“幹什麼？”怒目中的雪海下意識的退後，眼神也是本能的警惕了起來。
燕三娘莞爾一笑，卻是抓住她道：“放心，我的信譽絕對有保障，逸王都相信我，你擔心什麼？”
燕三娘做人從來言而有信，答應的事，許下的諾，絕對會辦到！
當然，交易排除在外！
雪海眉頭微擰，也無可否認，只是，她這是要幹什麼？
雪海眸色狐疑，楚淵、楚清寒和星見此也同樣不明所以，燕三娘倒是一笑，道：“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能讓這兩位聲名赫赫的王爺神魂顛倒而已，多麼難得啊！”
說話的同時，燕三娘抓着她拉近，手已伸到了她的臉上細細的摩挲，彷彿是在驗證着她的話，就是真的在鑑賞一般。
但雪海怎麼感覺她更多的好像是在研究什麼呢？
雪海不明所以，燕三娘倒是沒觀看多久，半會兒後，她便又收回了手，淡問道：“你孃親叫什麼名字？”
孃親？雪海眉頭一挑，更覺奇了，這跳躍式未免太大了吧？
且在這個場面上，她居然還問孃親!
真是搞笑！
燕三娘見她不回，卻一笑，自顧說道：“你娘叫杜若惜吧！”
“你如何知道？”雪海眯眸，殺手是殺手，但要殺一個人，有時候又不一定要查她祖宗十八代，查那麼遠，根本沒意義。
燕三娘這個殺手組織頭，怕也不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可她怎麼知道的？
雪海瞳色漸漸深沉，燕三娘莞爾，其實那也是好久遠的事兒，杜若惜，秦雪海，嘖嘖，她可真想不到！
那這麼說來……
燕三娘隱隱眸底掠過了一絲詭光，緊抿着脣的她，雪海卻看得出她不打算再繼續。
雪海心中莫名疑惑，但在此種情況下，莫說問不出來，即便能問出來，她也沒心情去多問。
轉眸看向男子，他還在掙扎，還在狂嚎，若一匹失常的野獸，似癲若狂！
他偶爾還會出現乾嘔狀，彷彿有什麼十分噁心的東西，讓他難以抑止！
他深蹙着眉，折成川字，那眉宇間盡是悲傷和痛苦！
雪海不知道他看到什麼，到現在也不知，更不知他有着怎樣的回憶，才能使得他這樣一個溫潤淡雅的男子如此狂亂。
所有，她都不知！
但她，她能清楚的感覺，感覺到他的痛，感覺到他的傷，感覺到他的恨，感覺到他的每一分明明嗜血卻又蘊着無奈的記憶傷痕。
而看着他痛苦的時間也總是會讓人感覺漫長的，甚至讓雪海感覺過好久好久，彷彿有一個世紀那般多。
只不過，她沒辦法去幫！
雪海緊緊的攢着拳，喉嚨莫名的發哽，看着這樣的男子，深深無力的壓在心間，讓她忍不住鼻間一陣陣酸楚，甚至酸澀到她想哭！
可，她不能！
唯有的是隻能是看着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象洛兒對待她那時，無能爲力！
又一次……無力！
風兒輕輕滑過寂靜的房間，悄無聲息的捲起一圈圈無形的漣漪，雪海不知道有多長時間，直到東方的日頭漸漸升起，男子才平靜了下來，沒有了嘶吼，沒有狂亂！
現在的他，勝雪的白衣已被汗水溼漬，連原本潤澤的嘴脣也如紙一般蒼白了，他俊美的面容上同樣滿是疲累，就似經歷了一大戰，累到他無力睜眼，整個人更是明顯有了點暈厥的跡象。
燕三娘收回了鞭子，他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地上，長髮凌亂，翹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簾上落下一排排細密的陰影，整個人顯得孤零零的，就似的雪海前世那被遺棄的孤兒，極是讓人心中傷感。
雪海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跑上前撫起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把他整個人環在自己的並不寬厚的懷中，似乎是想給他一份力所能及的溫暖，而現在也無人再來阻攔她，就連楚淵也沒有這個打算。
這也是楚淵唯一的一次妥協，唯一的一次底線放任，僅爲他帶她所受的一切，他不能受，無法去幫她受！
這……算是還他。
還他一份片刻的寧靜！
這已經是楚淵最最低的限度了，也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即便，這一幕真是很扎心！
楚淵靜靜的屹立在原地，拳頭微微握了起來，他再忍耐，拼了命的忍耐，忍耐着不發火，忍耐着暫時不去幹預。
但他的心緒，此時也沒人去管，皆是看着楚逸凡，眸色擔憂。
而過了好久，楚逸凡才漸漸醒轉過來，疲累的睜開了眼眸！
在感覺到抱着的自己的熟悉溫度時，他回眸看了一眼雪海，在垂眸間，不由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