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之前的爭吵中男子處於絕對下風，此刻見女子沉默，他似乎也找到了難得的轉機。
當下，伸手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西服，一臉狼狽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滿是高傲和輕佻：“遙控器是她扔下去的，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出了事你們自己商量解決吧，我先走了。”
“李兆峰，你是不是男人？今天不說清楚你別想走！”見男子想走，女子像被踩了尾巴一般尖叫起來，上前兩步就去抓男子的衣袖。
但這一下被對方避開了。
不過叫李兆峰的男子還是沒能走掉，陳立不動聲色擋住了房門。
“頭被砸了容易留下後遺症的，再耽誤一會兒沒準就變植物人了……”似是自言自語的說着，陳立冷眼看着兩人：“要不我還是報警算了……”
“報警就算了。”李兆峰眼珠轉了一圈，瞬間臉上掛滿充滿親和力的笑容：“高空墜物砸了頭，的確不是小事，我開車送你去醫院檢查吧。”
說着，伸手揮向房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給我站住！”見兩人有走的意思，女子握着一疊盤子就衝了上來，猙獰的神色搭配着凌亂的頭髮，就像從鬼片裡邊爬出來一般。
“夠了！”陳立閃身擋在她面前，大喝道：“本來你們兩口子的事我管不着，但你也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你這瘋婆子的模樣，哪個男人受得了？也難怪他要走！”
一席話將女子震在原地，卻無力反駁。
趁着這檔口，兩個男人走出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就在房門即將關閉的瞬間，陳立突然想起了什麼，當下停步轉身，半個身子重新探進房內，伸手摸出一張硬質小紙片放在了鞋櫃上。
“情侶吵架是很平常的事情，不過對心理的影響卻不小。”陳立看着女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我是一名執業心理諮詢師，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聊聊，價格很公道。”
說完，不管女子的反應如何，關上房門順着通道下樓去了。
來到樓下，看到李兆峰那輛卡宴的時候，陳立才意識到他竟是個不折不扣的高富帥，看起來，兩人的爭吵還有着更深沉次的緣由。
不過，這一切不在陳立關心範圍之內，他只關心自己的額頭。
而李兆峰似乎只顧趕緊遠離那個瘋婆子，一點醫療費倒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到了醫院後，很爽快的交了押金讓陳立去檢查。
醫院也不含糊，什麼CT、核磁共振的做了個遍，花去幾千檢查費後得出最終結論，只是一點點外傷，塗點藥水等淤青散了就沒事了。
至於什麼腦震盪顱內出血之類，離陳立有地球到火星那麼遠的距離。
“真黑！”
雖然不是花自己的錢，陳立仍舊忍不住暗罵一聲。
李兆峰早就等得不耐煩，見陳立出來不由冷漠的瞥他一眼：“檢查完了吧？沒事我可走了！”
“放心，早說了不訛你。”陳立自然能聽出這句話的意思，當下也是沒好氣的迴應一聲：“該我做的檢查一樣不能少，現在確認沒事，我也不會詐你一分錢。”
“那就好。”李兆峰一臉傲氣扭過頭，似乎再也不想多看陳立一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院大門，李兆峰來到自己的卡宴跟前，卻通過玻璃反光意外看到陳立跟了上來，當下吃驚的扭過頭：“你還有什麼事？”
“別緊張。”陳立輕鬆的笑了起來，
伸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李先生，你的性格非常急躁，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你這種性格患心理疾病的機率極高，不如留張名片以備不時之需。”
“職業病是不是也應該算一種心理疾病？”李兆峰隨手接過名片扔進車內，語氣說不出的輕蔑：“所謂的這樣病那樣病還不都是醫生編出來嚇人的，就像剛纔你檢查一樣，沒病都給你安一堆病。”
“我這樣的小人物自然沒必要做那麼多檢查，但你就不一樣了。”陳立也不生氣，臉上仍舊堆滿笑容：“像你這麼金貴的人物，所謂有病治病沒病預防，擁有健康的身心，能多做多少愛做的事啊。”
“我一直覺得什麼心理醫生，其實就是一種忽悠。”最後一句話讓李兆峰極爲受用，看向陳立的眼神不由溫和了許多：“不過你說話倒很中聽，好吧，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的。”
“李先生慢走。”陳立皮笑肉不笑的揮了揮手：“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李兆峰對此不置可否，略微一點頭便駕車離開了。
眼見天色漸晚，陳立也不多耽擱，來到路邊招停一輛的士返回了租住的寓所。
進門後小心將房門反鎖好，來到臥室坐下，點燃一支菸後陷入沉思之中。
多重人格！
這個詞語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如此的遙遠，即使陳立身爲心理醫生，以往也只是在書本上看到過這種精神疾病，從未見過實例，更不說自己親身體會了。
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讓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纔好。
直到一支菸吸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哭還是該笑，無奈之下狠狠將菸蒂掐滅，隨手拿起自己的手機貼在耳邊。
這一次，大腦沒有出現任何酸脹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他的神色變得肅靜了很多，語氣也透出從未有過的滄桑：“主公，有什麼吩咐？”
說完，陳立又轉換爲主人格狀態，神色語調跟平常的他沒有任何區別：“多重人格的症狀我還是有所瞭解的，但一般來說各人格有各自年齡、記憶、行爲、偏好，通常不會互相干擾，從來沒有聽說過不同人格可以相互交流的，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你看書不仔細，或者說因爲這種病例極少很難遇到，所以你忽略了。”第二人格露出一抹微笑解釋道：“我很清楚的記得，以前有本書上邊提到過一個國外的個案，就是主副人格可以互相對話的。”
“有本書？”主人格不由楞了一下：“你一直隱藏在我的潛意識裡，怎麼看書？”
“這就是問題的根本了。”第二人格微微頷首，耐心的繼續解釋：“雖然我們有所不同，但總歸使用同一個身體，無論哪一個人格在值班，另一個人格也能通過身體來接收外界信息的。哪怕這些年我一直在幕後，但你看的每一本書，接收的每一份知識，對我同樣適用，否則，你認爲我的才智從哪裡來的呢？”
“明白了！”主人格恍然，不由連連點頭：“可以視爲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只不過使用同一具身體而已，溝通的時候其實也就是輪流掌管身體來說話，而這種通話，需要一個介質……”
說着，主人格目光投向手裡的手機：“電話！主人格跟第二人格是在打電話！”
“沒錯！就是打電話！”第二人格接管了身體，眼中充滿智慧的光彩：“而這個電話其實只是一個虛擬的電話，如果我沒估計錯，任何電話大小的物體，都可以充當這一介質實現我們的溝通。”
“所以，之前那遙控器，也能充當介質！”主人格也明白了過來。
“主公，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比如你怎麼會人格分裂，我又是怎麼來的，老實說，這也是我目前的疑問。”第二人格輕嘆一聲，顯得有些無奈：“很可惜，目前我掌握的信息太少，無法給你答案，這些問題的答案只能你我攜手來尋找了。”
聽到這話，主人格也有些無奈。
這種疾病目前是全世界的難題，人類對其研究還處於起步階段，目前僅僅也就是了解了一些皮毛，究其病理實在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不談如何治療了。
也許，接受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幸好目前來看，人格分裂並沒有帶給自己什麼壞處，就當做是一個藏在自己身體裡的朋友好了。
“主公。”見主人格態度緩和下來，第二人格似乎也挺高興：“其實不用那麼擔心，以老夫通天的學識，只要潛心研究，還是很有希望找出答案的。”
“怎麼研究？”一聽有希望，主人格也來了精神。
“具體的過程比較複雜，需要探索的技術問題也比較多，不過首先……”第二人格沉吟了一下，肯定的做出答覆：“需要建立一個尖端實驗室。”
“尖端實驗室？”主人格眼皮狂跳，小心翼翼問道：“需要……多少錢？”
“最終需要投入多少資金，目前還無法拿出準確數字，不過初步估算下來……”第二人格伸出右手，五跟指頭輪流彎曲：“老夫掐指一算，第一批投入需要一億美刀！”
“你乾脆去搶銀行！”主人格火燒屁股般跳起來，眼都直了。
“搶銀行也是一個辦法……”第二人格皺了皺眉，顯得極爲猶豫：“不過一個人肯定無法做到，需要尋找幫手，這樣一來變數太大，而且風險係數也極高……”
“你怎麼不去死？”主人格徹底抓狂。
“主公，我去死，豈不也要帶着你一起死？”第二人格極爲無辜。
“我了個去！”陳立憤然將手機丟到一邊，他感到要是再不結束通話，自己就不是人格分裂那麼簡單了，該弄成精神分裂了。